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杀过人，很多。如果一一相还，我怕是要死上无数次。”

每段故事都有它的起点，叶玄的起点太远，想了想，就选择了重点来说。

苏婉蓉点了点头，她刚才已经听流恋说过了。既然是杀手，必然是沾满血腥的。

“像我这种人，无牵无挂是最好。这样一来，就算在漂泊的途中被仇家杀了，一条贱命，权当是还债了，也没什么大不。无奈上天厚待，让我遇见了叶家二老还有叶少爷。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让我忘记了过去。所以竟敢妄想根本不该想的未来，甚至还敢对你动了情。”

苏婉蓉见叶玄那从未有过的痛苦模样，眼泪就忍不住啪啪的往下落。

“感情之事又不是谁能控制的住的，动情就动情了，有什么敢不敢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为什么不能忘记？为什么不能想象未来？”

“呵~傻姑娘~”

叶玄轻抚苏婉蓉的脸颊，眼里满是深情。“因为根本没有未来，所以我何必去想？因为根本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动了情，岂不是很傻？”

苏婉蓉听见这话，哽咽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什么薛公子不是也原谅你了么？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啊。是身份悬殊么？没关系的，爹爹不许，大不了我就跟你私奔。你知道我虽然是千金小姐，但是我不怕吃苦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的。”

“可是我怕。”

叶玄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即使喜欢苏婉蓉，也很少与她说这么多话。可今日，他一反常态，像是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说了许多他埋在心里，根本没打算说出口的话。

“我贱命一条，无所畏惧。但是你不一样，你对我而言那么重要，即便我被千刀万剐，也万万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可是原谅我不足以强大，仇人那么多，我担心万一哪天我要是保护不好你，那该怎么办？就像现在，我虽被愚弄了，但也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我死不足惜，可你那么无辜，怎能因我受到牵连？”

说着，叶玄从怀里拿出刚才李复给他的那根发簪，抬起手替苏婉蓉插上。

“傻姑娘，回家去吧。别哭，别伤心，别夜晚吹冷风，也别来找我。好好照顾自己，心里难过，就喝一壶酒大醉一场。醒来后，就把我忘了吧。”

叶玄说的认真，苏婉蓉却一点儿没听进去。小脸哭成了一团，也顾不得矜持礼仪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扑进叶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我不回去，我就死缠着你哪也不去。凭什么让我把你忘了？你当是买了根簪子不喜欢就扔掉么？我不忘，我就是不忘，我就记着你，我就跟你过不去！”

毕竟是小姑娘心性，苏婉蓉难得不矫情洒脱的很。要知道人家一尚书千金，连续喜欢两个男人都被抛弃的话，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所以这次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然而事实上，叶玄又何尝舍得？他还不是怕要真有一天，苏婉蓉被杀了被埋了，他挖出了尸体后肯定得崩溃发疯。与其担心她跟着自己会出事，不如放手让她离开。长痛不如短痛，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婉蓉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要赶我走就干脆把我埋了，不埋我就跟着你，做鬼都不放过你！”

“……”

叶玄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辞之人，难得整理好了情绪说那么多，谁知道被苏婉蓉一闹，顿时没了主意。这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着实没了招。

这时，躲在一旁看戏的小两口实在看不下去了。齐齐走出来咳了咳嗓子，想着要缓和缓和气氛。

听见咳嗽声，苏婉蓉自然而然的就退出了叶玄的怀抱，但双手还是紧抓着他的衣袖，生怕他会跑了似的。一见到流恋和叶晋渊，立马哭诉道：“晋哥哥，你家的侍从想要抛弃我，这事你管不管？”

叶晋渊眉梢一挑：“管！蓉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怎能不管？你放心，他要是敢抛弃你，我先断他双腿。然后在挖了他的双眼，反正他眼瞎，留着眼睛也没用。”

流恋点了点头，跟着搭腔：“双手我也帮你废了。我们蓉妹妹这么好的姑娘他都不知道要紧紧抓牢，还要往外送。手还留着干嘛？必须剁掉喂狗！”

苏婉蓉也不知道他们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皱起眉头嘟囔道：“那……那这也太狠了点吧……”

“不狠怎能教他怎么做人？”

流恋说起了劲，一腔一调，义正言辞。“本来嘛，你一千金小姐，能看上他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不知道惜福，还敢抛弃你？没要他小命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蓉妹妹你放心，别看他姓叶，我和你晋哥哥是绝对站在你这一边的。总之一句话，是杀是剐，我们悉听尊便！”

苏婉蓉摇了摇头：“不杀也不剐，就让他别赶我走就行了，我就想陪着他……”

“呃，这个……”流恋挠了挠耳朵，有些为难道：“之前的委托，就是保他性命而已，没有这些。你这又是另外一个委托了……那价钱方面……”

“只要你能办妥，价钱随便你开！”

苏大小姐不愧是跟首富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谈起价钱来霸气十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而某位首富则低下头，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家的小神棍了。

一听价钱随便开，流恋眼眸一亮，顿时精气神十足。刚想说话，却被叶玄打断了。

“流姑娘，少爷，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但是我不能……”

“你给我闭嘴！”

流天师怎么被打断的，又怎么给奉还了回去。她瞪了眼叶玄，恶狠狠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知不知道你这条小命可是我救下的，算起来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都说大恩不言谢，你也千万别跟我说谢。我不要这些虚的，你记着你欠我一条命，现在先别说话就好。”

“制服”住叶玄，流恋就开始大谈自己的思想理论。

“首先，叶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都很清楚。无非就是害怕仇家太多，遇不上也就罢了，一旦遇上，自己死不打紧，害得蓉妹妹也陪葬那就过意不去了。基于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那就是你现在的主子，天下首富叶晋渊叶少爷，他就算没有双手沾满鲜血，但是请相信我，他的仇家绝对不会比你少。所以你看他都不要脸的把我拖下水了，你和你的蓉妹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叶少爷扶额，小神棍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其次，关于身份悬殊这方面。我知道你们两个要想在一起，那前路必然坎坷，但好在你遇上了贵人。你的叶少爷可是财神爷，跟着他你有无尽的甜头。我想，苏大人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小的侍从。但如果这个侍从，是叶少爷的贴身侍从。或者说，他是叶少爷的义兄啊什么的，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反正叶家那么大，空屋子那么多，选个最好的给你们做新房。不然我替叶少爷做主，买下附近的屋子送你们，咱们做邻居也是极好的嘛。这样算来，蓉妹妹还是等于嫁进了叶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要阵势有阵势，绝不丢他尚书府的脸！”

叶晋渊点了点头表示默许，这个可以有。反正他早就把叶玄当作自己的家人了，认个义兄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送座房子什么的，也无所谓的嘛。

流恋总结完毕，自我良好的拍了拍手。“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提出来。”

苏婉蓉摇了摇头，举起手点了个赞。叶玄一脸无语表情，似乎还是心有忌惮，但流恋说的头头是道，他也无力反驳。

“都没问题了，那就照我说的办。小玄子往后好好做人，等我们回青城后，就让小冤家认你做义兄。蓉妹妹先回家去，我们此次回青城后，还有要事要处理，可能还要出一趟远门，不方便带着你，你就乖乖在家待着。小玄子想你了，自然会去看你。如果没去，回头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流恋这一番话，说了好几个意思。叶玄脑子转得快，分分钟理解后问道：“少爷和流姑娘还要出远门么？是不许我跟着去么？”

流恋轻叹一声，无奈道：“嗯，回去稍微整顿一下就要走了。倒不是不让你跟，是小冤家跟我走了之后，家里的事只能交给伯父伯母处理了。他们二老年纪大了，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的话，我和小冤家都不放心。眼下你是我们最信任的人了，所以你得留下照顾他们。”

叶玄听明白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苏婉蓉也乖巧的没作声，对她而言，能和叶玄继续在一起已经很知足了。等待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