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年没戴帽子，细碎的霜花落了满头，充满激愤地说：“你最好有事，不然——”

等他看清来人的时候。

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顾顾顾行知——”

裴斯年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鼠类，整个人连带着童孔都勐地缩了一下。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身量颀长，瘦削笔直的从阴影里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某种暴躁和凶戾的狠劲。

他慢条斯理走向裴斯年，面带着笑意，和他身上的气质形成了复杂的矛盾体。

“听说。”

“你下午找了梁卉迟啊？”

顾行知声音低而沉，“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离她远点。”

好半晌。

裴斯年才缓过神来，声如蚊蝇似的开口说：“你你你听我解释啊，那都是误会。”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的只是误会。”

“误会啊？”

顾行知不正经的笑容渐渐消失，漂亮的桃花眼锋利森寒，给人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他伸手拎起裴斯年的衣领，一字一顿道：“那可能我们现在也是个误会。”

狭隘的空间里。

裴斯年觉得自己的氧气越来越少，一股没来由的惊惧在他身体里蔓延。

“我错了。”

“顾行知，我错了。”

下一刻。

顾行知扬起手，虚空中晃过一道劲风，裴斯年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抓住了顾行知。

裴斯年听见另一道男声。

带着玩味的笑，“顾行知，不厚道了啊，在我地盘上惹事啊。”

冷风呼啸而过。

裴斯年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见月色下那张白净的脸。

“同学。”

裴斯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同学，顾行知就是个恶霸，快帮我告诉老师，我要举报他。”

寒风扑面而来，严寒的雪花落在雪地里的少年们身上。

顾行知冷漠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温度，“方泓，别多管闲事。”

方泓懒懒的轻笑，“你这个人，好没有风度。”

他刚想说，【大半夜的干这种，多不光明磊落。】

就在月色中对上了裴斯年的眼睛。

神情一怔，“怎么是你？”

话锋一转。

带着几分玩味，道：“少年，夜路不好走啊。”

“毕竟像夜路这种东西，走多了总是要撞见鬼的。”

“是不是。”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方泓抬手就是一拳，再来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裴斯年当空摔了出去，摔在了厚厚的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方泓上前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晦气的东西，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

“谁给你的勇气下午说那种话？”

“梁静茹么？”

裴斯年撕心裂肺的嗷了一声，“我要举报你，我要举报你，你哪个学校的。”

“嗯？”

“举报我？”

方泓挠了挠耳朵，气定神闲道：“少年，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啊？”

“我可是很伤心呢。”

他看了看身后惊呆了的小跟班们。

小跟班对上他的视线，当即心领神会。

“我们泓哥。”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就是。”

“一中小霸王。”

“方泓。”

方泓很满意，勾勾唇道：“记住了吗，你小爷我叫方泓。”

...

方泓？

裴斯年登时瞪大了眼睛，记忆瞬间回笼，“你是下午那个——”

“是啊。”

方泓漫不经心道：“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来找我呢。”

“没有想到。”

他微弯下腰，月色中的少年带着冷冽，道：“我们好有缘份喔。”

...

【谁他妈愿意要这种缘分啊啊啊啊啊——】

裴斯年身体上的痛感刺激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道：“我也没有得罪你啊。”

眼角有液体滑过。

温热的，咸咸的流进了嘴角。

裴斯年身体颤了颤，想，【我没有哭，我肯定没有哭。】

【这不是眼泪。】

【一定不是。】

方泓轻笑。

“谁说一定要得罪我啊？”

他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的学习榜样是雷锋吗，我无时不刻要见义勇为啊。”

方泓声音带大雪纷飞的雪夜中，像刺骨的风钻进骨缝里。

冷的裴斯年打了个寒战。

他欲哭无泪的想，【你到底从哪个刁钻的角度上，认为你在见义勇为的？】

方泓看了他一眼，似乎读懂了他眼底里的情绪。

拍了拍他的脸，道：“在我一中闹事的，只能是我。”

...

“方泓。”

顾行知手攥着他的肩，阻止了他的动作，冷声道：“你能不能分一下主次。”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裴斯年。

“今天他是我的。”

方泓浅笑，看向顾行知，像是发现了很稀奇的事情，“啧”了一声。

“顾行知。”

“我可是在帮你。”

两人四目相对。

火光四溅。

小跟班小声议论。

“终于。”

“要打起来了吗。”

“泓哥对阵顾行知。”

“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替小裴子默哀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