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的天光越发明亮，东京涉谷区、源氏重工大厦内部，执行局宿舍单间被窗扉外落下的明媚阳光照耀出一片通明，橙黄暖日摇曳得空气中尘埃如流萤细碎拂动。
结束了与昂热通话的陆离稍微用深度呼吸法调节了一下身体很快恢复精力，他跟电话另一边的绘梨衣通了话、互道早安，听着那边女孩传出的赖床的慵懒可爱声音，陆离也忍不住笑了笑。
然后就是等待。
9:30。
时钟准确抵达卡塞尔日程表的早课时间。
陆离的电话响了。
他心说昂热校长果然没有骗自己，这位弗拉梅尔导师也果然很守时，但下一秒接通电话的手机却突然亮起浮现出一片璀璨的光幕，光幕中是...一团软肉？
“太近了，把镜头拉远点！”
随着低沉嗡鸣操持流利中文的嗓音响起，画面突然又变成了一片模湖的马赛克。
“聚焦太远了！”那声音又说：“你到底行不行啊，芬格尔？堂堂新闻部部长就这个水平吗？”
他似乎很是不满意。
“我也想行，可是这设备太老了、简直跟校长一样老！”另一个声音回应着，显得颇为无奈。
“老？这可是我的珍藏品！”陆离能明显感受到说话之人眼睛一瞪的神态。
“那是我说错了。”另一个人说：“它比校长还要再老点！”
“你这小鬼...去去去，一边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下一秒镜头变换的幅度终于停止，画面也渐渐清晰，陆离虽然早就知道卡塞尔副校长守夜人的不靠谱但这一刻也不禁歪头虚眼顿在柔软沙发上，他看着手机亮起的荧幕中浮现的大腹便便的老人，也忍不住吐槽明明都是超高血统的秘党元老级人物、但是这位副校长先生跟昂热的区别简直大过天！
不过虽然大腹便便一副颓靡姿态，这个年龄丝毫不低于昂热的老人打扮得却很有西式潮流风格，一身花格子衫和牛仔长靴搭配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潇洒帅气。
“我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镜头明亮的同时老人正色开口，彷佛刚刚在另一边吵吵嚷嚷的不是他一样...
“你就是校长说的、那个想要拜入副校长门下的中国超级混血种吗？”弗拉梅尔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被画面旁边冒出来的一个脑袋打断，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西方男人露出了五官笔挺却毫无精神气的面容，他挥手：“我是芬格尔，是副校长的亲传弟子——”
“以后就是你的师兄...”
打断了弗拉梅尔说话的芬格尔下一秒直接被这个大腹便便的老人一巴掌摁了回去：“一边去，现在可不是你出面的场合——要在新人面前保持为师作为世界第一炼金术师的威严，知道吗？”
“可是学院里根本就没几个人在乎您的威名...”被摁出了镜头在画面中不见了踪影，但芬格尔响起的话明显带着毫不在意。
弗拉梅尔眼睛又是一瞪。
芬格尔迅速改口：“弗拉梅尔导师天下第一！”
挺着硕大啤酒肚的老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他再度看向陆离面容严肃，不过陆离觉得他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威严估计很难在任何新人面前树立起来了。
这对活宝师徒！
他心想，突然又有些好奇年轻时候的弗拉梅尔是什么样的。
“陆离，中国人。”虽然心中万马奔腾但毕竟初次见面，陆离还是压了压自己内心的躁动，出于礼貌地自我介绍...
“来吹两瓶！”卡塞尔副校长突然从旁边捞出了一瓶红酒：“听说你们中国人都是以酒会友，用酒量塑造威严——来，对瓶吹！”
“老师威武！”芬格尔的声音响起，他在旁边继续拍着马屁！
我礼貌你个棒槌！
陆离终于憋不住了：“副校长果然很高。”
“哦？哪里高？”弗拉梅尔愣了愣，自己这还没开始呢...就折服这个中国的年轻小伙子了？
“三高。”陆离言简意赅。
副校长面容一僵，旁边的芬格尔直接笑出声。
“去你的！”打不到手机对面的副校长先生又一次朝着芬格尔狠踹一脚！
“我就说过你这个小师弟头角狰狞天生不凡，这点下马威根本没用！”他恶狠狠地说。
芬格尔心说这不是您自己决定的吗？不过他揉着屁股也不敢说实话，只敢小心翼翼矫正：“是头角峥嵘，不是头角狰狞。”
“要你说？”副校长又往旁边踹了一脚！
陆离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美国脱口秀，只能说距离产生美...弗拉梅尔导师的名气在整个混血种世界，甚至混血种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但大多数卡塞尔学生对于这个老人却都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整天只会呆在学院最高的钟楼里喝得酩酊大醉毫无昂热那种高手风范，学生们也只会觉得这是个走关系进学院的老头、而不会感觉他有多厉害。
大多数卡塞尔学生也只有在离开校园之后才知晓这个老人辉煌的过去。
“算了。”弗拉梅尔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放弃树立什么乱七八糟的威信——说实话，那玩意儿他丢了都快一百年了！
“陆离同学...”
“直接来上课吧！”老人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虽然下马威立不起来、但作为导师的他有千种方式折磨学生。
要知道炼金课程本就是屠龙学院众多科目中最难的一科，其中涉及到龙类构造生物学、龙族与混血种历史学等等等等，几乎可以算是统合全部科目的一门总教学。
也因此，炼金科目是整个卡塞尔学院选修的人最少的。
选修的人少。
成功毕业的人，更少。
而这一次——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导师，为陆离准备的‘入门教学’，可是他的压箱底功夫！
“感受理科地狱的恐怖吧，小鬼!”他心想，他要用自己的炼金术击败陆家人，要让这个年轻人怀疑人生——以报百年前没能完成的‘复仇’！
是的，弗拉梅尔一想到当年那一代的‘陆离’给自己带来的惨烈阴影，至今就狠得牙痒痒。
那个家伙...怎么能，在被自己击败之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