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1000次快车奔行在初冬的原野上。放眼望去，水洗般的蓝天下，金黄与红褐的枯叶散落满地。
“婚礼的时间就定在圣诞节吧。”路明非说。
“好。”
“去纽约结婚吗？”诺诺把零搂在怀里，抚摸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金发，“我当伴娘？”
“我想在纽约的时代广场办婚礼，那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我们租几个广告牌，直播婚礼……”路明非认真地计划着。
“正好有几个广告牌是我的，这事交给我了。”EVA拍了拍胸脯。
“我也有几个广告牌在那里。”零说，“但我不想弄得那么浮夸，找一间教堂安安静静地结婚就可以了。”
“好吧，就依零的意思。诺诺当伴娘，EVA当神父，我再请我朋友当伴郎。”
“说起来，小路什么时候还认识了纽约的朋友啊？”诺诺很好奇。
“以前打星际认识的，我们在频道里分别排名第一和第二。我叫他老唐，他是美籍华人。”
“你好惨，唯一的朋友还是网友。”EVA对路明非表示同情。
“以前的我太衰了，虽然说不上人厌狗嫌，但确实连一个关系好的朋友都没有。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苏晓樯一人。”路明非坦然承认自己的前半生确实很失败。
“苏晓樯也是富婆来着？小路果然天生就是吃软饭的命啊！”诺诺揶揄道。
“对了，苏晓樯好像也在美国上大学来着？婚礼也邀请她来吧。”路明非无视了诺诺的讽刺。
“可以。”零说，“她是这十八年里唯一对你好的人，我还没当面向她道谢。”
“对你来说是这十八年，对我来说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路明非想起了他在那个世界的经历，“其实到了那个世界以后，我过得很好。师父很照顾我，我的女人缘也不错。”
“你师父？她也是富婆吗？”诺诺来了精神。
“不，她很穷。”路明非回答，“不过离开师父之后，我认识的女人都挺有钱的。”
“人渣！”EVA啐道。
“说起来，赵孟华怎么样了？EVA帮我查查他的资料。”
“赵孟华？就是那个抢走了你初恋女神的男人？”EVA显然不知道毕业聚会的那一出，路明非毁掉了摄像头，这个年代的监控手段还没有那么全面，除了当事人，没几个人知道那次聚会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EVA可以监控全球的电子设备，但她还不至于无聊到24小时关注一群学生的社交情况。
“哈哈哈哈哈！”路明非听到以后突然大笑。
“你笑什么？”EVA不解。
“诺诺，你跟EVA说说那天的情况。”
“他在可乐里下了药，同学会变成大乱斗了。”诺诺简短地概括了那天的事。
“大乱斗？是我理解的那种大乱斗吗？”EVA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是。”路明非看出了EVA心中所想，“只是单纯地发泄心中的不满，然后打了起来。”
“好吧。”EVA拿出手机调数据库，“他确实没有跟陈雯雯走到一起，现在跟一个叫柳淼淼的女生谈着。”
“柳淼淼？”路明非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你高中同学啦！”诺诺提醒道。
“哦，很多高中同学我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你打算怎么做？要继续收拾赵孟华吗？”EVA问。
“我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吗？只是好奇他最后到底表白成功没有。要不是诺诺出钱叫我去同学会整点花活，我都懒得去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只是叫你去演一出衰仔出人头地的戏码，你倒好，直接给他们下药！”
“那不是太无聊了吗？我出人头地了最多扭转一下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可是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看法？既然我那些同学对我恶意满满，我收拾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来而不往非礼也。秘党高层我都是说杀就杀了，难不成还去陪一群高中生演那种装逼打脸的恶俗套路？”
诺诺一脸鄙夷：“说得多高贵，你老家的别墅还是拿我的钱买的呢！软饭男！”
“我这就把曼哈顿的一套别墅过户给你，人情不能光让诺诺占了。”EVA说着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我在夏威夷也有一套房产。”零也不甘示弱。
“牛……败给你们了……”诺诺偃息旗鼓。
她一开始也只是说说，没想到路明非吃软饭也可以这么顶尖，曼哈顿和夏威夷的房产说送就送。以前她还可以白嫖陈家，在路明非面前耍耍大牌，现在脱离了家族，她身无分文，是货真价实的“灰姑娘”。
想到这里，诺诺有些失落。
“还是送给诺诺吧，她现在脱离了家族，没有经济支持了。”路明非也考虑到了这点。
“行，我听你的。”零同意了。
“我才不要把我的财产给竞争对手！”EVA毫不留情地拒绝。
“说起来，婚礼日期就这么仓促地决定了吗？不用合个八字，选个良辰吉日之类的？”诺诺转移话题。
“圣诞节正好是零的生日。”路明非解释道，“而且那些算八字看风水的大多都是江湖骗子，还没我算得准。”
路明非的师父对于占卜、观星、预知未来这类的事尤为热衷，路明非投其所好，钻研了各种神秘学的知识，对于华夏的风水堪舆之术他也略知一二。
“哦？你还会这玩意儿？”诺诺来了精神。
“我现场给你们算一个。就拿零的八字来举例。”
“1977年12月25日，丁己年，壬子月，丙辰日。时辰不知道，不过那是看晚年的所以影响不大。日元丙火，弱助格，喜木火不喜土金水。”路明非在5秒钟之内排出了零的八字，认真地分析起来，“年柱丁己，代表童年，比肩劫财代表朋友和兄弟姐妹，儿时的玩伴很多。月柱代表青春期，壬水子水是官杀，七杀坐正官，婚运大凶。日柱丙辰，代表中年，辰土为食神，生的女儿。81年起癸丑大运，癸丑为水土，接下来10年对命主非常凶险。91年转到甲寅大运，甲寅为木，拔云见日，厄运逆转。当前命主正处于01年的乙卯大运，依旧是木运，万事顺心。”
路明非侃侃而谈，零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零姐姐，小路算得准吗？”诺诺问道。
“大部分是正确的，不过有一点没算对，我的童年并没有多少朋友。我是在4岁那年被卖到黑天鹅港的，14岁那年逃脱，正好印证了81年到91年的凶，以及91年之后的由凶转吉。”
“算我的试试？”
“1990年10月5日，庚午年，乙酉月，癸卯日。日元癸水，旺制格，喜木火土不喜金水。年柱偏财坐正印，大凶，家庭关系恶劣。月柱出现枭神夺食，也是大凶，家族不光要害你，还要谋害你的孩子。日柱单一个食神，生女儿，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容易遭水灾，需要避开江河湖海和大雨。”
“我感觉还挺准的……”诺诺想到自己的家族，跟路明非说的基本一致。
“其实算这些没有意义的。”路明非说，“比如说零，她的婚运大凶，这是因为有魔鬼在其中作祟，而现在魔鬼死了，她的婚姻就不会再有凶险。我改变了这个命运。同样，诺诺的八字非常差，但我已经把加图索家干掉了，陈家也活不了多久，那么八字里面的凶险就都不会应验。”
“这莫非就是逆天改命？”
“八字一般都是准的，但是算出来又能怎么样呢？街上算命的，他们三分靠学识，三分靠眼力，三分靠话术，一分靠蒙。八字只表现了生命的状态，并非命运本身。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根据顾客的言谈举止来揣测，然后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蒙混过关。”
“确实如此。”EVA说。
“圣经中记载了一个故事，某国的国王做了个异梦，召集全国各地的能人异士来为他解梦，但他说自己忘记了梦的具体内容，要求解梦的人先说出他的梦再解答。这就难为到能人异士们了——他们连国王梦见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给他解梦呢？但是有一个先知站出来给了国王满意的答复，他把国王的梦详细叙述了一遍，并且解释说那些异象代表几百年后的世界格局变化，国王很满意，赏赐了先知许多礼物，并委派他管理巴比伦全省。”
“国王故意不说梦的内容，以此考验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超能力。”EVA听懂了这个故事的寓意。
“没错，我既然都把梦告诉你们了，还需要你们帮我解吗？我是来求神迹的，不是来求你们的话术。如果国王把自己梦的内容告诉了那些解梦的，那他们就有一千套说辞来忽悠国王，反正说不准也没关系，说准了还能得赏赐。只有准确说出他梦到什么的先知才是真正有本领的人。”路明非顿了顿，“同样的，算八字也是，我都把八字告诉你了，还需要你来帮我算吗？你把八字拿给人家，人家再配合着你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进行分析，说出来的东西八九不离十，那不叫算命，那叫照本宣科。”
“你这么一说，确实没必要合八字了呢。”诺诺恍然大悟。
“而且我的八字也没法算啊。我的生命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路明非的生日与我毫无关系。”
“听起来怪怪的。路明非的生日与路明非毫无关系？”EVA复述了一遍路明非的话。
“我原本就是夺舍到了这具肉体身上，生日该以这具肉体诞生的日期为准，还是我夺舍的日期为准？我去另一个世界交换了自己的权能，那是不是交换的那一刻也能算我生日？或者说，该追朔到上古年代世界树诞生的日子，考证出具体是哪一天，把那天当作我生日？”
“听起来好复杂……”
“复杂就对了，所以说生日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可以凌驾于命运之上，我的女人自然也不会被命运所困。”
一行人又聊了许多话题，不知不觉列车就抵达了目的地。
……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我们收到了日本分部传真过来的集体辞职书。”曼施坦因说。
“称为集体叛变书更准确一些吧，那些日本老终于做了他们梦想多年的事。”昂热挠挠头，“秘党土崩瓦解，他们反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几天昂热都忙于为学生办理转学手续。路明非只顾着掀桌子，烂摊子全部交给他收拾。
不过昂热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前天执行部运回了海洋与水之王和天空与风之王的龙骨十字。路明非竟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去弄死了庞贝。
昂热很清楚龙王的实力，平日里执行部对付一群次代种都小心翼翼，百年之前入侵卡塞尔庄园的也只是不完整的龙王，完全体龙王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昂热无法想象，但他很清楚，以人类当前的技术手段，不可能战胜完全体龙王。
路明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算了，不重要了。路明非既然都已经帮他报了仇，他劳碌几天处理点公务也不是不行。等他干完手头的工作，就辞职回家养老去。说不定晚年还能生一个孩子给他送终呢。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昂热和曼施坦因下意识看向门口，是路明非回来了。
“龙王的骨骸拿到了吧？”到了学院以后，路明非立刻跑来找昂热校长，女卷们则是回诺顿馆休息。
“托你的福，学院拿到了两具龙骨十字。明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昂热给路明非倒了一杯茶。
“我杀完庞贝以后还去日本劫了趟婚车，时间刚刚好。”路明非说。
“不愧是你，抢个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最后还需要执行部施压。”昂热点燃一根雪茄。
“EVA帮我黑掉了监控和出入境记录，事情应该没闹太大吧？”
“比起抢婚的飞贼，日本分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们决定叛变了。”昂热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打算怎么做？”
“学院不要打草惊蛇，默许了就是。明年我亲自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