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靠在沙发边缘，和曲茹老师的越洋电话不知不觉打了许久。虽然大多数时候曲茹都是沈佳的良师益友，但是今夕不同往日，曲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扮演母亲的角色，一字一句告诉沈佳曲茹的喜好。

母爱，永远都是如水一般，柔和又细致。

润物细无声。

所以曲茹和沈佳说了太多太多了，甚至说是将曲绫的喜好倒背如流反复说给沈佳。

“啊呀，真的是……人老了之后，就爱唠叨了。”

沈佳也是连连否定:“哪里来的事情，还不是因为曲茹老师您对自己的儿子太上心了嘛，要不是上心，怎么会这样一字一句讲了这么多？”

曲茹也是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到了酒店。想要倒倒时差好好休息一会儿，到时候再打电话过来。

沈佳也是十分体谅，毕竟沈佳也明白，曲茹老师也不是年轻人了，比不上年轻人那么精力充沛。

沈佳一连应声，也是忍不住嘱托曲茹注意安全路上小心之类的。因为曲茹真的可以说是沈佳眼中的慈母了。

挂了电话，回头发现曲绫和飘飘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小绫啊，你先和飘飘玩，姐姐收拾一下带你去外面逛逛好不好？”

本来是试探性的问问，反正也是想着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小孩子吃的东西，而且由于自己是孕妇，吃的也是属于比较养生的那种类型，反而是没有什么食材可以用来照料曲绫的，不如带曲绫去逛逛。

一听到出门，曲绫双眼就在一瞬间被点亮了。曲绫一直渴望着出去玩，外面就是曲绫想要探寻的时间，有太多太多的宝藏等着曲绫去好好的追寻。

曲绫乖巧地坐好，小孩子的思维就是如此的简单，他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得很好，他曲绫才能有出去玩的机会。所以他甚至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可爱的小姐姐就不照顾自己了，也不会去照料自己了。

但是沈佳看到曲绫这样有点令人心酸的举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曲绫面前蹲下来，足以让他们两人面对面，双眼平视。

“小绫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取悦谁的存在。你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不好，你首先是独立的个体，才对？”

曲绫这幅太过乖巧的模样真的是让沈佳心疼不已。

沈佳眼中的曲绫就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曲绫不敢去反对任何人。因为曲绫害怕去失去所有，他的世界里，流动的人太少太少了。他想要去维持那脆弱的感情。

本质上，曲绫还是缺爱的。这种缺爱造就了曲绫性格上的自卑，患得患失。

虽然他暂时拥有了沈佳和飘飘，他感觉十分开心。但他还是担心一个不小心，所有的情感都要离他而去，因为他自己可能有一个小小的差错。

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给曲绫一种特殊的不安感，任何人的爱对曲绫而言都是有限的，要想永远获得这种爱，就要保持乖巧。

所以曲绫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

“曲绫你要记住，你越是卑微，别人越是轻贱你。”

沈佳也不确定曲绫能不能听懂这些。但是沈佳觉得自己一定、必须要告诉曲绫的，她也是一个母亲，她绝对不能看着孩子一点点因为爱走向畸形。这样是不公平的。

所以沈佳勾住了曲绫的肩膀，曲绫不解地眨眨眼，下意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眶里都是泪光。不断地盘旋着。

“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佳摇摇头，继续叹气。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觉得你这样不值得。”

的确是不值得的，可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了这些呢？

曲绫的世界非黑即白，所有好的都是因为曲绫得到了自己专有的爱，这种像糖果一样甜蜜的东西让曲绫沉醉不已。曲绫害怕失去那样的爱，只能一步步退让，假装自己完美无瑕。

但是沈佳觉得不需要！沈佳觉得曲绫应该是他最原本的模样，不应该因为谁强行更改自己的模样。

“我没有生气。”

沈佳不想十分严厉地对曲绫谆谆教诲，因为沈佳担心曲绫会抵触，反而一切都适得其反了。

所以沈佳揉了揉曲绫发顶，告诉曲绫，自己并没有生气。

“放心啦，小绫这么乖，我怎么舍得生小绫的气呢？小绫这么可爱，姐姐喜欢还来不及呢！”

沈佳歪头，盯着曲绫看了有一会儿，盯着那纯净的黑色的深邃眸子说道:“我真的没有生气啦，但是小绫要决定做自己哦！可不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沈佳也不在乎曲绫能不能听得懂了，曲绫还是一个小孩子，或许太听不懂这样复杂庞大的命题，但是她应该告诉曲绫什么才是正确的。

比如说这样，是不正确的。

曲绫一愣，跳动的眸子里隐藏着闪烁的情绪。额前厚厚的刘海突然被温暖的手心盖住，曲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感觉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