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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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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早上沉烟心事重重的离开之后,陈桥也开始坐立难安。他反复在自己**本中记录着梦境,又把自己写下的东西全部划掉。梦中他的那个骇人想法又浮现出来,如果把怪物关进“坟墓”里的,和那个迷宫的建造者真的是同一个家伙,那她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他抱着如此骇人的想法浑浑噩噩过了一天,或许是沉烟向上级反应了一些事情,今天这一天陈桥又接受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心理学方面专家的询问。他不耐烦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包括自己的梦境,但他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

在他最烦躁的时候,只有床边沉烟送的那束百合的清香,能够稍稍安抚住他的心神。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陈桥才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他走下床,搬了张椅子坐到窗边,看见了正在慢慢下落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一片纱似的浮在云层上,染了一层雾霭霭的橘色,落日一点一点吞吐着温润的色泽。远处的空地也被光辉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甲胃,折射出太阳最后的炽热光芒。

陈桥很久没看到这样美丽的夕阳了,他回想起梦中那些惨无人道的恐怖场景,那些面目狰狞的怪物追逐着他;还有那巨大的宫殿,沙哑的声音要惩戒破坏规则的人......

他轻叹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美丽到动人心魄的夕阳余晖,不禁喃喃自语道:“如果世界能一直这样美丽就好了,没有死亡,没有战争,没有末日。”

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陈桥知道,一定是沉烟。他喊到:“请进。”

进来的人果然是沉烟,她的脸色比早上要好很多,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忧心忡忡了。她换了件衣服,还是显得那么干脆利落,整个人重新焕发了精气神。

陈桥刚想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却见沉烟自己搬了张椅子,同他一起坐到了窗边。她应该是洗了澡过来的,身上散发着澹澹的清香,和百合花的味道一样令人安心。

“夕阳可真美啊。”沉烟用温柔的声音感叹到。

“嗯。”陈桥回答完她,又带了点愧疚的语气继续说到,“在梦中让你遇到那样的危险,没能保护好你,我很抱歉。”

闻言,沉烟转过头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执意要进入你的梦境,而且我早就做好了承担各种可能风险的准备了。”

陈桥没有说话,他握紧了拳,沉默许久才继续道:“我不会再让你进入我的梦境中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再让你置身于各种危险之中。如果沉小姐你不答应我的话,我以后将拒绝向你提供一切信息。”

沉烟愣了一会,略带无奈的道:“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是有问题想问你,我们在梦境中时,你听完了壁画所描绘的故事以后,眉头紧皱思考了很久,你当时在想什么?”

陈桥早就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了,听她这么一问,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果然,沉烟听完之后便产生了和陈桥一样的疑惑。不过困于暂时没有更多线索,空想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两人默契的先不对这件事做过多讨论。陈桥把自己的打算也告诉了她:他要在今晚的梦中登上宫殿的第二层,找到昨天梦境中那个声音的主人。

见识过那些骇人的场景之后,沉烟已经深刻意识到了陈桥梦境的恐怖,她不无担忧的嘱托陈桥,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来也算不可思议,沉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情实感的担心别人在梦中的安危。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这是件荒诞可笑的事。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聊到夕阳完全沉下去,天彻底黑了。陈桥看着墨黑色的夜幕,长叹一口气,感叹到:“夕阳再美,结束之后就是漫长的黑夜了,没有人知道黑夜中到底潜伏着多少危险的东西。”

这句话刚说完,一阵强烈的困意就席卷而来。陈桥靠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到床边,随后只听“扑通”一声,他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沉烟走过去,轻轻转动着已经熟睡的陈桥,让他以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躺在了床上。做完这一切,她又坐回窗边,漆黑的童孔盯着外面深沉的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当陈桥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圆形平台,诡异的凋塑,还有那些高大的柱子。

从柱子上爬下来的几个怪物已经不见踪影,它们变回了刻在柱子上的花纹。但陈桥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到它们,他忘不了那几个怪物的恐怖实力。

他看见自己的刀掉在了地上,他忙从地上捡起刀,紧紧的握在手中。虽然他的武器对那些怪物好像没有太大杀伤力,但有家伙在手的安全感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强。

握住刀之后,他又检查了背后背着的步枪,给它换了一匣新子弹。

确认完自己仅有的装备,他给自己壮了壮胆,抬头看向笼罩在莹绿色雾气中的第二层。“呼”,他长出了一口气,把刀攥的更紧了些,踏上了通往第二层的阶梯。

他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注意着周遭一切动静。不知这样提心吊胆走了多久,这一层台阶好像格外的漫长,他感觉自己始终离终点的第二层很远。

陈桥没有注意到的是,笼罩着第二层的绿色雾霭,正在一点一点向下蔓延,不知不觉已经包裹住了阶梯上半层。

等他注意到这件事情时,绿色雾霭已经渗透到了他脚底,眼看着就要把他整个包围起来了。

这片浓厚的绿色就如同漆黑的夜一样,会扰乱人的视野。他忙取出备用的自制火把,在绿色雾霭即将漫上来的最后时刻,引燃了火焰。

火把亮了起来,但见一片浓稠的像要滴下来的绿雾中,一团微弱的红色火球更添一种诡异的氛围。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刀,彷佛回到了危险遍布的丛林战场。

视野受到限制,他只能看到被火光照耀着的那面积小小的一圈。

又往前走了几步,陈桥突然停顿下来,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奇怪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潮湿的地面上蠕动着爬行。

“啪嗒啪嗒”,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蔓上了一层水,陈桥踩在上面,令他回想起那座尸山。那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在向陈桥靠近,他转过身看去,寻找那发出声音的源头,可一片绿雾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声音仍然存在,他能感受到那个东西已经快要靠近他视野极限的边缘了,再近一点点,他就能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声音突然停止了。在陈桥能看清它的一瞬间,停止了继续向前。

陈桥咽了口口水,他举着火把,抬起脚,想自己靠近那个东西。还不等他抬起的脚落下来,他四周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蠕动爬行声,它们更快,更多,更令人恐惧。

并且,它们全部在陈桥视野极限边缘停了下来。陈桥能感觉到它们存在,能听见它们,却不能看见它们。

它们好像在呼吸,在互相挤压,在用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眼睛整齐的盯着陈桥。它们像死尸的肉一样软烂,它们是带着血肉的肉球。它们是各种恶心的怪物,是看不见的躲在暗处啃食内脏的臭虫。

未知的恐惧洪水一般向陈桥袭来,他觉得自己处于精神奔溃的边缘。他好像回到了战场,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卵的时空;他看见了他的战友们化为一摊血水,爆裂开来,如尘土一般在风中消散。

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你很害怕吗?”心底有个声音问陈桥。

“我害怕。”陈桥在心底回答她。

“为什么要怕不存在的东西呢?”

这句话说完,他心底的声音就消失了,好像刚刚只是陈桥自己的梦呓。

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的东西?...

陈桥反复在心中念着这几句话。虽然他无法了解其中含义,但正是这几句话,顿时又给了陈桥勇气,正如前几次一样,从困境中给予了他力量。

他扔下刀,扔下火把,火把摔在地上,火焰碰到地面上的水,“呲”的一声便被浇灭了。

他完全沉浸在了一片绿色之中。

陈桥拿出步枪,上了膛,义无反顾的大步向前迈去。他一边大步流星的前进着,一边端起枪对着地面就是一阵扫射。所到之处只能听见子弹打到地板上的迸溅声。

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那些未知的怪物都不见了,陈桥看见绿雾在快速的散去。大概十几秒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第二层,周围是正常的光线,没有绿雾,没有蔓延到地面上的潮水。

第二层空空荡荡,没有凋刻繁复的装饰,没有狰狞的凋塑,没有任何建筑物。

唯有中央一张椅子,一张闪烁着金色光芒,像是中世纪国王坐的椅子。它突兀的矗立在那,不知原先为谁准备。

陈桥端着枪大步走向那张椅子,空气中突然传来熟悉的沙哑而浑厚的声音。

她说到:“你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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