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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饕殄古董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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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王夫人确实有喜,已过始胚(一月),未至始膏(两月)矣。”

乳医(古代的产科医生)为临渊诊过脉后,便双手抱拳,面露喜色。

“真的?”

临渊还有些不信,捂着胸口,一脸蒙圈儿状。

“王夫人的身子可有不适?”乳医忽然问道。

“就是老觉着恶心想吐。”临渊说道。

“可是食得过杂?”乳医又问道。

“嗯,最近特别贪食,见啥都想吃,可是吃了没多久,又给吐出来了。”临渊凝眉道。

“这段时日里,王夫人于饮食上要多加注意,切莫贪嘴,为了您与腹中胎儿着想,应多吃大麦类的食物,少沾腥辣,以熟食为主。除此外,多注意休息,所处环境亦要清静。”乳医细细交代。

“那这孕吐之症又该如何缓解呢?”林氏问道。

“王夫人并未动胎气,只是有些积食,可先熬点乌雌鸡汤来服用,倘若孕吐之症并未减缓,方可服用艾叶汤。若始膏期过后,胎气若被惊动,方可服用黄连汤。”乳医说道。

“介于王夫人的身子骨尚可,且已过始胚期,鄙人便不为您开补胎汤了,您让府中的庖厨为您熬点乌雌鸡汤来服用即可。”

“多谢足下!”

林氏抚过诊金之后,便与阿水一道,将乳医送出了宅院。

“临渊小姨,你又有身孕啦,可真快呀!”

待三人走后,梅珍上前,拉住临渊的手,笑语晏晏。

“哎...这囡囡才刚过赤子(未满一岁),我便又有了身孕,怎么顾得过来哟!”

临渊抱着囡囡,轻抚其脸颊。

“囡囡...”

囡囡嘟起嘴,朝临渊吐了个口水泡泡,模样分外俏皮。

“瞧,囡囡知晓自己要当阿姊了,可欢喜呢!”梅珍笑道。

“她懂啥!”

临渊笑着轻捏了一下囡囡的小胖脸,后者则瞪着两条小短腿儿,不停地吐口水泡泡。

“小心些,还是让果儿帮你抱着吧。”

怕囡囡踢到临渊的小腹,梅珍急忙将囡囡抱起,递与果儿,后者小心接过,将囡囡抱于怀中,笑着逗弄。

“临渊小姨,你又不是头胎,怎得自己有了身孕却不知晓呢?”梅珍好奇道。

“咳!”

临渊瞄了果儿一眼,小声道:“我产下囡囡后,月信便不太稳定,有时俩月来一次,有时啊,一月来俩次。”

“啊!那你怎没让乳医帮你瞧瞧呢?”

“我不是怕麻烦嘛,再说,每日忙着照顾囡囡,便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是有林祖母与阿水吗?”

“阿母年岁不小了,我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且阿水要照顾阿母,哪能让她分心来照顾囡囡呀!”

“那咋办,你现下又有了身孕,那谁来照顾囡囡呢?”

“我估摸着,要请一到两位傅母(保姆)或食母(乳母)来照顾囡囡了。”

“囡囡还未断奶吗?”

“还未断奶,原本想让她多食一两年母乳,哪曾想,自己又有喜了。若现下找不到合适的食母,便要给她强行断奶了。”

“囡囡好可怜呀,食不成娘亲的母乳了。”梅珍凝眉感叹道。

“都怪畔山!”临渊嘟嘴抱怨道。

“嘻嘻!”

听闻此话,梅珍捂唇赧笑,拉着临渊的手,打趣道:“待王将军归来之时,得知自己再当爹,定会欢喜得不得了!”

“哼!他自然高兴,孩子又不长在他肚子里,只要等个九十月,便能坐享其成了。”临渊冷哼道。

“哈哈!好像是这么回事。”梅珍笑道。

“哎呀!我饿了,哦不不,是我肚子里的娃饿了。”

临渊轻抚了一下小腹,便于梅珍的搀扶之下,缓缓坐起,“现下,唯有美食方能解我之愁绪了。”

“临渊小姨想吃啥?”梅珍问道。

“唔..古董羹(古代的火锅)!”临渊想了想,说道。

随后,在梅珍的安排之下,一行人坐于小院儿大树下,吃起了古董羹。

庖厨端来一个分格鼎,架于炉火之上,于不同的分格之内,放入不同的汤料。

此分格鼎乃三格,一格占一半空间,另外两格各占一半剩下的空间。

由于大部分人皆食辣,所以,庖厨于最大的那一格内倒入了麻辣味的汤料,分别于两格小格中倒入了咸酸口感与白味口感的汤料。

随后,又端来两个染炉(上架铜碗,下加热),用于加热蘸料。

“好热和呀!”

众人围坐于案几周围,一边等待分格鼎内的汤料煮熟,一边将手伸向其上,用以暖手。

“香辣格闻着好香啊,可惜,我不能吃。”

临渊瘪瘪嘴,伸着脖子,去嗅闻香辣格所散发出来的劲辣香气。

“吃一点点,应该无碍。”林氏说道。

“真的吗?”临渊随即问道。

“嗯,不过,且不可多食。”林氏点点头。

“嘻嘻!那便好。”

临渊搓了搓手,咽了一下口水。

“各位夫人,小姐,鼎内的汤料煮熟了,小的这便下菜了。”庖厨躬身道。

“有劳!”梅珍向其点点头。

坐于几旁的众人稍稍避让,以方便庖厨下菜。

东厨准备的菜品很丰富,荤菜有牛通脊、牛百叶、牛肚、马鞭、野鸡、雁肉,以及鹌鹑等等;而水产菜有河豚、黑鱼、鳝鱼、甲鱼、鳜鱼,以及海贝等等;蔬菜类有笋、蒲菜、石耳,以及苏叶等等。

根据众人的喜好,香辣格内的菜品最为丰富,而咸酸格与白味格则相对少一些,尤其是白味格,考虑到临渊有喜,许多菜品便不宜与之食用。

“好香啊!”

菜品于沸腾的鼎内一滚,便香气四溢,令人馋涎不已。

尤其是香辣格内,辣味十足,光是闻着便觉食欲大增。

“牛肚可以食啦,赶紧捞起来,若煮得太久,便味同嚼蜡了。”

梅珍拿起筷子,将鼎内的牛肚逐一夹出后,便放入染炉内裹上蘸料,再夹入自己的碗中,慢慢品味。

“唔..刚好。”梅珍舔了舔唇,笑着说道。

“阿珍,给我夹一块儿呗。”

看梅珍食得香,临渊又咽了一下口水,眼巴巴地瞅着其碗里的牛肚。

“就一块儿哟!”梅珍随即道。

“嗯嗯!”临渊使劲点了点头。

梅珍笑笑,从碗里挑了一块儿蘸水裹得少的牛肚,放入临渊碗中。

“多谢阿珍,唔..还是辣的好吃。”

临渊砸吧着嘴,意犹未尽。

“林祖母,这咸酸格内的汤料可合胃口?”梅珍看向林氏,询问道。

林氏来自北方,食不得辣,加之年岁已高,对酸爽的口感颇为偏爱,梅珍便特意让东厨准备了咸酸味的汤料,方便林氏食用。

“合胃口!合胃口!”

林氏急忙点头,笑道:“这般丰盛的古董羹,我还是头回吃到呢!”

“是呀是呀!想当年在窦府那会儿,即便我们小院儿偷偷摸摸地开小灶,亦从未凑齐过这般丰盛的菜品。”阿水随即附和。

“那会儿啊,别说分格鼎,恐怕连水产菜品都未曾见过,几乎都是菘菜(白菜)叶子。”临渊瘪瘪嘴,说道。

“大多还是东厨捡剩的烂菘菜叶子!”阿水亦瘪嘴道。

“甜从苦中来,我们现下,不就熬过来了吗?当然,亦要感谢阿珍,若不是阿珍,我与阿水,不知何时才能熬到头啊!”

林氏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看向梅珍,感激涕零。

“是呀,阿珍,真的很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与畔山即便能将阿母与阿水由窦府带出,亦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

临渊亦看向梅珍,面露感激之色。

“女公子说得没错,若不是阿珍小姐将我们救出窦府,奴婢与小姐不知还能熬多久。”

语毕,阿水起身,向梅珍行了个大礼。

“哎呀!举手之劳罢矣。”

梅珍摆摆手,赧颜而笑。

“阿珍,王夫人他们说得不错,若不是有你与王爷出手相助,林祖母与阿水要脱离窦府,甚为困难。”绯漓点头道。

“这窦府,亦是仗着自己乃皇亲国戚罢矣!”梅珍凝眉道。

“据闻,林祖母离去后,这窦家主君便被一把诡异之火给烧死了,而女君亦变得癫头癫脑。这窦府,现下便由那位嫡长子在打理,不过啊,他似乎无甚作为,全靠窦皇后在为其撑腰。”绯漓看了看周围,小声道。

“这都窦皇后啊..可不简单。”临渊点到即止。

“不过,你们说,这把火究竟是谁放的呢?为何仅烧了窦家主君所住的院子,而其他院落皆未受波及呢?”绯漓又道。

“定是...”王爷。

几人相互对视,似乎心照不宣。

“你们香辣格里的鹌鹑肉能夹一块儿给我吗?”

临渊忽然指着香辣格里正冒着红火热气的鹌鹑肉,频咽口水。

“不成!你已然吃了好几块辣牛肚了,不能再食辛辣之物了。”

林氏随即摇头,一筷子打向临渊悄悄伸向香辣格的筷子,惹得临渊嘟嘴不满,其余众人则欢笑不已,很快便将窦府之事抛诸脑后了。

“都怪畔山!”

临渊放下筷子,气呼呼地叉腰瞪眼。

“临渊小姨,至少你还能食古董羹,兴许王将军他们呀,只能食白水烫菘菜咯!”

梅珍见状,笑着打趣。

“这乌撒入蜀之路上的条件这般差吗?连饭馆亦无?”绯漓好奇道。

“据闻,那条路已然成了荒废之路,别说饭馆,有没有人都尚不好说。”梅珍说道。

“这般啊...”

绯漓凝眉,开始替梁思远担心起来。

“阿秋!”

“阿秋!”

“哈哈!这打喷嚏欠会传染吗?”

见王奎与梁思远接连打喷嚏,肖校尉不由打趣,并向二人招了招手,喊道:“菘菜煮好了,快来趁热食用。”

“这便来!”

王奎与梁思远相视一笑,便向着他们暂扎的营地小跑而去......

【作者题外话】:兔叽叽有话说:对于火锅的出现,众说纷纭,但从考古资料看来,中国的火锅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国,甚至更早,不过,当时的火锅不叫火锅,而叫古董羹,因为在投放食物时会发出“咕咚”的声音,于是名曰“古董羹”。在早年间发现的西汉黄昏侯墓里,就曾经出土过一个“铜火锅”,其设计理念与现在的火锅类似,且有分格,算是鸳鸯锅的雏形。不过,汉朝百姓吃火锅的方式与现代人还是有区别的,他们会用染炉加热蘸料,而不是直接吃冷蘸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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