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在兴庆宫的宫殿叫‘昭宁殿’，与玄宗的寝殿隔的最近。

整个昭宁殿大厅的地板，都由汉白玉砌成，家具则是各色各样的美玉整块凋琢而成。

生活用品，非金即银，还有许多西域进贡的象牙、琉璃器具，置身其中，令人目眩神迷。

李羽和秦国夫人来到大殿时，杨玉环端端正正的坐在锦塌上，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下首位置坐着一人，却是杨钊。

李羽暗暗冷笑，终于知道杨贵妃为何这么快便知道谣言了。

上前行礼后，杨玉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李街使，宫外的谣言你知不知道？”

李羽点头道：“业已听说。”

杨玉环柳眉倒竖，道：“伍天明欺本宫太甚，你还要继续护着他吗？”

杨钊冷冷道：“李街使，贵妃殿下对你天高地厚之恩，你手下却做出这种事来，你今日若不处置伍天明，我杨钊第一个不饶你！”

秦国夫人哼了一声，道：“杨度支郎，是李公子对小妹有恩，虽然他这次的事没做好，你也别颠倒是非啊！”

杨钊忙道：“他那点恩惠，贵妃殿下早已还清，如今他能升到街使高位，不都是靠着贵妃殿下吗？”

李羽沉声道：“两位不必为我争论，伍天明这贼子狼子野心，就算没有谣言的事，我也饶不了他！”

秦国夫人一愣：“他怎么狼子野心了？”

李羽沉着脸道：“我不计前嫌，一手将他提拔成副街使，谁知此人恩将仇报，想要取我街使之位而代之，我安能饶他？”

杨玉环眉尖一蹙：“伍天明不识抬举，在背后造谣本宫还有些可能，可别人都说他重情重义，应该不至于背叛你吧？”

李羽恨声道：“我一开始也是信了这种说法，才一心一意提拔他。谁知，今日因殿下的谣言，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伍天明确有取代我的野心！”

秦国夫人愣愣道：“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李羽皱眉道：“你不知道吗？这是我手下心腹查到的消息，绝不会错。另外，这贼子造谣也造的更狠了，说贵妃殿下要与寿王私奔，简直丧心病狂！”

秦国夫人惊愕道：“他当真疯了不成？一连得罪两个恩人，再说了，这种谣言有谁会信呢？”

杨玉环托着腮，缓缓道：“这事透着古怪。”

秦国夫人道：“小妹，我见过伍天明，他虽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说话调理分明，不像愚蠢之人。”

杨钊道：“听说此人以前是个江洋大盗，不可以常理度之！”

李羽跟着道：“是啊，他平时就总是得罪人给我添麻烦，最近还和平康坊青楼卯上了，得罪一大批京官，要不是看他能干，我早就赶走他了！”

杨玉环眸光一闪，道：“此人既然得罪那么多人，想陷害他的人应该也不会少，这事只怕另有玄机！”

李羽一拍额头，露出一副骤然省悟的表情，道：“听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有这个可能！”

杨钊忙道：“要不然我再去调查一番？”

杨玉环摆了摆手：“此事本宫自有计较，你们都退下吧。”

三人一起告退。

……

皇城，工部。

羽林军郎将张邵大步走在工部行廊，来到后院一间办公房。

推门进去，将门关上，朝屋中之人道：“郑侍郎，刚才传来消息，那些人又放出新谣言了，咱们跟不跟？”

郑侍郎问：“这回放的是什么谣言？”

张邵笑道：“说杨玉环与寿王约着要私奔，又说伍天明心怀野心，想取代李羽的街使位置！”

郑侍郎哈哈一笑：“那帮人看来是要整死伍天明啊！”

张邵笑道：“那咱们……”

郑侍郎问：“金吾卫甚么反应？”

张邵哂笑道：“李羽入了宫，应该正在向贵妃解释呢。他手下几个队正带着人，试图控制谣言。只有伍天明像瞎子一样，四处调查谣言源头！”

郑侍郎又问：“黄舍人他们什么看法？”

“大家自然都听你的。”

郑侍郎点了点头，冷冷道：“伍天明敢断咱们财路，那就是找死！既然有人想害死他，刚好省了咱们动手，让胭脂虎的人也动起来吧！”

张邵笑道：“这次的谣言传出来，李羽一定不会再容他，等他失去金吾卫副街使官位，咱们再慢慢料理他！”

郑侍郎嘴角一翘，道：“只怕到时候等不到咱们动手，真正传谣言的那伙人，就会对他先动手了！”

张邵道：“那倒也是，也不知这帮人是谁，胭脂虎查了许久，也查不清他们身份！”

郑侍郎澹澹道：“有些事只要对咱们有利就行，不必刨根追底！”

张邵笑道：“有理。”

……

秦国夫人用马车将李羽送回衙门，下车后，微笑道：“我刚才又琢磨了一下，这事应该是有人在害伍副街使，李公子等会也莫要急着向他发难！”

李羽哼了一声，道：“就算这些都是谣言，但他老是得罪人，也确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秦国夫人笑道：“不提他了，我早上去作坊看过了，那些工匠都干得可大劲了。听秦执事说，产量会比预期高得多，你那套分红的法子果然有用！”

李羽笑了笑，道：“那就好，等制好第一批产品后，先上供给贵妃殿下一套，你再多送些给你认识的女性朋友，把名气先做起来。”

秦国夫人含笑答应了。

回到街使衙，伍天明、许信、宋玉、程潜都出去办差了，一直到中午，四人才回来。

许信最是兴奋，笑道：“大胆哥，咱们已经把谣言放出去了，胭脂帮的蠢货们果然上钩，暗地里推波助澜，这会谣言已经都传开了！”

程潜问道：“李街使，贵妃那边怎么说？”

“她已经起了怀疑，估计会自己派人去调查。”

宋玉欣然道：“只要贵妃殿下调查出胭脂虎那帮人，定会认为是他们在陷害伍副街使！”

伍天明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羽，道：“李兄，我觉得是时候对付那帮京官了，只要咱们出手，贵妃殿下一定会帮咱们！”

李羽沉吟不答。

程潜道：“依我看，不用我们出手，贵妃殿下就会报复这帮京官，还是等她出面，咱们再出手更好些！”

伍天明沉默了半晌，点头道：“程兄说的是，那再等等吧。”

……

次日晌午，边令城手下的小太监戴守礼忽然来访，让李羽入宫觐见。

来到昭宁殿，杨钊和秦国夫人已经都在大厅了，杨贵妃坐在上首，面罩寒霜。

李羽见礼后，杨贵妃也不客套，直入正题道：“本宫已派人查清，是以郑尹泰为首的几名官员，在背后散播谣言，目的是为了报复伍天明。”

杨钊哼了一声，道：“李街使，你手下的人以后可要多管教好了，牵连你自己不说，还连累了贵妃殿下。”

秦国夫人没好气道：“杨度支郎，伍副街使便是因为查办这些京官，才遭至他们报复，怎能怪到李公子头上？”

杨玉环凤目含煞道：“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李街使，你立刻带人去调查这帮人，只要罪证确凿，能抓的直接抓，不必有任何顾忌！”

李羽暗暗一喜，拱手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