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知道自己的回复，将直接影响李复海对他收购豫中集团的态度。

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转身对韩素真说道：“把你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些葡萄拿给李叔尝尝。”

李复海皱了皱眉。

但他自恃身份，倒也没有催促，而是耐着性子微笑道：“你小子竟然还藏着好东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呢？”

“刚才不是只顾着喝酒嘛？”

周全咧嘴一笑，脸皮颇有些唾面自干的能耐。

韩素真麻利地洗了两串葡萄，用盘子盛着放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李复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打趣道：“要让老韩知道他的宝贝闺女被你小子当丫鬟使唤，恐怕要过来跟你拼命了。”

“小全现在有伤在身，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韩素真落落大方地回应道。

而周全却在旁边叫起了冤屈：“李叔你是只看到了表象，现在我不良于行，所以需要素真的细心照料，可是放在别的时候，她既是我的班长，又是我公司的创业元老，果核科技的一号员工，那是指东我不敢往西，让我撵狗我不敢抓鸡的领导呢！”

李复海立即听懂了周全的暗示。

韩素真与他相识萍末，更是全程参与了他的创业过程，在果核的身份地位很高是因为资历在那摆着，和她的背影身世没有多大的关系。

更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他是韩政的白手套。

这点李复海还是相信的。

毕竟周全起家的履历非常清晰，而且经营的项目也都属于新兴科技，看不出多少行政干预的影子，就连最容易受到影响的无盘系统，目前也没见韩政能影响到的公家单位采购使用。

至于说扶持贷款的审批问题，那就更没什么嫌疑了。

首先这是贷款，哪怕利息很低，也总是要还的。

况且周全名下几家公司的确做出了不少成绩，无论谁在那个位置上，只要不是故意刁难，多多少少都应该扶持一下。

而刚刚承诺的一个亿，也都是李复海听完了张斌的介绍，再加上自己多方面的了解过情况后，拍板同意上任后优先办理，跟韩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打趣起这两个年轻人，也是一脸轻松，没有任何思想包袱。

“素真有这么凶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李复海笑吟吟地说着，随手拈了颗葡萄扔进嘴里。

丝丝凉意，再加上饱满多汁的口感，尤其甜味够浓，几乎感觉不到果核的存在。

饶是李复海吃过不少海外进口的高档水果，此刻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称赞一声：“嗯，这葡萄挺甜的。”

周全眯眼一笑，把盘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李叔，你猜这葡萄是哪来的？”

李复海心中一动，不禁有了猜测。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拿起几颗葡萄细细的品尝了一番后，才问道：“这葡萄也是伏牛山区种植基地的吗？”

周全点了点头：“虽然种的面积不大，但我看这些葡萄的品相不错，也充分说明伏牛山区是可以种植这类水果的。”

“你是打算毁掉那五万亩中药材，改种葡萄这样的水果？”

李复海表情变得犹豫起来：“可是我去实地探访过，那些中药材的长势都还不错，如果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还有一些话他忍着没有说。

这种反反复复的折腾，是农民们最反感的行为，除非周全接手后采用预付款的方式与种植户结算，否则看着自己辛苦了一年的中药材即将收获的时候突然被毁掉，难免会让人怀疑是在瞎折腾。

不过周全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李叔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把那些药材毁掉的想法，相反，在我看来这些药材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应该长期种植，咱们不卖保健品概念，可以改成各种中药饮料，比如蒲公英做成下火王凉茶，比如黄芪当归做成养元汤，做出能迎合大多数人口味，又的确有实用价值的中药饮品，应该还是很有市场前景的。”

李复海愣住了。

周全的话如同一道闪电，一下子帮他打开了思路。

保健品名声已经臭不可闻。

但那些中药材却可换一个养生概念，再摒弃掉那些花样繁多的噱头，主动精简掉中间巨大的利润差价，做成各种中药饮品包装上市，完全可以消化掉五万亩种植基地的产量。

甚至都不用周全插手，只要帮豫中食品厂弄两条灌装生产线，他们自己就能起死回生！

想到这里，李复海忍不住带着调侃的意味道。

“小周啊，你这个想法很不错，这也算是你给自己接手豫中集团后，做的商业规划吧，就这么告诉我了，难道不怕我转过身就拿去借给豫中集团使用？”

周全却是一脸的自信。

“李叔，豫中集团是中州首屈一指的大企业，管理层也不乏能人异士，潘大年也是位敢打敢拼的猛士，可是若大一个公司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仅仅是因为缺少一个拥有可行性的商业规划方案吗？要不咱们打个赌，就算你把这个方案告诉潘大年，他也不会执行的，你信吗？”

李复海微微一笑，心底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明白周全的意思，无外乎是抱怨潘大年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可是潘大年再怎么狂妄，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只要开口，他总得掂量掂量吧？

担心会打击到年轻人的自信，李复海摇了摇头，捻起一颗葡萄转移了话题。

“小周，你都还没有告诉我，端出这些葡萄又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