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曼君第一次来项廉家。
两家邻居都做了好几年，连对方家门都没登过。
她没带什么水果烟酒，只简单拎着通勤用的托特包，里面放着笨重的大哥大。
明年应该会有小巧的移动电话现世，到时候一定要换一个，大哥大拿着太沉了。
李曼君看着门牌号，在心里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摁下门铃。
“谁呀？”门里传来温柔的女音，还有小孩嬉闹、老人催促的声音，很嘈杂。
李曼君不用看都知道，这定然是一个忙碌的早晨。
没听项廉说起过他的家人，但李曼君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和一个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
夫妻两都要工作，项廉更是忙起来连续几天不着家，家里老人跟着一块儿住，方便照顾孙子的饮食起居。
李曼君答道：“我是住在对面楼的，咱们是邻居，我叫李曼君。”
门打开，孩子爷爷带着孩子先跑出来，急匆匆的往电梯走。
李曼君看一眼手表，七点五十五分，再不走确实要迟到了。
“早餐！早餐还没拿上呢！”
孩子奶奶拿着饭盒追出来，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肉包子，香得李曼君暗暗咽了口口水，她还没吃东西呢，胃口都被勾起来了。
爷孙三个一块儿进了电梯，门口只剩下松口气的妈妈。
但她似乎也忙着要去上班，疑惑问李曼君有什么事。
“我来找项总监，有些事跟他谈，请问他在家吗？”
项廉妻子点点头，“在的，你找他？”
李曼君颔首，解释说：“我和项总监都在商会里，之前见过几次，想着大家都是邻居，怕打电话说不清楚，就直接登门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项廉妻子闻言，忙摆手，客气的请她先进来。
李曼君刚在门口换好鞋，项廉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身上的臭T恤已经换掉，胡子也刮干净了，看起来总算有点精气神，惊讶的看着李曼君，“李总，你怎么来了？”
“找你说点事，关于芯片的。”李曼君开门见山，一点谜语都不打。
项廉妻子忙着去上班，给李曼君倒了杯水，冲她抱歉一笑，就匆匆出门上班去了。
项廉有点紧张的请李曼君坐下，茫然问：“你想了解芯片？”
李曼君点点头，“对的，我特意这个时间点来你家，就是想问问你本人，关于这个芯片研发的细节，这样我才好做出决策，投资还是不投资。”
“如果投的话，怎么投，需要多少资金。”
项廉惊呆了。
半晌没说出话来，再三和李曼君确定她脑子没出问题，激动的冲进房间，包了一堆资料过来，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搬开，资料摊开，兴奋的讲解起来。
怕李曼君听不懂，说得非常细致，打了很多个比喻。
李曼君嘴角扬起，有被他的认真感动到。更加坚定了要支持他们研发芯片的决定。
“你给我说个数吧。”李曼君打断他的讲解，直接问。
项廉深吸两口气，才把内心的狂喜压下去，理智回归，知道李曼君可能也没多少钱，摆了摆手，
“算了，芯片研发一旦投入，就是个无底洞，因为我们自己都没办法确定能不能成功，到最后得到的极有可能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他开心一笑，“能够得到你这样的支持，说实话，我已经很惊喜了。”
李曼君眉头微皱，“每年一百万也不够吗？”
项廉摇头，“远远不够。”
“那得要多少？”
项廉看着茶几上展开的资料，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旦投入研发，就不能停下来。”
一旦停止，前面的所有投入都要打水漂。
“你还想研究吗？”李曼君看着他的眼睛，她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决心。
“我当然想，就算现在不能研究，以后我也还要继续。”
项廉站起身，开始收拾茶几上的资料，收得很小心，因为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丢，以后他还要用。
他始终坚定的相信，芯片研究还会重启，不在当下，就在未来。
“咱们总不能让人一直欺负下去吧。”项廉笑了笑，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小学操场上，那面红旗正在迎风飘扬。
李曼君站起身，压住他收拾的材料，又问了一遍，“就算不知道，你也有个大概的数字吧？你告诉我，我试一试。”
项廉一惊，他真的很惊讶，仅凭自己说的几句话，李曼君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他不理解。
聪明人都知道自研的风险有多大，不会选择投入。
李曼君心道，因为我爱国。
嘴上说：“因为芯片非常重要！”
“咱们作为这个行业内的人，应当清楚随着时代发展，未来必将是互联网的天下。”
“芯片作为其核心，决不能丢给别人。”
被李曼君的坚决所动容，项廉都没注意到她的用词有哪里不对劲。
李曼君说她也是行业内的人，但她明明只是个开垃圾回收公司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项廉被她的坚决感染到了。
“你真想好了要帮我研发芯片？”项廉再次确认。
李曼君反问他：“你会比我更坚定吗？”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被一个飘忽不定，心志不坚的人浪费掉。
要是研究到一半，项廉说他吃不了这个苦了，要放弃，那她会后悔现在对他的全力支持。
项廉讥讽道：“李总，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比我更爱芯片。”
很好，虽然被讽刺，但李曼君提着的心也落下了。
“多少钱，你说。”她一副暴发户的口气。
项廉失笑，其实那个数据他早就计算过的。
“李曼君，你这么大的口气，那我也不和你来虚的，咱们来就来真的，你先给五百万，用完我再找你说。”
李曼君好险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意了啊！
难怪项廉公司的股东们都投入了代理的怀抱，原来自研芯片是把钱当纸来烧。
李曼君想说：我这就麻熘的滚。
但她的嘴不由得她控制，开口就是：“给我点时间，我再去拉几个赞助。”
要命！
真恨不得把她这张嘴给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