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当晨曦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诺顿馆的窗帘时，楼下奏响了喜气洋洋的交响曲，似乎是在举办什么庆祝活动。

路明非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紫色镂空窗帘照进房间，一缕缕地洒在他和一旁的少女身上。

阳光并不显得刺眼，反而让人感觉温暖。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缠在身上的手脚，却还是惊动了对方，零抱他的力度更大了。

最后路明非想到了一个办法，慢慢地把枕头与自己交换位置，终于安然无恙地下了床。

零抱着枕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相比是做了个美梦。

看着零的睡颜，路明非也情不自禁地微笑。终于，他从那场噩梦中走了出来。

其实与盖亚交易之后，他就再也没做那个噩梦了。然而，尽管黑王之血的诅咒被清除，留下的阴影却迟迟无法抹去。虽然没有噩梦，但当他依旧被梦的记忆折磨。陪在零的身边，自责、悔恨、恐惧以及绝望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心理创伤，无法轻易恢复的。

直到昨晚，零治愈了他。

拉开窗帘，路明非看到诺顿馆外面的老树被装点成了一棵圣诞树，光秃秃的树枝缠上了彩色的灯串，红色的袜子和礼盒也挂在上面，这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做准备。

看着窗外的晨光与圣诞树，有那么一刹那，路明非感觉自己回到了青子还在的时候，那是他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虽然青子常常一拳把他打飞出去。

“你醒了？”零忽然从身后把他抱住，两人感受着彼此的肌肤。

“走吧，今天晚上开庆功宴，我们可是主角。”路明非抓住零的手腕晃了晃，零却死死抱住不松手。

“时间还早，再抱一会儿。”

……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校长的工作就是这些，有不懂的交给诺玛处理就是了，你只需要在关键场合出席。”昂热给楚子航讲解着校长的工作。

“我可以全权安排执行部的工作吗？”

“当然没问题，既然路明非信任你，那你做什么都行。”

“我想把全部的资源集中在调查奥丁。”

“你们口中的奥丁，其实执行部也没有多少资料。想要找到杀父仇人，只能靠你自己了。”昂热点燃一根雪茄，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楚子航默默地在诺玛的终端上调出“0号高架桥”的资料，果然一无所获。但很快就有信号传入，EVA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

“我黑入了华夏龙血管理局的数据库，他们有奥丁的详细资料。”

楚子航的黄金童勐然一亮。

……

傍晚，诺顿馆一楼人声鼎沸，原本空旷的大厅摆满了桌椅。

几百名男生女生有说有笑，空气中飞舞着气球和丝带，开香槟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是三咲会的庆功宴。

这次秘党覆灭，三咲会占有很大一部分功劳，他们虽然只是一群新手魔术师，却在关键的位置布下了传送法阵，使得路明非能够在开启第五法的第一时间灭掉那些家族。

同时，他们还兼顾暗杀继承人的工作。那些家族除了长子，还有不少庶子和私生子分散在世界各地，挨个追杀起来非常麻烦，而这些工作就由三咲会的人来代劳。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凯旋而归，也有人就此牺牲。30多人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如此，大家还是非常快乐——他们真的成功了！

从被拐卖来学院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就做好了一辈子当打工人的准备。即使是S级的学员，一年也只值36000美元。而他们的生命更是廉价到连美国的普通公司雇员都不如。但他们竟然真的干翻了老板，自己翻身做主人！

狮心会的核心成员也都被邀请来了，他们早就跟三咲会结成同盟。虽然这次狮心会没帮什么忙，但他们愿意在听证会上为路明非说话就已经足够了，路明非本来也不指望混血种能帮什么忙。

不满意路明非政策的人都已经离开学校去了正常的大学，留下来的全是愿意跟着路明非干的人。年轻人本来就怀着一颗叛逆的心，路明非把压在他们头上的校董会给掀翻，可谓是大快人心，现在校园里处处流传着路明非的传说。

“感谢大家聚在这里，我们胜利了！”路明非和零挽着手，高举手中的水晶杯，在宴会中央说着开场白。

全场一阵欢呼。

“感谢你们在屠龙的战场上所作的努力。没错，秘党就是龙，压在我们头上，最大最恶的龙！而现在，秘党时代已经终结，世界是你们的了！”

“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路明非的名字，大家跟着一起喊起来。

路明非举手示意，欢呼声戛然而止。

“但是这一次也有很多人牺牲，他们为了世界的和平，长眠于异国他乡。他们都是为我做事的人，除了遗体空运回国的保障以外，他们的家人会获得500万美元的抚恤金，这笔账由校董会出。他们的名字，也会刻在英灵殿的石碑上，被后让当作英雄纪念。”

“你们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今后可以过自由的人生。过了今天，你们可以选择去世界500强企业当实习CEO，也可以去正经的学院读书，想提前过退休生活也没问题，每个人在财务部领500万的奖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你们今后再也不需要为谁卖命了，你们的人生属于自己。”

“愿为会长效力！”有人喊出了声，紧接着更多的人喊出同样的口号，“愿为会长效力！愿为会长效力！”

“你们愿意为我做事是我的荣幸，但今年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们有一整个寒假的时间可以慎重决定自己人生的选择，不要被一时的热血冲昏了头脑。”

“我就说这么多，祝大家吃好喝好，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晚宴开始，路明非和零坐到了EVA和诺诺的那一桌，苏茜和楚子航也应邀而来，跟他们坐到一起。

“你们昨晚……”诺诺拥有侧写能力，第一个发现了路明非和零的不正常。

“我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EVA翻着白眼。

“渣男！”苏茜为闺蜜鸣不平。

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但她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若无其事地分解着盘中的龙虾。

路明非则无视了众女的指责，低调地吃着东西。

楚子航冷冷地看着饭桌上发生的一切，并不能从表情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苏茜搂住诺诺的肩膀，故意提高声音：“诺诺啊，要我说，你还是别跟这种渣男在一起了，天下男人那么多，干嘛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苏茜你说得对。”诺诺的脸颊鼓得跟气球一样，“才把我的婚礼场子给砸了，转头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还有脸要我来当伴娘！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苏茜一边抱怨一边瞥了楚子航一眼，显然她意有所指。

“师兄，你倒是说两句啊，再不说话，场面要失控了。”路明非笑着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想了半天缓缓开口：“虽然古代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在现在的社会，这样的行为已经不合法了。至少在中国和美国都没有允许一夫多妻的婚姻法。你可以申请一个阿拉伯的国籍，这样最多能娶四个妻子。”

路明非会心一笑，心说果然是师兄，就算在这种局面下也在思考合法性。

“我们干嘛要领结婚证？领证本来就是求一个法律保障。现在秘党倒了，我们完全可以取代欧洲财团成为影子政府。我们的婚姻只能靠自身的感情维系，因为没有人能约束我们。”路明非解释道。

“可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负责了吧？哪天你玩腻了想把诺诺甩了怎么办？”苏茜感到十分担忧。

“小路不是那种人。”出乎意料地，诺诺开始帮路明非说话，“零姐姐也对我很好。还没结婚就已经把夏威夷的房子送我了。”

“他要是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零擦了擦嘴唇说道。

“哼！笨蛋情侣！”EVA别过头去。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只能祝你幸福了。”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反对，苏茜作为外人，自然也无话可说。

“对了，EVA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诺玛的战争型人格吗？怎么是个真人？”苏茜转移话题问道。

楚子航也同样向路明非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卡塞尔学院的师生眼中，EVA一直是一个虚拟的AI程序，直到那天听证会才突然出现，宣布自己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校董。

“EVA是八年前格陵兰事件的牺牲者，她的肉体被破坏，只有灵魂被带了回来。副校长把传统的炼金技术与计算机技术相结合，将她作为活灵附在炼金道具制成的CPU上面，于是就有了EVA。我用魔法为她制造了新的身体，所以她活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能不能帮我的导师也治疗一下？”苏茜是说施耐德，她和楚子航都是施耐德的学生，与导师关系不错。

“忙着结婚，等我们回来再说吧。”路明非算是答应了，毕竟施耐德还是执行部长，算是他手下的员工。一个优秀的老板，要时刻关心员工的健康状况，除了运营公司，还要肩负为员工治疗疑难杂症的工作。

“你们结婚邀请了多少人？诺诺的朋友好少呢，她就邀请了我。”苏茜说这话感觉怪怪的，因为结婚的不是诺诺而是零。

“我也只邀请了一个高中同学和一个网友。”路明非回答。

“哪个高中同学？”楚子航听到路明非的高中同学就来了兴致，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面瘫脸，实际上最喜欢关注这些八卦消息了。

“苏晓樯啦，她高中的时候照顾过我。”

“她是你们班三大美女之一。”楚子航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师兄，你竟然连低年级班上的几大美女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前途无量啊。”

“我记性很好。”楚子航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这在旁人听来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瞒不过路明非的眼睛。他的魔眼看到楚子航心脏位置的火元素在一瞬间突然增加，显然是紧张时候的表现。

之前调查楚天骄的时候，他就发现楚天骄年轻时候是一个情场高手，在学院里就跟一整个班上的女生谈过恋爱，还是在她们都知道彼此的情况下。

作为楚天骄的儿子，楚子航会遗传这种桃色基因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哪个正常男生不会对美女感兴趣呢？

“师兄要不要也来，正好我把苏晓樯介绍给你认识。”

“不……我会参加你的婚礼，介绍就不必了。”楚子航注意到了苏茜杀人的目光，回答得天衣无缝。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苏茜转移话题。

“明天中午的飞机。”EVA摆弄着手机，“你们要一起吗？一起的话我叫航空公司加个座位。”

“好啊，反正狮心会的烂摊子也收拾不完，下学期再慢慢弄吧。”苏茜挽住楚子航的手，仰头望着楚子航。

“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调用诺玛来处理。”

“诺玛每天处理执行部的数据都不够用，你把它用来当狮心会的秘书？”苏茜惊了，怎么楚子航第一天上任就以权谋私？这还是他认识的楚子航吗？

“没关系，师兄，学院的资源你可以任意使用调配。你办事我放心。”路明非公然允许了楚子航“公车私用”的行为。

“路校董还真是大方，喝酒喝酒！”诺诺举杯，大家也跟着一起举杯。

学院里有传言说路明非对秘党发动战争的起因就是诺诺，可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诺诺的“家庭”条件不差，她跟凯撒本来就是政治联姻，所以也没有人说诺诺“攀高枝”这类无聊的闲话。诺诺非但没有被大家讨厌，反而也成了学院里的传奇人物。

觥筹交错间，路明非和诺诺都已经喝得烂醉，零默默地扛起两个人准备离开宴会现场。

“零小姐，要不要我帮你……”苏茜叫住零。

“也好，诺诺给你。”零把诺诺丢下，抱着路明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