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每年学院会举办选美性质的‘学院之星’大赛，昂热校长亲自担当评委和年轻美貌的新生翩翩起舞，每天晚上学院都有名目繁多的Party，学生们在地下室里充满了肥皂泡，穿着泳衣跳进去跳拉丁舞，学院内部网络风气自由……居然有人能把院系主任的初恋女友都八卦出来。”弗罗斯特挑眉，“这也是为了我们伟大的事业？”

每一年的校董会里，校董和昂热互呛都是常规操作，但是这一次已经不是互呛，而是指着鼻子的质疑与讽刺。

在弗罗斯特讲述的时候，其他人同样在翻看着递过来的资料，资料里内容详实，证据确凿，看起来校长领导下的学院确实自由奔放……或者说群魔乱舞。

尹丽莎白沉默了，或者说所有人都沉默了，尹丽莎白想为昂热推脱，但是却很难组织有效的言辞。

“你们不会是想炒掉我吧？”昂热慢悠悠地说，没有一点被逼问的窘迫。

他是无法被替换的，这就是他最根本的底气。哪怕卡塞尔群魔乱舞，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结果。

尹丽莎白摇铃：“我想我们可以终止这个话题了，和屠龙的伟大事业相比，这些都是小节！我们不必在小节上浪费时间，校董会不是争执的地方，诸位能够想象在我们还被称作‘秘党’的时代，长老们为了每年多花几万个金币吵架么？”

最后她还是选择为昂热开脱，采用的洗煤球方式是经典的‘顾全大局’，在注重礼仪与标榜正义的人而言，这一招往往很有用。

“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屠龙的伟业，穆意是密党的屠龙英雄，我们应该知道屠龙行动的细节，包括龙骨的踪迹。”中年校董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盔之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错。”弗洛斯塔摇铃，“我没有说要炒掉什么人。我的意思是，昂热，你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要过多干涉校董会的决议！穆意确实应该来到这里，我们只是问询而不是处刑！”

“你可以以校董会的立场炒掉我，”老家伙耸耸肩，“但穆意不应该来到这里，这件事没得谈，他不会喜欢你们的，说不好真的会动粗，我可拦不住他。”

校董们都震惊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昂热虽然是个有时太过跳脱的人，不过还算是老派绅士的典范。这么光棍的话从校长大人的嘴里说出来，不由得让人疑惑他是否昏头了。

捻着佛珠的老人皱眉，摇铃：“昂热，这不是你该有的态度！校董会的决议你只有一票的投票权，而不是一票否决权！”

尹丽莎白同样摇起了铃铛，“这件事可以不需要现在讨论，穆意总是要回卡塞尔的。”

少女回头和身后的管家对了对眼神，摇铃：“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昂热校长，长老会才是密党的最高决议权力机关，不是校长你一个人可以组织决议的！”

“虽然我不建议大家伤了和气，但是昂热校长的作为我确实不认可......”以往沉默的中年男人同样摇起了铃铛。

弗罗斯特摇铃：“这已经不是和气的问题！越权！这是越权！”

会议桌上的空气忽然火爆得像是要燃烧起来，每个人都试图说话，每个人都在摇铃，清脆的铃声混合在一起，透出震耳的、不安的躁动。

校董们不约而同地起身，分为两拨争执起来，丽莎显然在支持昂热，两个老人神色冷峻，少女每和管家对视之后都会抛出强有力的言辞指向昂热，中年男人虽然嘴上说着和气，但还是时不时会阴阳怪气一下......

忽然间，一个更加暴躁的铃声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吞没了，暴躁中透着十足的不耐烦和一股凶狠。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摇铃的人，昂热。这个老家伙伸手把周围几个铜铃都抢到了手里，举过头顶一阵勐摇，咬着雪茄喷出阵阵烟雾。

若是放在《封神演义》里，他大概是十绝阵里落魄阵的阵主，在漫天飞舞的红沙之中摇着铃铛勾魂索命。

昂热把手里的几个铜铃都扔在桌面上，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气：“好了，我觉得这个议题不会有结论，可以终止了。你们暂时不会炒掉我，因为你们找不到可以替代我的人。”

沉默良久之后，校董们各自落座，想从穆意这边突破看来是有些困难了。

昂热说中了他们心里最大的隐疾，无论支持派还是反对派都承认，卡塞尔建校百余年来，不曾出现过一个人能够取代昂热的地位。在昂热背后还有强力支持他的院系主任们，那些混血种中的精英人物。

“我不是要和各位撕下脸皮，我只是需要你们冷静听我聊聊。”昂热也坐下来点起一支雪茄，“在你们看来穆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利刃？你们还握得住这把刀吗？”

“那也是卡塞尔的学员，我们有把握掌控的住！”弗罗斯特固执的说着。

“可他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可以站到华夏的阵营，甚至待在霓虹也会被那些人奉为座上宾。”昂热勐吸一口雪茄，又将烟雾缓缓喷出，“以往的学员你们可以威逼利诱，但是这一次不行，他背后有着不弱于密党的出路。”

这也是校董会一直不愿意直面穆意的原因，他们明白学院里的很多人都对校董会不感冒，但是他们不在意，因为那些人只需要听命令就行。

甚至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就应该高高在上。

学院里的普通学员根本顶不住密党的压力，而背靠家族的学员只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因为家族的原因，元老会想要拿捏他们太简单了。

现在的穆意就像当年的昂热，一个强大的孤家寡人，甚至他要比昂热更难缠，因为他是实打实的龙王级别，那是绝对的强大，不是凭借人数众多就能对抗的，就算再派出一整个航母编队也未必有胜算。

没有人希望出现第二个昂热，但是击杀龙王这种事情已经可以让他积累足够的声望，假以时日真的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昂热。

所以打压穆意是必然的，不能撕破脸也是必然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度如何把握。

程度轻了的话穆意不痛不痒，程度重了只会将他推到别的阵营，无论哪种情况都是校董会不愿意接受的。

气氛沉寂了下来，而打破安静的是昂热的手机，几位校董基本上都会携带手机等电子设备进入这里，但只有极少数无法拒绝的电话或者短信才会被接入。

昂热同样如此，在以往的会议里他从来没有看过手机，因为在这种时候能打通他手机的只有一个人。

手机铃声提醒的是一条短信，短信也只有短短八个字，却让昂热久久无法平静。

“我忘了设置静音，各位，既然今天的议题只能说到这里，那不如我们到此为止，这样对大家都好。”昂热看着几位校董，似乎之前的不愉快都是假象。

几位校董都没有回复，这一次针对一个普通学员的行动就这么无疾而终，可以说元老会很没有面子。但是面子在这个会议室里丢掉，这是根本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倒也称不上丢脸了。

昂热没有等任何人的回复就走出了会议室，脚下似乎受到了风之精灵的加持，一百多年前他在剑桥追女孩子恐怕都没这么快。等到坐上自己的玛莎拉蒂，他才从口袋里再次掏出手机开始回复短信。

回复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知道了”，而在这句话的上边是八个汉字：“康斯坦丁，确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