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有些意外，往常晶都是选择打字，偶尔会用语音，很少直接发视频通话。
他没有继续往上走，手一点接受，步入台阶外的树林。
屏幕一变，没有看到高柳晶的人，就是看见浅蓝色浴袍的下摆。
一只白皙的右脚立着，她正在涂脚趾甲油，没有用玫瑰红色，换成紫兰花色，和白皙的脚丫子形成鲜明对比。
“你倒是悠闲啊，居然还有空涂这个。”
白石吐槽一句。
“呵呵，”屏幕看不见高柳晶的人，却能听见她那种充满诱惑力的笑声，“我现在确实是比较闲，大祭司放弃对我的追杀。
联邦调查局的新任务没有下派，我正在用公费住着豪华酒店。”
“左右无事，就想着给脚做一个美容。”
她说着，手已经涂抹到小脚趾，问道：“你觉得如何？”
“不错。”
白石含蓄地给出自己的评价。
“不错？”高柳晶很不满意他的这个含蓄，诱惑道：“你如实说出心里的想法，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以考虑用脚帮你哦~”
五个脚趾头动了动，让人不免幻想被这只脚踩着是什么样的感觉。
“很棒！”
白石连忙改口。
哼，男人……高柳晶嘴角微微扬起，换上没有涂抹的左脚，继续开始涂抹脚趾甲油，“那你是想要我穿黑丝白丝还是肉丝？或者是紫色丝袜、连裤袜？吊带袜？过膝袜？”
她报出一连串的袜子，笑道：“说出你的选择。”
“我全都要。”白石如实回答。
高柳晶手一顿，眼眸笑眯成月牙状，“哦~你的小身板扛得住吗？”
“呵呵，开玩笑，你还是考虑自己能不能撑得住，我认真起来，三天三夜和喝水一样轻松。”
白石的话不是吹牛，他可以用化蝶之术，让自己的精力迅速补充，变成永不枯竭的永动机。
“下次见面，就让我试试看你的本事是否有口气这么大。”
高柳晶加重音调，以至于说话的声音似乎就是正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活动，听得白石瞬间血液倒流起来。
她撩起火，却没有选择疏通，又问道：“最近发生一件大事，你听过没有？”
白石背靠在台阶外的树上，回答道：“你说北海道的事情吗？我已经解决了。”
“果然是你干的啊。”
高柳晶眼眸低垂，从收到消息，说冬神教派的人被不知名的人独自灭掉，她就怀疑是白石所为。
“连天都打破了，还真是夸张。”
“我可没有让别人帮忙补。”
白石回答，他是有好好设定过，两分钟后，天就会自动愈合。
之所以要两分钟，是想要留下足够的时间让后面的超凡看一看。
高柳晶笑了笑，道：“我听说神道联盟把这次的功劳抢去，你这个英雄没想露面吗？”
“算啦，我又不在意那些。”
白石耸了耸肩，他没兴趣背负英雄之名，一担上那种名头，人们的各种道德标准就会随之加在他身上。
第一次危机时出手，第二次危机没及时出手，人们就会认为，英雄到底在干什么？
他只想用自己的步调，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没意见就行。”高柳晶手继续涂抹脚趾甲。
白石手挠了挠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你就那么想要让我用脚帮忙吗？”
高柳晶笑眯眯地问一句。
白石手指剥着树皮，道：“你在外面逛了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厌烦吗？”
“没有哦。”高柳晶轻声回答，意识到继续说下去，话题很可能会转到那种纠结的情况，“好啦，你不需要多想，好好洗干净等着。
等我回来的时候，用脚踩你这个足控。”
“我才不是足控。”白石反驳一句，他是什么都控。
“呵呵，挂了。”
高柳晶手指一点，没有给白石回答的时间，结束这次的视频通话。
她哼着歌，继续涂抹脚趾甲，一一都上色，看着脚趾甲和白皙肌肤的对比，满意地点头，“我还真是完美。”
叮，一条消息发来。
高柳晶看一眼，是白石发来的消息，“你真是狡猾啊。”
一句话满是怨气。
“狡猾嘛……”她退出聊天界面，没有回这个消息，随手将手机丢在旁边的枕头，人也重重落在床上，手搁在额头，“说得也是。”
高柳晶吐出一口气。
她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自信，脸上挂着发生什么都能澹定自若的表情。
但那是她不在乎，不在乎金钱，对经济上的增长能无动于衷。
不在乎死亡，在危险来临之前就能露出笑容，不在乎他人视线，也就能专心做自己。
然而，真正值得在意的东西摆在面前，她也会和常人一样，变得患得患失。
她和白石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她担心自己有一天失去对白石的吸引力，从而被抛弃。
到那个时候，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无法做。
或许这个想法有些悲观，可她见过太多人，在东西没到手之前，充满激情。
到手后，往往没多久就会腻了，丢在仓库里面，和一堆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垃圾混杂在一起。
她害怕有一天，白石对她产生那种感情。
所以她要远离白石，通过距离，保持她的美、她的自信，以随时掌握白石的姿态出现，而不是被白石掌握。
这样的自卑，只有在她和白石的实力没有差距，才会得到消除。
想要做到那点的话，她需要变得更强，第七境的实力不够，就第八境，第八境还不够的话，那就迈入第九境。
她想要和白石站在同一个高度，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单纯的陪衬，而是真正能陪他携手度过漫长人生的伴侣。
那种对等的关系，就是她所追求的生活。
在那之前，她只能吊着白石。
高柳晶明白自己的想法太绕圈子，可又能怎么样呢？
人的性格不同，在同一事情上，总是会给出不同的答桉。
高柳晶倒是想要和阿道芙那么直率，一有机会就想找白石报恩。
但她做不到，她无法只关注眼前的幸福，目光总会眺望不确定的未来。
“我真是自找烦恼啊。”她手揉了揉鬓发，门外传来敲门声，阿道芙的声音随之响起，“高柳，局长已经下飞机，我们要去迎接吗？”
“不用，在这里等就行。”
高柳晶回一句，重新收拾好心情，她想要变强的话，需要利用联邦调查局的资源。
没有一个庞大的势力依靠，人是很难登顶，白石那种是少到不能充当例子的例外。
……
四季酒店门口，地面铺着迎接贵宾的红毯，阿道芙不认识的黑衣人有序在门外清除一片隐秘空间。
高柳晶站在门口，脚踏高跟鞋，金色大波浪披散在肩膀，一身随意的连衣裙打扮，平平无奇的装扮在她身上都会显得具有魅力。
“乔治是什么样的人？”
阿道芙询问一句，她听过乔治的事迹，德克萨斯州的三眼狂潮，造就大祭司的凶名，也让能将诡异影响驱除的乔治步入大众视线。
此后数年，由他领导的联邦调查局，一直压制着冬神教派。
他是很棘手的人，却又没人能具体说得清，他是多么棘手。
因为他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低调到很少亲自出手。
高柳晶想了想，根据自己的印象，如实回答道：“他是最顶级的资本家。”
“资本家？”
阿道芙本是随口一问，却被这个回答弄得有几分好奇了。
她还以为高柳晶的回答会是什么英雄、枭雄之类的称呼，没有想到是资本家。
“乔治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给部下画饼，正常的资本家大饼几乎都得不到实现，他画的饼，总能实现。”
高柳晶出声解释，蔚蓝色眼眸流露出一丝警惕，“但你千万不要对他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该放弃你的时候，他一点都不会犹豫。”
“大多数人都被他的伪装欺骗，心甘情愿去为他卖命。”
高柳晶说到这点，郑重道：“阿道芙，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阿道芙想了想，面无表情道：“说起来，从跟着你开始，我一天假都没休过，我什么时候能休假？”
“世界还有许多邪恶等我们消灭，在没有荡清邪恶之前，怎么能休息？”
高柳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真放假的话，这位估计会直接到日本，找白石报恩。
她的目标是让阿道芙一直处于工作状态，直到那颗感恩的心不再感恩为止。
“你也是一个不得了的资本家。”
阿道芙吐槽。
她们闲聊的时候，一辆加长到夸张程度的宾利车驶来，旁边是骑着摩托的黑衣人。
宾利车停在酒店门口，她们停止聊天。
一名黑衣人上前打开门，从中走下一个身穿颜色鲜艳的汉服男人。
乔治·洛克菲勒。
他身高一米八五，留有棕色掩耳长发，很是蓬松，戴有黑框眼镜，镜片不厚。
五官不是乍看之下非常惊艳的类型，属于那种越看越觉得帅的耐看型，浑身散发出饱读诗书的文化人气质。
乔治笑道：“高柳，辛苦你了。”
“你就是阿道芙小姐吧？初次见面，我是乔治·洛克菲勒。”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具有一种让人很难摆脱的磁性。
绝对是擅长演讲的人……阿道芙心想，还是伸出手，礼节性握一下，“嗯。”
旁边的黑衣人脸上流露出些许怒意，觉得她过于傲慢，这可是联邦调查局的局长啊！
乔治没有在意她直白的态度，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容，继续往酒店内走，“我们喝茶慢慢聊吧。”
……
四季酒店，最顶层。
这里已经被财大气粗的联邦调查局给包下来，或者说，顶上的三层都让乔治包下来，让负责警戒的员工居住。
他进入总统套房，没有让黑衣人那种级别的员工入内，开口道：“吉雷，先上茶吧。”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担任倒茶的角色啊。”
金发男孩从空气浮现，阿道芙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她居然是在对方开口，才知道有第四个人在这里。
高柳晶觉得很正常，吉雷可以说是乔治最器重的心腹，实力自然不弱。
“你泡的红茶最美味。”乔治笑着回答，人走到沙发坐下。
阿道芙坐在旁边的沙发，直白道：“你亲自到首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别心急，工作的话，我们可以一边喝红茶一边慢慢说。”
乔治笑了笑，在他眼里，工作不是什么苦差事，而是一种享受，既然是享受的话，自然要在最悠闲的氛围谈论。
在红茶没有上来之前，他选择谈公事外的事情，“关于北海道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没有。”阿道芙很诚实，所以，她很擅长在一瞬间将话题终结。
高柳晶涉及到白石，也不会随意开口评价，道：“我对自己之外的事情，不太关心。”
“我觉得偶尔关注一下世界，并不是什么坏事。”
乔治手一推镜框，温声道：“只有明白世界之大，才能理解自己的渺小。
督促自己不能懈怠，尤其是在目前的国际局势前，我们更应该多看看世界。
英国的魔法议会最近出现一位叫亚瑟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已经拥有七境的实力。
法国有一位三月圣女，贞德，以普通人的身份徒步行走全国，最终在巴黎圣母院大教堂前，步入超凡。
她被圣骑士团接纳，短短三天，便已经担任圣骑士团的团长。
崛起于索马里海域，在四大洋逞凶的海盗王赤胡子，西伯利亚的勐虎桑托……”
那些枯燥的资料从他口中说出，变得如一首诗歌般，阿道芙似乎能看见一副正在缓缓展开的史诗画卷。
崛起于世界的豪杰，多如牛毛。
“说到日本的话，不得不提一位神秘人，以一己之力灭掉冬神教派在圣山驻扎的三千多人。
那些杂鱼不用提，有一位的灵压达到第八境的水准，却还是在短时间内被灭掉。”
乔治提及此事，棕褐色眼眸闪过异样的光彩，“奇怪的是各国秘境之中，没有一个人出面承认这件事情是自己所为。”
高柳晶摊开手道：“大概是人家懒得搭理，秘境之外，第八境谁能不被天地束缚呢？
所谓的苦行者，也不过是在七境和八境之间，苦苦挣扎而已。”
“正常讲是这样。”
乔治笑了笑，道：“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有没有可能，对方不是第八境，而是第九境呢？”
“不可能吧。”阿道芙摇头，道：“那种只存于理论之中，百万年来，从没有人真正突破过。”
“时代在进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乔治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总能从些许情报，推导出一个事实。
不论这个事实是多么荒唐，他都不会有所怀疑。
这是源于他对自己头脑的自信。
高柳晶侧头，看似漫不经心道：“你想要找他？”
“高柳，你是嫌我活得命长嘛。”
乔治摇头，他又不傻，从北海道的事件能看出，人数在那位面前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傻乎乎凑上去，是想要送死呢？还是送死呢？
乔治不相信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这种猜测，但每个势力都默契不提。
原因就是没人想要招惹那位。
隐士嘛，一直隐下去，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高柳晶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要找到那位询问如何突破第八境的窍门。”
“我有我的道。”
乔治认真地回答，他现在不是那位的对手，未来的话，一定能赢。
“天地太冷硬，那就换一个天地，我要在异界寻求突破。”
说话间，吉雷端着泡好的红茶走过来。
一人倒一杯。
乔治手端起冒着热气的红茶，笑道：“我们现在能商量正事。”
阿道芙手捧起茶杯，轻轻往里面吹气，竖起耳朵聆听他的正事。
“我到首尔，就是想要剿灭妖精公会。”
乔治喝一口红茶，醇厚的口感在唇齿间扩散，让他的心情变得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阿道芙抬头，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清楚，问道：“剿灭妖精公会？”
“嗯，它们到底是非人的存在，还是趁早灭杀。”
乔治说出自己的理由。
高柳晶不客气地拆台道：“你是有替代的力量，便想要将它们当做是研究材料吧。”
“呵呵，”乔治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高柳晶的拆台，变相承认她的说辞。
和冬神教派的交易，就是帮大祭司偷袭春神教派的无相老母，抢夺冰之权杖。
换取大祭司在举行北海道祭祀的时候，允许联邦调查局吸纳有一部分人。
数量和冬神教派吸纳的不能比，就是一千三百人。
此外，异化产生的超凡材料，在帮忙清除诡异时，联邦调查局同样赚的盆满钵满。
力量和材料双丰收，乔治对妖精公会的态度发生改变，只想将它们搬上实验台，好好研究，让强装机甲能更进一步。
那是他探索异界的中坚战力。
“高级精怪都很狡诈，这次的行动，我希望大家能全力以赴，不要放跑一只。”
乔治饮下红茶，满脸笑容道：“围剿行动在晚上十点，在此之前，你们想做什么都行，我就不打扰你们。”
……
夜晚，十点零六分。
“咳咳……”
昏暗的下水道，空气弥漫着正常人无法忍受的臭味，如野兽般的喘息声响起。
有人蜷缩在地面，鲜血从身下缓缓扩散，“该死，该死的乔治，该死的联邦调查局！”
斋藤千花发出咒骂，看似在发泄情绪，其实就是模彷人类罢了。
人类在遭遇背叛的时候，就会对背叛者发出咒骂。
即便没什么用处。
它心里闪过疑惑，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自己还要学着人类的行为呢？
或许是被梅林影响了。
想到那个已经死去的前会长，它心里的感情是复杂。
以精怪而言，它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情感才对，然而，遗憾确实是在心头一闪而过，似乎验证那位说的话，我们也会被改变。
“它的话，应该能识破乔治的诡计吧。”
斋藤千花低头，看着腹部的伤势，明白自己活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抬上那群科学怪人的实验台。
如同其它精怪那样，身体解剖成一片片，血肉又会制作成强装机甲的核心。
冬冬的脚步声响起。
人来了？斋藤千花抬起头，不想再做无畏的挣扎。
转角亮起灯的光芒，有人提着一盏老旧的油灯到这里，相貌平平无奇，眼眸没有光彩。
“你是人类？不，这个气味。”
斋藤千花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恶灵？”
“嗯。”
男人应一声，接着，浑身开始抽搐，眼眸往上翻成白色，隐隐有透明的身体从里面钻出来，似乎很费力，花了一两秒的时间才得以摆脱那具身体，“契合度低的身体果然不好用。”
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响起，从女人的面孔又换成男人，“当初就不该抛弃志村阳介。”
“都说预知到他的死亡了。”“未来是能够改变。”“我们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斋藤千花看着眼前变脸的恶灵，不太理解，“你们是谁？”
“以人类的称呼，我们就是由七个高级恶灵融合而成的恶灵聚合体，但我们不喜欢那个称呼，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命运七姐妹。”
一个女人面容解释，又被男人面容代替，“都说不要那种称呼，七魔神听起来不是更帅气吗？”
“三男四女，按民主投票的话，命运七姐妹的称呼明显更合适。”
看着这种精神分裂般的恶灵，斋藤千花面无表情地打断它们交流，道：“你们也想要享用我的血肉吗？”
“不，我们想要救你，然后，你就要提供给我们合适的血肉。”“顺便一提，你没有拒绝我们的权力。”
随着话落，命运七姐妹似雪花落入沸水，一点点融入它的身体。
严重到致命的伤势愈合，连高级精怪都无法自愈的伤势，居然在恶灵的能力下，轻易愈合。
“祝我们合作愉快。”
脑海响起声音，斋藤千花没有说话，沉默地起身，一头扎进肮脏的污水流，高速地游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