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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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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扬你看,这是烤鱼,很好吃的哦!”

“呜啊——!!!”年幼的我痴痴地看着母亲手里串着的烤鱼,馋的不行。

“多吃鱼的话,会变得更聪明。小扬长大以后,也要比别人更聪明哦!”

“嗯!”我开心地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烤鱼。

母亲看着我,也温柔地笑了起来,用她那柔软的纤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拿着母亲给的鱼开心地跑开了,迫不及待地打算拿去跟我那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炫耀一番。

由于父亲一直不见踪影的关系,还怀着小鹦的母亲就带着我一起,住到了乡下的外婆家里。虽然母亲还怀着身孕,但她依旧会找一些简单的工作来做,以养活我们这个可怜的家。而我,则常常在外婆家里自顾自地玩耍着,有时也会跑去外边的田间地头里乱窜。我因此也结识了几个不会讨厌我的朋友。

除却最后的那几天,在外婆家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兴奋地朝着空地的方向跑去,心里想着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我母亲的手艺。

就在我满脑子都回荡着小伙伴们的赞叹声的时候,从路旁突然就跳出了一只野猫,吓得我连忙停住了脚步。

野猫弓着身子,绿幽幽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冲着我龇牙咧嘴。

我害怕地将烤鱼举过头顶,慢慢地向后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这只觊觎我手里的烤鱼的野猫。

突然,那只野猫朝我扑了过来,一口就叼走了我的鱼。它锋利的爪子还狠狠地在我的手上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我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一个人哭了起来。

不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也不是因为没有吃到烤鱼的关系,只是一想到母亲特意给我做的烤鱼就这样被我给弄没了,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我在满是泥泞的小路上不停地大哭着,也没有人来管我,就只是坐在那里哭,哭累了就嚎,一直嚎到嗓子哑掉,直到太阳下山。

终于,我喊累了,我站起来掸了掸沾在裤子上的黄泥。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家里,也没好意思把发生的事情跟家里讲,我还特意把手上的伤口给遮起来,只为的是不让母亲看到。

然而,到了深夜。

我不知怎么的,浑身开始发热,吓得母亲连忙把我给送到了医院里。

到了医院之后,虽然外婆不停地劝着母亲“身体要紧”、“为肚子里的小鹦想想”、“这里有我陪着就够了”……希望母亲能够睡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但是母亲始终放心不下我的病情,一直在我身边陪着。

因为伤口感染的关系,我得了急性破伤风。当时发烧发得非常厉害,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也说“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那个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我,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只手在一片黑暗中胡乱地摸索着,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来寻求些许的安全感。

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抓到。我的四周是一片虚无,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人。

好难过,孤独得想哭。

不知怎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呜咽起来。我胡乱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就这样一直都要待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了。

这个时候,陪在一旁的母亲忽然抱住了我。她轻抚着我的头,贴着我的脸温柔地对我说道:

“小扬别怕,妈妈在这儿。”

“妈妈,我会就这样死掉吗?”我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不会的小扬,不会的!你只不过是得了小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妈妈,我想吃烤鱼。”

“嗯,等小扬病好了,妈妈就给你做好多好多的烤鱼。”

……

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我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安静地睡着了。

在那之后,我的病就真的好了,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那以后,我也还是一直住在外婆家里。一切都和母亲说的那样,每天都有好多好多的烤鱼可以吃。

这样平静生活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那年夏天。

那一年的暑假,外婆突然就病倒了。平时一直都拒绝去医院的外婆,等到病情被查处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晚期。全家人带着外婆跑遍了几乎所有的大医院,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是,还是没能治好外婆的病。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婆躺在床上,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大家决定,在外婆最后的一段时光里,一起在外婆身边陪着外婆。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那个深受长辈们宠爱的表弟,偷偷跟大人们告状,污蔑我偷拿了家里的钱。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偏偏那个时候长辈们还信了他说的话,后来,母亲为了维护我就和舅舅他们吵了起来。

外公家是除妖世家,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除妖人。试想一下,在这样的家族里一个和妖兽结婚并生子的成员会受到其他人怎样的嘲讽和冷待。

在那个晚上,大人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都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母亲抱着我和小鹦痛哭流涕的样子。

那次争吵之后没多久,外婆就病逝了。办完外婆的葬礼之后,母亲便带着我和小鹦一起,搬回了自己家。

我们的生活过得很艰辛。母亲没日没夜地做着工作,辛苦赚来的钱也只能勉强地填饱我和小鹦的肚子。在我们过着如此困苦的生活的时候,那个妖兽父亲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露过一次面。

我看着母亲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不免为她感到担忧。我也曾对母亲说希望她能够歇一歇,好好地休息一下,但她却仍旧是那么拼命地做着手里的活,一刻也没停下来过。尽管母亲总是笑着说没事,可我始终放心不下。

最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母亲到底不是铁打的身体,那一天,她就那样重重地倒在了工作桌前,在也没有起来。

在母亲的葬礼上,小鹦止不住地哭着,不停地用双手擦着脸上流下来的眼泪。我看了一眼年幼的小鹦,别过头去,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我看着葬礼上站着的那一个个用漠视的眼光看着母亲灵柩的家伙,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都是你们的错……

这全部都是你们的错!!!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原谅这个世界……

绝对……

//

【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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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大型毕业的年轻班主任苏巧然,有些紧张地站在讲台上。我想,这多半是因为她跟我这个“问题学生”站在一块的关系。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激动地说道: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秦汉扬同学在这一次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全F市第一的好成绩。”

一时间,全班掌声雷动。

虽然有些人并不是非常情愿地在鼓掌,比如伊势之那家伙。但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些,我漠然地看着讲台下那些在给我鼓掌的人。

切——!无聊。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完成了那个秃头校长的条件了。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老狐狸猥琐的笑容。

一旁的苏巧然还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反正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便没有去听她说的。

真是的,既然没有我什么事情的话,就索性让我回到座位上去好了。我一直站在讲台上,底下的人不断地朝我投射来注视的目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同学们,接下来我们就……”苏巧然忽然压低了说话声,像是在买什么关子一样,但其实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放假咯!!!”

全班一起热烈地欢呼起来,这动静比起刚才不知道要大了多少。看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一帮即将面对高考的高三学生。

“呼~”

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这痛苦的煎熬了。

教室的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站满了来接学生的家长。我向着教室外随意地瞟了一眼,一下子就从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还在朝我兴奋地挥手。

外婆,小鹦,她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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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巧然把事情都讲完之后,所有人都各自纷纷走出了教室。

“您其实特地不用来接我的,外婆。”我顺手就接过了外婆拎着的包。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还是挺开心外婆能到学校里来的。

外婆慈祥地笑着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而且小鹦也说想过来看看。”

“欸!是真的吗?”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朝小鹦看去。这小家伙,居然还知道想我了。

“切!”小鹦不好意思地把头别过去,嘟着小嘴说道,“我只是想看你挨骂出糗的样子而已啦!才不是想你了呢!”

“喔,那可真是抱歉了呢。”我贱贱地一笑,“你大概永远都见不到我出糗的样子了呢,不过,我倒是可以常常看到你挨骂的样子,哈哈!”

“去死啦!臭老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随着天气一天天地变冷,这座F市的年味也越来越浓。胜利之柱的商场里,打折促销的商铺随处可见,店家们都纷纷忙着准备回家过年。大街小巷不断地响起一首又一首新年贺曲的欢快旋律。各处的电子显示屏上面也都是反复播放着同一个主题——“贺新年”。就连顶上列车,也没能逃过这新年的气氛,它被重新涂装,刷上了喜庆的中国红。

“啊,就快要过年了呢!”我感慨着朝身旁的小鹦看去。

咦,小鹦呢?

我转过身,发现她还撅着嘴站在原地生我的气。

“好啦,快回家吧,我买桔红糕给你吃。”我冲她招了招手,赔笑道。

“真的吗?”一听到桔红糕,小鹦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嗯!”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鹦突然就冲过来抱住了我,黏着我说道:

“我就知道老哥最好了!”

哎,这家伙……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深夜,

一只[狌狌]的身影飞快地从狭窄的巷道里掠过。这大概是F市仅剩的一只狌狌,它在这阴暗的小路上仓皇地逃窜,想要以此来摆脱在身后的紧跟着的四个人影。

“吱——!”狌狌发出一声锐利的长啸。

行动灵活敏捷的它一下子就把那四个身影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狌狌长吁一口气,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停了下来。它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在瑟瑟发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自己的同伴被那四个人影杀害时的画面。

“噔、噔、噔、噔”

那四个披着月白色道袍的人影,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一样,从天而降落在了狌狌的面前。其中一个手里托着的罗盘针正死死地对准了角落里的狌狌。

狌狌立刻跳起来,想要再一次的逃跑。但它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以它的智慧,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被故意逼到这个死角里来的,它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松柏!壑清!”四人之中领头的那个向着身后的两人叫道。

松柏、壑清两人随即便心领神会,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黄符,将其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两人掐着指诀,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黄符上的朱砂字像是活了一样,径自舞动起来。随后,赤字卷携着黄符变成了一条细长锁链。长锁飞快地探出,将躲在角落里的狌狌给牢牢地捆了起来。

狌狌那原本虚幻的身体,在所有人面前显了形。现在,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清楚地看到它的样子。

那领头之人提起挂在腰上的佩剑,快步地向着狌狌走了过去。

“嗖——”

利剑划过,狌狌的鲜血立刻就溅满了一旁的墙壁。

“这样一来,最后一只也解决了。”领头的人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狌狌,满意地说道。

接着,他再次提起利剑,切下狌狌的胳膊,抓在手里,像是啃鸡腿一样直接就吃了起来。然后,他又切下狌狌的另一条胳膊,用剑把它挑到了那个拿着罗盘的人面前,说道:

“不来一块么,江诚师弟?据说,吃了这些狌狌的肉之后,就会变得像它们一样,行动迅速、身手敏捷。”

洛江诚淡淡地扫了一眼剑上挂着的那条鲜血淋漓的胳膊,脸上闪过一抹阴沉的表情,他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推开了递过来的东西。

“多谢未明师兄,我还是不必了。”

白昼未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递出去的那条胳膊,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松柏还有壑清两个人开始嚼起了耳根子。

“能够得到大师兄的赏赐,简直就是种荣幸啊。那个洛江诚也太不给大师兄面子了。”

“嘘,小声点!可别让他给听见了,那家伙…”壑清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松柏表情凝重地说道:

“…他先天灵力过人,拥有一双罕见的[阴阳眼],能够不用借助外物就看到那些妖兽。不仅如此,他还拥有着极高的天赋,才二十岁就已经获得了所有师父、师尊的认可,被赐予了[祝融]的尊号。”

松柏听得张大了嘴巴,有些结巴地说道,“你是说被赐予尊…尊号,那可是除妖人里身份、实力与地位的象征啊!尊号会在所有除妖人之间传诵,彼此相见时,只要报出自己的尊号便会受到对方的尊敬和重视。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像师父那样修行数十载的长者,他才刚满二十,这…这怎么可能呢!”

“你以为就只是这样了吗。”壑清看着目瞪口呆的松柏,又接着说道,“师父对他格外的器重,甚至将我们[洛江派]仅有的一件[妖兽器]——[雅附]都传给了他。”

“妖兽器——[雅附]……就是那把寄宿着上级妖兽[负屃(ì)]的剑么?”

“对,没错,[九子]之一的[负屃]就沉睡在那把剑里面。”

“这么说来,那家伙可不简单啊。师父可从来都没有把那把剑拿出来给我们看过。”松柏此时看向洛江诚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分敬畏。

白昼未明在一旁细心地擦拭起了自己的佩剑。

而洛江诚,这个时候独自一人走到了死掉的狌狌前面。

他抱起狌狌看了许久,然后轻声念动了口诀,狌狌身上的朱砂缚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狌狌的身体就化成了几缕青烟。

壑清看着洛江诚的背影,缓缓说道:

“那家伙…

也许将来会是我们[洛江派]里最强…

不,应该是整个除妖界里最强的除妖人!”

//

“山核桃、瓜子、花生……要买的年货还真是多啊!”

我看着手里长长一列的购物清单,顿时感觉压力好大。

除夕将至,外婆便带着我和小鹦一起,来到了胜利之柱的商场里,准备置办过年用的年货。

果然,当我们来到商场之后,眼前的情景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商场里早就挤满了同样是来办年货的人。

这么多的人,要是走散了,可就麻烦了啊。得把小鹦看好才行。

欸?!小鹦呢?

我连忙抬起头找起小鹦这个家伙来。

只见小鹦推着一辆购物车向着糕点区的方向欢快地冲了过去,简直就像是一头跳脱的小母猪兴奋地跑向猪食槽一样,根本拦都拦不住。

“喂!给我稍微克制一下啊!!!”

……

辛苦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我总算是把单子上的东西全部给拿齐了。

“呼~”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接下来,就该去找小鹦了。

我快步走到糕点专柜的前面,果然,一下子就在那里找到了小鹦的身影,她正专注地看着一排排货架上那精致又诱人的蛋糕。

“呵…”我看着小鹦那嘴馋的样子,不由得轻轻一笑,然后朝着她喊道,“喂,该回去咯,小…”

正当我打算要喊出她的名字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只有着暗红色皮肤的[夜叉]就站在小鹦的身后。

夜叉露出满嘴的獠牙,向着小鹦白皙的后颈缓缓地贴了过去,打算要吸食她的精气。而小鹦却浑然不知,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还在盯着那些该死的蛋糕看个不停。

不敢有片刻的犹豫,我急忙走上前,一把抓起小鹦的手,拉着她就向外面走去。

小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哎呀,哥你干什么啊!”

“哥,我不买,你就让我再看一会儿还不行吗?”

“哥——”

任凭小鹦怎样的挣扎,我始终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一刻也不敢松开。

“放手啊,哥!你弄疼我了!!!”小鹦突然喊道。

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只仍旧紧跟着小鹦的夜叉。凭借着血统的优势,夜叉被吓退了。

“哥,你在看什么?”小鹦看着我凶恶的表情小声地问道。

“呼~没什么,”

我松了口气,努力地撑出了一个笑容,好让小鹦不去多想。

我放开了小鹦的手,“去把蛋糕拿来吧,我们回去了。”

“好耶!”小鹦欣喜地跑回了货架。

片刻之后,我看到了面前满脸通红的小鹦。。。

“别给我把整个货架都搬过来啊喂!!!”

……

//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从下午开始就能够不断地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家家户户都忙成了一团,贴春联、贴年画、做年夜饭……人们忙得不亦乐乎。而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

“嗯…左边,左边一点。”

“哎呦不对,是右边,右边啦!”

“贴太下面啦!唉,老哥你好笨呐!”

“啧,好烦……”

我无视掉小鹦的指挥,直接把“福”字贴在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唔,还不赖嘛!”

我缓缓向后退去,满意地欣赏起了自己的“作品”。

一旁的小鹦因为我没有听她指挥的缘故,正鼓着腮帮,一脸怨气地盯着我。

我无视掉她那不满地眼神,笑嘻嘻地问道,“小鹦啊,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叫除夕吗?”

“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鹦生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叫做[夕]的怪兽,每隔三百六十五天就会出现一次,出来祸害百姓……”

虽然小鹦装作没在听的样子,但其实我知道她对这种鬼怪传说这种东西是最感兴趣了,于是我就继续说了下去。

“…最后,人们发现了[夕]的弱点,将它给彻底地去除掉了。于是,那一天便被人们叫做[除夕],并且将这个称呼一直保留了下来。”我讲完故事,得意地看着小鹦。

“少臭美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小鹦说着就把一大堆春联跟年画扔到了我手里。

……

晚上

外婆、我还有小鹦,我们三人一起围坐在一块儿。家中所有的灯都已经被点亮,微黄的灯光照在摆满了美味佳肴的饭桌上,整个房间里显得暖意融融又温馨无比,心头微微一颤,笑容不经意地就从脸上流露出来。我知道,这就是家的感觉。

桌子上盛满了各色的菜肴,八宝饭、糖醋鲤鱼、红烧肉……看着这桌丰盛的年夜饭,我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这些可都是外婆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不论从哪里下筷,都有种顾此失彼的感觉。我简直恨不得能够一次性把所有的菜都夹进碗里。

“哗啦~哗啦~”

一旁的小鹦正快速地挥动着手里的筷子,眨眼之间,所有的菜就少了近半。

呃,好吧,看来我得跟小鹦好好学学了。

要说大年三十的晚上会看什么节目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春晚了。

外婆看电视时,有两个节目是肯定不能落下的。一个是每天都有的新闻联播,还有一个就是一年一届的春晚。

和外婆不一样,我和小鹦其实对看春晚都是抱着一个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就是一个电视节目而已,不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外婆想看的话,就干脆陪她一起开开心心地看好了,也不算是什么损失。

//

『7、6、5、4…』

随着午夜的临近,电视里响起了倒数的钟声。

我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3、2、1——!!!新年快乐!!!』

“耶!”一声欢呼,杯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

现在的人过年,大多都已没有了通宵守岁的习惯。外婆在给我们分完压岁钱之后,就早早地睡了。小鹦也是拿了压岁钱就开心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立刻就睡下了。外婆和小鹦都睡了,但是,我却不行。

已经是后半夜了,我悄悄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真是的,除夕晚上还不让我休息。”我躲在一处楼顶的角落里,没好气地抱怨道。

大冬天的,可真是有够冷的,连我也不得不在里面围上了一条围巾。

“喂,臭小鬼,我也是要吃年夜饭的啊!”

“别以为这种货色就能够打发我了。”饕餮一边嚼着嘴里那只有着暗红色皮肤的夜叉,一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那张巨丑无比的大脸就这么堵在我的面前,我撇撇嘴只能无奈地把视线转向别处。

今天晚上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每隔几幢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队除妖人打扮的家伙正伫立在楼顶天台。看这阵势,大概是全F市的除妖人都在这里了吧。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群披着月白色道袍的家伙,他们将近有十多人,整齐有序地站在了一起。我想这应该就是秋笛所说的那个F市最厉害的除妖师帮派——[洛江派]吧。

而剩下的那些除妖人,则是装束各异,三三两两地站成好几处,估计是些小流派或者是一些没有传承的家伙,也就是秋笛说的[无根者]。

“看来,今天晚上是有个大家伙要出现啊!”我不禁感慨道。

饕餮却在一旁笑而不语,我只好斜坐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虽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我却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正笼罩着F市。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空气中弥漫着灾难的气息。

大约仅仅只过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周围平静的空气突然就发生了剧烈的异变,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就被打破。

F市忽然就开始刮起了大风,肉眼可见的黑色煞气,不断地由四周向着胜利之柱的最顶层——中央公园聚拢。

所有的除妖人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在煞气尚未凝聚成形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是无效的。而煞气凝聚时间的长短,也决定了妖兽的实力强弱。

黑色的煞气团在中央公园的上方越聚越大,从里面隐隐传来了低沉的雷鸣声。

“那是……”

这一次就连我也吃了一惊,那只妖兽的强大,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

“那个妖力巨大的妖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禁坐直了身子。

饕餮睁大了那双血红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那团充斥着不安与躁动的黑色煞气。

“啊~我丰盛的年夜饭!!!”

饕餮发出了愉悦的呐喊,兴奋得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它如此强烈的反应。

不远处的楼顶,

松柏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疯狂摆动的罗盘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喃喃道:

“这次要祛除的妖兽,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哄————!!!”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煞气团里传出,一下就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漆黑浓重的煞气团终于凝成了有形的实体,一只狰狞的利爪慢慢地从煞气里探了出来。

洛江诚缓缓抬起头,睁开了那透着绿芒的深邃双眸,他朝着胜利之柱的方向望去。旋即,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那是……妖兽——[夕]。”

妖兽——[夕],也被称作[年]。传说中的妖兽,形如狮,独角。每隔三百六十五天便会现身一次,好食人。

//

一轮新月,高挂在F市晴朗的夜空中。

靛青色的毛皮,在微弱的光源下,发出了耀眼的反光。猎猎鬃毛在寒风中不停地舞动,好似幽蓝的火焰一般。

[夕]兽伏下身躯,呜咽着喉咙发出了低沉的吼声,白色的热气不断地从嘴边冒出来。这是猎食者在预示着进攻的危险信号,是开战前的号角。

各路的除妖人见状都纷纷摆好了架势,开始念咒掐诀。

各门各派的口诀、指诀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施展出来,场面甚是壮观。

白昼未明飞快地拿出柳叶在眼前一抹,大喝一声道:

“法眼,开!”

法眼一开,白昼未明便暂时的获得了能够看到妖兽的本事,[夕]兽的样子逐渐地在白昼未明的眼前显现出来。

白昼未明迅速地向前大跨一步,然后喊道,

“锁妖阵!”

在白昼未明的指挥下,身后数十名[洛江派]的除妖人同时从袖子里掏出黄符,将其掐在指间上下挥舞,嘴里念念有词。

“疾!”

白昼未明一声令下,所有的符箓便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飞了出去。

其他除妖人见状,也纷纷将手中的法器掷了出去。

一时间,诸如符箓、咒术箭一类五花八门的法器铺天盖地的往[夕]兽的身上砸了过去。

“哼!就让你们先上吧。”我借机躲到了一旁,看着那些除妖人,不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传说变成了现实,

今晚将是真正的,

除[夕]之夜。

//

【伍·夕·未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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