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楚君泽一脸“不懂”, 这个他从未听过, 更遑论接触了。

秦剑眸光一顿, 似是若有所思。

楚宁浅笑：“不错, 法则。此乃世间力量之根本，可以说是一种规律, 也可以说是一种力量, 风雨雷电、雾雪冰霜……均有一种法则, 而我所领悟的, 是空间法则, 至于领悟之法么……”

话到此处, 秦剑与楚君泽都还在听, 就见凭空一道雷, 骤然劈到她脚下, 若不是她及时闪到一边，铁定要被劈个正着。

三人齐齐一滞, 望着被雷劈得焦黑、寸草皆无的地面，连呼吸仿佛都轻了几分。

“看来……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我是不能多说了！”楚宁爱莫能助道, 语气带着抹叹息之情, 暗地里却在想：看来即便是秘境这等算不得完整世界的小空间, 天道法则也是存在的，容不得有什么过界的言辞或事件出现。

楚君泽心有戚戚焉得看向自家姑姑, 完全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若说曾在地球上时, 他还对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之类的论调嗤之以鼻，自来了修真界混了这些年，便完全打消了那些想法，平日说话都严谨了许多，轻易不会说些随意之辞，免得犯了口业，凭添些无谓的麻烦。

瞧瞧，眼前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法则之力……莫非不是我等现在所能知晓的？”秦剑到底在修真界待得久，似这等情景也曾听闻过，大略也能猜测到原因。

“理论上是这样，想来至少要飞升成仙后了吧！”楚宁给这位好友一个称赞的眼神，她也是领悟到些许空间法则后，请教了凌云仙尊得来一枚玉简，阅读了里面的记载才知道的。

那玉简里记载的多是高阶修士修炼的一些心得感悟，以及修为达到高阶后用得上的灵物灵药、天材地宝等等很实用的内容。

还涉及到一些关于仙界的事，但不是很详细，想来也是因她领悟到了些许法则，凌云仙尊才会加上这部分内容的，否则只有飞升成仙，她才有接触那些的资格。

楚君泽一直闭紧嘴没有开口，仿佛是被那道雷惊住了。

楚宁见他这样，忍不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门，仿佛面对的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她出言安抚道：“别怕，不过是差点多言引来一道雷罢了，谁人突破渡劫时没经历过几道雷呢？不是啥大事！”

楚君泽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担心一开口忍不住追问个不停罢了，哪里就被一道雷给吓着了？

不过……他心中疑惑一下，看自家姑姑的样子，好似对天道没什么敬畏感啊……该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这感悟得来不易吧？”秦剑倒是没有多关注好友感悟所谓的法则之力后如何厉害，而是想到了领悟之难。

“是啊，”楚宁为着这份关切眸光变暖，回想起那次身处空间乱流之中的遭遇，仍是觉得心有余悸，“九死一生，险些就没命了。”

“何时的事？姑姑都不曾说于我听！”楚君泽立刻急道，最最亲近的姑姑险遭意外，他竟丝毫不知，实在该打！

“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时你在剑峰呢！”

“走吧！”秦剑打断姑侄俩，率先转身道。

他们既已脱身，还是尽快和玉修竹他们汇合为好，这秘境里处处危机，集体行动到底安全一些。

楚君泽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楚宁，仿佛想看出她有没有哪里不妥。

楚宁无奈地拉着他跟上秦剑：“这都过去多久了，真没事了！”

楚君泽眼中的担忧急切又变成了哀怨和不忿，仿佛在控诉她这种瞒而不报的行为，着实让楚宁无语得很。

三人都是机敏谨慎之人，这之后朝着玉修竹一行所处的大致方向而行时，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当然，妖兽还是免不了遇见了些，只是大多避开了。

虽然进了秘境修为和灵识都被压制，但发现妖兽的踪迹并判断出等级和种类，也并非只能靠灵识去“看”，似秦剑、楚君泽这等经常领任务猎杀妖兽进行历练的修士，能从足迹、排泄物等蛛丝马迹大致判断出附近出没着何种妖兽，早就经验丰富了。

于是，这一路楚宁反倒没发挥多大作用，也就能认认途经的灵药灵草并将之采集起来了。

老实说，进入这等不是盛产灵药的秘境，这些灵药灵草顶多算是塞牙缝的，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收获，除非是那种稀罕至极又年份久远的，才值得耗费时间谋算。

但秦剑和楚君泽两人都没有觉得楚宁采摘那些灵药是在浪费时间，反而每每她一停下来采药，便主动配合，警戒的警戒，递工具的递工具，悠闲地好似他们是在外界某个城池郊外，而非危机重重的秘境。

“姑姑，这么多药，差不多了吧？”楚君泽在几天后终于按捺不住了，又一次停下来给楚宁递保存灵药的玉盒时，试探着开口道。

“怎么？嫌闷了？”楚宁小心翼翼将手中连根须完整挖出来的一棵灵草放到玉盒里，熟练地打法诀将玉盒封好，灵识一动便转到了储物戒指里。

“也不是，好歹咱们进的也是秘境，总得干票大的吧？”楚君泽认不全多少灵药，所以估量不出自家姑姑这几天采摘的这些灵药价值几何，总觉得来一回秘境就这么晃荡一圈亏得慌，好歹收获丰厚些才不虚此行嘛！

“你说的也对，那行吧，之后你来带队，如何？”楚宁倒是答应得爽快，她心知肚明，这几天身边两人明显都是以她为主的，所以才由着她采药不加制止。

“秦叔叔有何打算？”楚君泽没有贸然应下，而是看向几步外警惕着四周的沉默男子。

“都可。”秦剑简洁道，他是真的没有想法，出来前师门的确给他们交代了一些事，但有其他师兄弟们在，想来他们会好好完成的，仅凭他一人也难有作为，所以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应该就无所谓了。

“那咱们去敲闷棍吧？”楚君泽笑得贼兮兮地。

见他这样，楚宁和秦剑对视一眼，均露出相似的笑意，似是对后辈子侄的纵容疼爱，只是前者外露于面上，后者则含蓄于眼中。

大约几个时辰后，三人收敛气息悄然潜伏在一处低洼的茂密矮木丛中，距他们一里外，便是一个看不到边的湖泊岸边，那里生长着茂盛的浅水植物，时不时地就会被湖水漫过，但并未被卷入湖中，可见它们是牢牢扎根在湖滩上的。

“溪香草？”楚宁看清那湖滩上覆盖满的植物是什么后，便狐疑地看向楚君泽。

秦剑亦想到了什么。

唯有楚君泽，嘴边噙着阴险的坏笑，整个人难掩一股蔫坏到骨子里的痞气，这模样若是被近几年来道门内关注他的迷妹看到，铁定要毁三观，谁能想到她们眼中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落枫山首徒会有这样一面？

楚宁心中却感慨不已，这幅模样的楚君泽，她私下里倒是没少见，这孩子也唯有在亲近之人面前才会如此，可见秦剑于他不是外人。

三人藏得好好的，除了收敛气息外，还拿某些妖兽的排泄物在周围做了掩饰，明显没有出去的意思，反而大有蹲守之意。

如此过了足有一天多，他们左侧方几里外的树丛处，终于传来了些动静。

三人立刻来了精神，除了分出三分注意力留意周围外，其余的精力均盯住了那动静传来的方向。

很快，树丛处被弄断数根枝条、掉落了一地叶子，从中冲出来一个庞然大物，赫然是一头裂地火犀。

再一细看这头裂地火犀的模样，它身上竟不乏一些伤痕，大半愈合了，另一些较深较重的则还在，看那伤痕有利器造成的，也有术法造成的，再配上它的体型，分明就是几天前正面与他们一行相遇，害的他们不得不分散的那头裂地火犀。

“你怎么找到它的？”楚宁以口型问楚君泽。

以他们目前的修为，这么近的距离传音交流，灵识波动很容易就会被敏感的妖兽察觉，反倒是这种方式便于交流。

楚君泽翘着唇角很有几分得意，他拉过楚宁的手，在她掌心写字：“裂地火犀乃是独居妖兽，非繁衍期不会与同类共处，我们这几日活动的范围不大，其实并没有离开它的领地。再找找四周有没有它的行动痕迹，加之这里又有这么大片的溪香草，我猜它迟早会来这里进食的。”

楚宁从掌心飞快的书写痕迹，读到了这番话，暗地里有些失笑，也是她没有经常猎杀妖兽的缘故，这方面竟完全不如自家侄儿了。

谁说修士面对妖兽时，都会提着剑、拿着法器冲上去正面交锋了？

即便是拥有灵力、会用术法的修士，在猎杀妖兽时能智取的也绝不会硬碰硬，以微小的代价换取更高的收获，这是拥有智力的人类都会干的事。

仔细想想，有史以来修士和妖兽大战的事例，几乎九成都是由于各种原因使得修士不得不正面迎战所致，很少有哪个是傻戳戳直接送到妖兽面前开打的。

至于市面上流通的妖兽材料，得来艰辛又造成的诸多伤亡……呵，要是人人都能将修真界种类繁多的妖兽如数家珍，深谙它们的习性及特点，想来就不会如此了。

可惜，修真界广阔无边，修士亦数量庞大，但妖兽比之修士，数量更是多出不知多少倍，种类亦繁如牛毛，这哪是轻易就能了解掌握的？

说白了，修士亦不过是如妖兽一般，生存在这修真界的其中一种生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