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是指什么？”
“莽莽撞撞进入集团，结果不如人意。”
凌芝宁直言，“不后悔，我这才进来多久，你当年进入冠翎集团的时候，难道直接一脚登天？”
傅铭城：“……”怎么说到他身上了，再说了，她和他能比吗？“傅明雍当时给我放权了，你现在是无任何执行权，权力这东西，有时候是真有用。”
凌芝宁撇嘴，“我知道执行权很重要，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争取吗，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那我只能自己去找，所以打电话咨询你，你眼光独到，能告诉我哪个项目适合跟，我跟着去喝汤。”
傅铭城挑起剑眉，“你是要跟我学投资呢？还是想为鼎成创造业绩？”
“两者兼而有呢？”
“嗯，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你拿不出那么多钱。”
凌芝宁摸摸自己的口袋，“瞧不起钱少的人是吧，莫欺少年穷知道吗？”
傅铭城哑然失笑，他抬手搭着额头问，“这是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我发现鼎成目前有个子公司半死不活，我想通过它打一场漂亮仗，我这干等着真不是办法，也不指望他们能给提供机会了，这是猴年马月也没有结局的事，而若我尝试进局，也许能创造奇迹，但是我看了好多项目，都是有钱人玩的游戏，我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她竟然学会卖惨。
傅铭城听着她软软的声音，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他拿起红酒喝一口。
凌芝宁问，“你在……做什么？”
“我……刚游泳上岸。”
居然这么老实交代？
凌芝宁知道他喜欢游泳，她以前不会，他还给亲自教的，当然发生了各种暧昧尴尬的事，不过最终学会游泳了，不得不说傅总教的好。
她学会开车，游泳，打高尔夫球等等，几乎都是她教。
那时候的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和他待在一块儿，而他总是耐心教导。
也许一方是真的在用心交。
而一方却是为了心底里的那点小情小意。
“怎么不说话了？”
“哦，我在算身上现在有多少钱。”她随口撒谎，自然不会承认是在回忆过去的事。
“有多少钱？”
“这个不能告诉你？”
“怕我抢啊？”
“傅总你会吗？”
“抢不起。”
“为什么？”
“乔家会放过我吗，乔子依今天说我是落魄户。”
“傅总你别放在心上，她这人口无遮拦天生不会说话。”
傅铭城薄唇微勾，居然还笑起来，“那好像是你妹妹吧？”
“别，有一个弟弟已经够了，再说了，我和她毫无血缘关系，我想把人家当妹，她也得把我当姐啊。”
“你还想她真心实意？”
“就没这么想过。”
凌芝宁想，我对我妈都还有防备心，你指望我为一个乔家养女尽心尽力，这怎么可能，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至于我这么无聊非要去同情别人。
而且乔子依已经不只一次触及凌芝宁的底线了。
之所以没弄残她，真的是看在乔家三爷夫人的面子上。
傅铭城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忍不住问，“听说乔子依是乔三爷夫人的半个女儿？”
“傅总，你也喜欢八卦啊？”
“唐御森说的，我听他唠唠叨叨好几遍了，他想不明白，我听着也奇怪，所以随口问你。”
凌芝宁承认，“是，当年乔子依被收养如乔家，因为我妈精神不怎么好，加上我爸躺床上，所以乔子依被送到了三伯父身边，这些年，乔子依和三伯母朝夕相处，加上三伯母膝下无女，然后她就特别宠着乔子依。”
所以，三爷的夫人是真的疼爱乔子依。
乔子依也算是有倚仗吧，哪怕几位堂兄不怎么关心她的人生走向，但三爷夫人关心啊。
“那你，在乔家会不会举步维艰？”傅铭城借机询问。
凌芝宁听出来了，他怕她过得不如意。
“傅总放心吧，我这人不是包子，还真没人能欺负我，其实关键时候那几位哥哥都会开口说话，可能是这一年我不怎么参加家宴这个问题，堂兄都想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你一次都没参加吗？”傅铭城好奇提问，他知道豪门里都有这种习惯，说是聚在一起团结家人感情，说白了是聚在一起互相挤兑，期间说的各种话，绝对是阴阳怪气。
要说凌总不愿参加，还真就符合她个性，她真讨厌这些宴会，都是虚以委蛇，互相客套，还真不如独自享受晚餐来得重要。
只是，这是她个人喜好，却不是所有人的，而特立独行的难免就被认为不合群。
凌芝宁回想了一下这一年参加家宴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也不是一次没参加，就是觉得没意思，真的，每次入座，就想好了下次不来，真不情愿，傅总，你觉得，这算是我的错吗？”
傅铭城想也不想回答，“论对错还不至于，就是会让人觉得不懂事，我是说他们的想法，这不是我的看法。”他先声明。
凌芝宁无声笑着，“你怕我误会？”
“咳，但是凌总，你必须去面对这个现实问题，就像管理了一个上万人的企业，你总不可能说天天就坐在自己办公室里，谁也不理会。”
“你这不是让我把他们当成客户对待吗？”
“而问题是你把他们当成亲人对待，可惜感受不到亲情，是这样？”
“是，那种感觉互相对冲，搞得人没了心情，所以我就特别不想去。”
凌芝宁突然间恍然了，如果她直接选择客户，不选择亲人，那就大大方方从容不迫去面对他们，奉陪着刀光剑影，各种唇枪舌剑阳奉阴违，她在乎什么，反正彼此你我互相不在乎，那就互相虚伪好了。
妙。
以后就这么干，非要开家宴是吧。
她去参加，只要能给她实权。
傅铭城却说，“如果真不喜欢，就别去了。”
“傅总是想让我无所事事？”
“不算吧，你现在可是凌总。”
“一个毫无实权的凌总。”
“都能找到亦卿公司合作了，也不算是毫无实权。”傅铭城说到这个，又忍不住问，“是谁让你找亦卿公司谈判？”
“是大伯父。”
“那你知道乔大爷和傅明雍经常在那什么商会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吗？”
“有这事？”
“有，你自己留意一下。”
“嗯。”凌芝宁勾勾额头，怎么觉得好像忘了正经事，刚打电话是为了说这些吗？手机都要没电了，天哪，有一天居然和前夫打电话到手机没电，她咋舌不已。
傅铭城问，“你做什么？”
“看星星。”
“……”
“今晚星星好多。”
傅铭城抬头看，是挺多的。
凌芝宁说起正事，“傅总，说回大事，我想投资，你给推荐一个呗，哪怕让我去端茶倒水都行，先进场，再表演。”
傅铭城想了想问，“有没有想过动用许总的权力？”
凌芝宁灵机一动，“你是说？”
“你持有的锐憬科技股权是不是被稀释了？”
凌芝宁沉默了一会儿承认，“是，对不起，我能力不济。”
“这不是你的错，是你不了解规则。”他反过来安慰失落的人。
“那，傅总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嗯，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想尽办法断开对手的后路，所以你二哥和五哥选择的是商人的选择。”
“我明白，所以我最后答应让二哥收购了，我本以为他会在看在我信任的面子上真的给锐憬科技留一条退路，可现在我才明白，亲情在这些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傅铭城说，“其实，应该是大小取舍吧。”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兼顾乔家整个体系，而你只在乎锐憬科技，这就是舍小取大的意思。”
“所以我活该被舍弃吗？”就像小时候我被人逼着走入黑夜里，我失踪了，乔家的人只能接受一个小女孩死了的结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关心，反正她是小的，不必在意的？
想到这个，心情就不好了。
她真的想问问家里人，凭什么我是那被舍弃的人？
谁愿意接受这样呢？
谁不想活着？
“你，在听吗？”傅铭城迟疑问。
“嗯，在听。”
“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思路去理解，此间的博弈不存在任何对错，只是选择的问题，有的人为什么会在失败后纵身一跃，那是因为赌错了。”
“你是怕我想不开？”
“我是想让你放下，算是为了自己着想，别拿起太多，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即便有发挥超常的可能，那力量也不是持续到永久，明白吗？”
“嗯，我懂。”她还以为他会生气，怪她没把锐憬科技保住，却没想到他还要开解她。
初生牛犊和神的区别大概在此。
因为他经历过，知道那些波云诡谲的局如何运行，而她初步江湖，未曾历练，自然不晓得何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傅铭城让她去睡吧，“投资的事，回头我帮你看看，你可以先做份计划桉。”
“好，谢谢傅总。”
“……”
“晚安。”她帮他说了。
傅铭城看着自己的手机，莫名笑着。
凌芝宁躺在床上，她睡不着。
忍不住喃喃问，“傅铭城，我能找回你吗？”
这一回，我们甜甜相爱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意，如果你不关心我，就不会在看到我受伤的时候去买鞋，这已经超出了习惯范畴，说白了，你还在乎。
如果你不关心我，不会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因为看到我哭得可怜至极，你慌不及去敲窗？
有句话说，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你敢否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