“好。”菲利波又随口一应。奥雷里奥并不急于说出请求，反倒转头面向肥皂，问道：“你一直想试试，对吧？”

肥皂一愣，并不知道他所指究竟为何事。他们并未事先商量过，显然奥雷里奥突发奇想，略微调整了原本的计划，而不论那奇想是什么，应该都不至于坑害了她。她想到这里，便迅速敛起惊异的表情，应道：“是，我……一直很想。”

她掩饰得极好，稍纵即逝的表情，只有注意力最集中、感觉最为敏锐的人，才能够察觉得到。然而，她本不必如此，因为她和奥雷里奥要蒙骗的菲利波，现在没有余暇去关注她。他正望着那黑猫，想趁那黑猫不备，抚摸其毛茸茸的头顶，可那黑猫并不给他这种机会，他一伸出手，猫就亮出爪子。

“别这么冷淡啊。”菲利波说着，神态就如因见到心上人而悸动的少女。

奥雷里奥又转向菲利波，说道：“她觉得巡逻队的人，很……让人向往。”

“对，我是这么觉得！”肥皂飞快地应道，“我也很想加入巡逻队，可惜……女人想加入这种任务，也……”她说罢，轻轻地叹了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奥雷里奥说道，“也许……”

菲利波突然站起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说道：“抱歉，我没听清楚。”他终于摸到了那只冷漠的黑猫，但只心满意足了数秒。他一想到还有任务要继续，脸上又现出忧伤的神色。他不时地望着那只猫，眼里泛着依依不舍的光。

奥雷里奥肩膀一耸，只得再简单地解释一遍：“她想加入巡逻队。”

“这……您找我，我也做不了主。”菲利波说道，“而且，巡逻队好像也不招收姑娘。因为这还是件挺危险的工作。”说罢，他掀开自己的斗篷，亮出腰间的剑柄。

“这我们都知道。”奥雷里奥说道。

“那……总之，我还有任务在身。”菲利波同奥雷里奥说话，眼睛却落在那猫身上。他强行令视线移开，凝视着奥雷里奥，说道：“拜托您了，一定要把它带回去！它不认识这里，都被吓坏了，给它喂肉它也不吃，再这么下去……拜托您了！”他向奥雷里奥连番道谢，又抓出一把干肉条递过来。“它很凶，不给它吃的，它不会听话的。”

奥雷里奥表面上点头，心里却想：“这我比你更知道。你最喜欢它，但它并不喜欢你，这就……很不幸。”他接过干肉，不急着再开口，只等着菲利波道别。

一旁的肥皂却沉不住气。她以为奥雷里奥的假话将要破产，便慌忙地直奔主题而去：“我想要顶替你巡逻。”可她刚说出口，便觉得后悔。也许情况并不那么糟糕，甚至还在按奥雷里奥的预想发展，她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反倒可能毁了整个计划。但话已经说出，她也没法再收回，只得强挤出笑容，说道：“我想了想，就只有这么一种办法，能让我……”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菲利波答道：“好啊！这样能圆了你的梦，也能……”他又望了眼黑猫，却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多么想有时间陪它玩耍。“总之，我答应了。”

“真的？”肥皂说道。她的惊喜并非是伪装的，因为她也没想到，事情竟仍然能如此顺利地进展。奥雷里奥所说不错，那黑猫果真派上了用场。奥雷里奥事先准备做得周密，临场便不需要太复杂的动作，也无需苛求每一步都正确无误。“谢谢！”肥皂又热切地道谢。

菲利波应道：“该说谢谢的是我，总之……小心一点吧。最近醉酒闹事的人挺多的，虽然这里还算太平。”他说着，将红色的袖标摘下，递到奥雷里奥手里，说道：“教授，帮她戴上，要戴在左臂上。”

见奥雷里奥帮肥皂戴上袖标，菲利波又摘下腰间的佩剑，递到奥雷里奥的手上，说道：“千万要谨慎，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别……拔剑。事情闹大了，我们……可就露馅了。”

“放心，我不会让事情闹大。”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差点忘了，我今天执勤的路线得告诉您。其实很简单，就是沿着这条阿尔贝托街，来回巡逻几圈”菲利波说道，“让二位替我值整夜，我也过意不去。两小时之后，我们还在这见面。剑和袖章，得在值班结束时由我还回去，别的时候……倒无所谓。这里这么黑，巡逻队的人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来对面是谁，所以……”

“明白了。”奥雷里奥应道。

不久，两人与菲利波道别，便开始沿街“巡逻”。肥皂走出二十余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笑道：“你的朋友，怎么个个都是怪人啊！他一看到猫就走不动路！是不是学院里面，每个人都有点怪癖？”

“你可以这么认为。”

“也包括你自己吗？”

奥雷里奥只瞥了她一眼，快走了两步超到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还得好好巡逻，不要说话！”

“好好巡逻。”肥皂挑出这几个字眼，按着他的腔调，粗声粗气地模仿。

“我好像说过，在塞伦西亚，学别人说话的语气，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你是说过。”肥皂说道，“你说过的事多了，但你没说我们是来替你的朋友巡逻的。”她说着，又快步反超了奥雷里奥，拦在他身前挡住去路。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奥雷里奥说道，“我们除了要去调查那群人策划谋反的窝点以外，巡逻也是免不了的。我们是接替了他，但除了我们，谁还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出什么问题，否则……”

“否则你那喜欢猫的朋友，就会因为晚猫付出代价了。”肥皂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啊！”

“不是义气，是责任。”奥雷里奥说道，“好了，话不多说。”他伸出右臂，用手背一侧触及肥皂肩头。他用力不大，仅仅是示意对方让开而已。肥皂理解他的意思，却纹丝不动。

“不闹了。”

“我没闹。”肥皂说道，“因为我们快到了，至少要在这个小路口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