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么……那件事，其实是我与魔鬼交易的一部分。”

听到路明非问起格陵兰事件，昂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真相。

“哦？说来听听。”听到与魔鬼有关的信息，路明非来了兴致。

“诺玛，离开这间办公室，让我和路明非单独待会儿。”昂热对诺玛下令。

“明白，跟上次一样，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校长办公室将在我的监控范围之外。”诺玛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摄像头和录音设备都停止了运转。

等到诺玛离开，昂热开始讲起八年前的故事。

“八年前，校董会中，加图索家和洛朗家以外的另外四个家族分别派出了眼线，他们的人以学生的身份混入学校，试图挑起事端，找出我的毛病，配合校董会调查团逼迫我下台。”

“那段时间我非常头疼，我的所有精力都是用在复仇上的，没有功夫陪他们玩角色扮演游戏。魔鬼跟我提议设局一劳永逸解决他们，我答应了。”

“魔鬼的人在网上发布消息，说他们的拖船在格陵兰海深处捕捞到奇怪的青铜碎片，还附带有照片。照片上的青铜碎片刻有复杂的古代文字，跟学院秘密收藏的冰海铜柱表完全吻合。”

“冰海铜柱表是来自龙族纪元的古物，它曾经矗立在龙类建造的城市中。龙族习惯于用柱子来记录历史，城市的中央就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巨柱。但我们收藏的只是柱子断裂的一部分，据推测不到原来长度的三分之一。它是最详细的龙文资料，记载着龙族的战争史。当时，学院的一名年轻的助理教授热衷于解读龙文，他匿名联系了魔鬼，与对方交涉，希望购买那些碎片。”

“其实那些碎片只是魔鬼提供的诱饵。他精通全部的龙文，只需要随便找一块青铜，把龙文刻上去，就能彷造出一件龙族文物。”

“魔鬼不取分文，把碎片寄到学院，并且附带了一个坐标。执行部立刻派出精英团队赶赴那片海域，他们用声纳扫描海底，原本希望发现海底的巨型柱状物，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声纳在海床上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心跳信号。”

“格陵兰冰海生活着白鲸和虎鲨那样的大型动物，所以最初并没有人怀疑那是龙的胚胎。但是经过了几个月的观察，行部不得不把注意力从铜柱转移到心跳信号上来——海床上的东西始终没有挪动位置，如果只是普通的海洋生物，不可能几个月都呆着不动。有人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那是一枚龙的胚胎。”

“魔鬼告诉我，海底那位那是他的朋友，所以执行部的猜测没有错。古龙胚胎具有相当大的研究价值，因为秘党自建立以来，只得到过一枚龙类胚胎，还是三代种以外的弱小龙类。如果能得到一个强大的胚胎，解剖它就能更进一步加深我们进对龙的认知。”

“执行部的人遥控水下机器人去海底勘察，每当水下机器人接近那片海床的时候都会失去控制，回收的时候发现它们的电路莫名其妙地烧毁了。这为海床上的东西是一枚龙的胚胎增加了证据，因为古龙在孵化的过程中会展开某种领域来保护自己，踏入其领域的人会出现致命的幻觉。从生物学上来说，幻觉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大脑皮层被刺激了，而最容易刺激大脑皮层的就是电流。”

“因此，执行部的人并不打算派人下潜。如果确实是胚胎的领域烧毁了水下机器人的电路，那它对大脑皮层的刺激也会相当可怕。在龙类制造的幻觉中，只有意志最强大的混血种才能保持住自我意识。秘党的档桉记载，曾经有不计其数的混血种战士，在龙王的领域中被幻觉压垮。”

“但这个时候校董会介入了，他们勒令考察团队尽快下潜确认目标，给出的理由是不能坐等胚胎孵化，这时候即使冒险也必须有所行动。现在你也知道了，魔鬼就是校董会的一员，当时校董会的决议就是他一手促进通过的。那些混血种家族很清楚这次行动的风险，但古龙胚胎的诱惑远大于风险，他们甚至安排自家在学院的卧底参与到下潜行动中，以便将胚胎据为己有。反正几个A级混血种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那些家族都在暗地里研究克隆技术和基因改造技术，A级炮灰要多少有多少。”

“芬格尔和诺玛是自愿加入的，我本不想把无关人员卷进去，但是他们和那四个卧底友情深厚。那对笨蛋情侣闯进办公室，硬要我在人员名单上把他们加上去。就在当时，魔鬼也来到办公室，他停止时间跟我说话，建议我同意芬格尔和诺玛的加入。他说会在海底放芬格尔一马。我相信魔鬼的话，批准了芬格尔和诺玛的申请。”

“执行部迫于压力制定了下潜计划，从德国采购了最先进的全金属潜水钟，金属是优秀的导电体，可以构成静电屏障，削弱胚胎领域的影响。下潜小组的每个人都用细密的金属网缠裹全身，口服神经镇定药物，可谓是全副武装。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他们注定有去无回。”

“魔鬼的朋友，也就是海底的那条龙，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四个人，而且信守承诺，没有主动攻击芬格尔和诺玛。但是诺玛向那头龙发动攻击，被对方下意识的防守甩尾打成了重伤。芬格尔把她带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救了。后面的事，相信副校长也已经告诉你了。”

“没错，副校长告诉我了，EVA就是诺玛的灵魂。”路明非点点头。

昂热点燃一根雪茄，接着讲述道：“当时下潜小队的组长施耐德教授救人心切，亲自下水查看情况。我立即拨通魔鬼的电话，让他命令那条龙撤走，于是那条龙就撤走。但还是迟了一步——施耐德教授被一口寒冰吐息带走了半条命，寒流和龙血摧毁了他的呼吸道，他下半生都只能戴着氧气面罩生活。”

“那条龙至今它还活着，在世界的深海中藏匿。事发后它连带着海里的龙族亚种全部撤退，连一条鱼都没留下，更别提胚胎和铜柱。”

“这次事件中，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就清除了校董会派来学校的卧底。事发过后，他们急于掩盖真相，更换了多数校务管理人员，原本的校务管理人员都被派往世界各地的分部。我也获得了更大的权限——在那之前我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公费旅游。”

昂热喝了一口茶，把雪茄丢进烟灰缸，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灯光亮起，投影设备开始运作，光线汇聚于一处，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是EVA。

“昂热，你这个混蛋！”EVA一改往常的温柔体贴，歇斯底里地朝着昂热打去，她的拳头化成荧光的碎片，在昂热胸前消散。

“你这个无耻的野心家！去死吧！我要杀了你！”EVA不断向昂热挥舞拳头，但那终究是徒劳。

“你知道这些年芬格尔是怎么过的吗？你毁了我们的人生！”EVA流着眼泪哭诉。

“你说话啊！该死的老妖怪，你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复仇！在你眼里，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对么？”

“你的指控没有错，我无法反驳。”昂热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无耻败类！你也配当人？”EVA声嘶力竭，不停地咒骂着，时不时还会飙几句拉丁语出来，完全不像是路明非那天见到的虚拟美少女，倒像是他的婶婶。

“EVA，你先冷静一下，我有个提议。”路明非开口道。

EVA暂时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路明非，眼神犀利。

“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完美的人类身体，但你要忘掉当年的仇恨，与昂热和解，这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