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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千金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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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入城交钱,出城验货,懂不懂规矩?..."数日之后,曾经沉寂如鬼城般的岳阳城便再度繁荣了起来。清晨时候,天色尚未大亮之时,各处城门便传来了守门卫士的吆喝声,在他们的身前或身后都排列着冗长的队伍,满满当当运载着货物,都在城前等待着士兵检查,好缴费入城或是出门。

"一个个动作都快些!磨叽什么呢...那个谁说的就是你,东张西望地看什么看?..."看进出城门之人的打扮,大都是小贩商贾。按理说这类人行走江湖的,最为机灵,但今日不知何故,都望着身前的岳阳城有些呆呆傻傻的,行动上很是迟缓,气得把门的士兵不住吼叫,才将最近的梦中人叫醒,但等轮到下一位,却又是如此,只能继续辛苦嗓子,顿时真恨不得将这些人全宰了,但也只是想想,就又开始叫人了。毕竟外面现在可是人潮滚滚,没工夫扯咸蛋,有劲发狠还真不如留着出声。

在吼叫声中,人群不断蠕动着前进,目光却都盯在岳阳城头。

"叮叮...咚咚..."这些人中,十有八九都不是第一次来岳阳城,大都是常客,岳阳城原先是什么模样心里有个数,完全不曾想到岳阳城竟会变成如此模样。高耸坚实的城墙上满是裂痕,有的地方更是直接塌陷了一半,可见城中残破的房屋。城墙沿途都搭设着竹木高架,密集如蚁的工匠正在搬运石块,修补城墙,敲得四处响声不断。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当日的神话传说竟是真的不成?..."待到他们到了岳阳城中,心中的惊骇更大了一步。虽然还有不少商铺在开门招揽生意,但已稀疏了很多,大多数人都在忙着重建房舍。举目望去,到处都有废墟存在,竟生生是小半个岳阳城灰飞烟灭了,大地上的裂痕,沿途可见的巨石,都在强烈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岳阳城中当日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但凡参与了的人都难淡定下来,竟可能将这个传说扩散了出去。一时间,神龙斗恶魔,先天异宝等消息漫天纷飞,好是轰动了一阵。说的人自然昂扬顿挫,但听的人却都不见得真的相信,毕竟也都混了这么多年,最基本的理性还是有的,什么鬼啊神啊的哄哄小孩还行,忽悠他们,真当谁傻啊?

最初很多人都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荒诞不经的传说,但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听故事的人也都不怎么淡定了,虽然半信半疑,但却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心情,这也是最近岳阳城中人再度增多的一个原因。先前无论是如何不信,当真正看到那场大战的遗迹之后,他们顿时就陷入了半眩晕的状态,有了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态,速度顿时更慢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要真的想看,走快些!交了钱,入了城,有的是机会看!..."无论他们朝圣的心有多么虔诚,圣地守卫者的耐心都没有丝毫增长,看着几个走得慢的,禁不住又开始怒吼起来,驱赶他们前行。"哦!来了!"许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许是被伤了自尊,后面的人顿时快了起来,相跟着匆匆向前。

"现在入城每人一百五十个贝子,一百个入城费,五十个修城费,特殊时期,还请诸位明白些..."终于看到了曙光的守卫不再吆喝,而是大声向后面的人讲起新规矩。其实在先前,入城费只需要一百个贝子,即便后面加了修城费也只要一百二十个,但那是城主府定下的规矩,等到了下面自然要翻两番的,再加上今天心情不好,便又涨了。

"给!""给二百个,不用找!"...本以为好需要再费些口舌,毕竟他们干这行也有些日子了,知道常打交道的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全都一毛不拔,要钱如抽筋,但不想今日诸人却极度配合,不但给钱干脆,还有出手大方的,都不要找零。只顾着匆匆向岳阳城中奔去,看得几个守卫好一阵发愣,心中感慨万分。

"看来还是城主大人有先见之明,不让打杀,让好生招待,原来还能如此..."在往自己怀里揣钱的时候,他们心中对岳阳城主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泛滥无涯。在大战过后,岳阳城开始重建时,他们就接到了岳阳城主的命令,对于外来者需以礼相待,这让本身是地头蛇的他们很想不通了数番,甚至有几位兄弟在被啰嗦数番后,直接奋然离开了这个光辉的岗位,剩下的人也是度日如年,但现在终于翻身了!他们很激动!

其实能出来这么个效果,和岳阳城主有关系,但真不想他们想得那么大。他老人家当初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就是顾及着岳阳重建,需要的东西太多,再让这些家伙跟着起哄,就不知拖延到何时去了,所以下道命令让他们规矩些。而更大的原因是,在那场神魔大战中,岳阳城已经被渲染成了圣城一般的存在,让那些人有了敬畏心理,花起钱来自然不小气。而且圣城大修传说参与其中能有很大的功果,当官的可以平步青云,去经商也能家财万贯,遇上了这等好事,下手的人自然更不客气。

一来二去,水涨船高,仓满油溢,自然也就难免有一些便宜了硕鼠。

出城的人在经过城门口之后,便四散开来,呈扇形向无边无际的世界散去。入城的人则在交了钱之后,大体分成了两股,一股是纯粹跑来朝圣的,径直沿着长街大道就往解兵楼的方向奔去。而另一股方向上大体不差,但却消散在了解兵楼附近的区域之中,越走越少,如星辰散落般消失在了忙碌的人群之中,开始了正当的营生。

"这些!还有这些,都快点运进去!城主大人可只给了三月的时间,要完成岳阳城的修缮,如果到期未完那就提头去见!招呼可早就打清了!诸位可莫要误事!否则休怪本官无情!"在城北的一处简易的窝棚之中,一个身穿着锦衣看去似是官员的人正站在门前,看着源源不绝运来的木材石块出声,富态的脸上满是急色。

此人乃是这岳阳城有名有姓的人物,岳阳城主手下的八个常设官员,在岳阳城主不大管事的时候,权利极大,属于跺一跺脚就能让应州颤动的大人物。往日此等人物绝对不会失态,但近几日可由不得他!上次大战岳阳城近乎被毁,处于生机考虑,岳阳城主一怒之下就把他们这些大人物赶了出来,分片分区督造重建,而且还难得下了重命令,干得快的重赏,干的慢的可就要杀头!死亡面前,这些人也只得跟着肝火大动。

"是!大人!"在他面前站着三四十位身材单薄的人,这些都是原先此地的正主,也已褪去往昔的富贵容态,变得面黄肌瘦,听了他的话,连忙答应着就下去了,这可是为他们自己干活,倒也真心卖力!更何况还有岳阳城主的那道逼杀令。虽说那道命令和他们无关,但跑惯了大地方的人心里都清楚株连是怎么一回事,要是这位死了,他们肯定会在前面。当即答应着,领着后方的车队向各处巷子走去,不多时,原本聚集的车队便变得稀疏起来。

官员微微松了一口气,便又回到了窝棚中,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数日未眠,他的眼中此刻已全是血丝。"驿丞大人不必着急!按照目前的进度,绝对可以到期完工,不会让大人为难!"方才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再看时,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老头儿拖着算盘出来了,向他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声音中也满是宽慰。

"但愿吧!"驿丞端起身边桌椅上的一杯粗茶喝了一口,叹息道。往日这样的进度绝对没问题,但如今他的那些同僚也都面临此等压力,定然在挖空心思赶工,都不是省油的灯,大意不得。"金先生,可是又有了什么麻烦?"很快他就将目光对向了老头儿,变得凝重起来。此人是他的幕僚,准确来说是账房先生,这一向来找他都没好事。

"大人,银两不多了!需尽快想个法子!"老头儿金先生倒是一点也不畏惧他的目光,低声说道。"怎会如此?先前账上不是还有六万两银子吗?再加上本官给的,怎会用的如此之快?莫非..."驿丞直接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他也不是没负责过大城修缮,具体花销心里都有数,这一向为了赶工,他也是豁出去了,银子给的足足的,连他自己都掏了三万两的腰包,就是怕钱出事,不想还是出了!这可就真的有鬼了,顿时他看向金先生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捏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杀意。

"大人,容禀!"金先生也是人老成精,一看气氛不对,连忙开口解释。驿丞没说话,冷冷看着他,等着下文。"先前安置这些大户食宿,每户拨银百两,合计一百八十户,小计用银两万两!而后铜铁石木等物都是现银交付,铜铁每车合银十两,石木合计银三两,每日进出车辆便有百两之多,具体用银数目都有记录,还望大人明察!"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沓子帐薄,放在了驿丞面前。"大人给的那三万两,才三日便已用完了!剩下的全靠城主府拨下银两和各户自出的,现在实在难以为继!"声音越来越小。

"啊!该死啊!为何都要现银交付?..."驿丞只一听心就向下一沉,他知道金先生未说谎,顿时头大如斗。这会麻烦才大了,禁不住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要现银付账?当初也只是为了独领风骚,但不想这个坑太大了!跳进去就上不来了!现在没钱肯定就要落后,再让他去填这个窟窿,那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不填又有性命之忧,当真为难!

"大人,不必为难!小人有一个主意,可解大人之困!"金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

"哦!先生有何妙策快快请讲!"驿丞眼睛当即就亮了,连忙跳了起来。"大人,只需如此如此便可..."金先生的声音在不断压低,后来已经听不清了。

"哈哈...妙啊!此法大妙!本官也是急昏了头,身边放着一座金山,却硬要凿石寻金,岂不愚蠢?"片刻之后,窝棚之中传出了驿丞爽朗的大笑声。"去!持本官书信前去!"当即他便唤过一名仆役,让他带上一份信匆匆向城的另一个方向奔去,眼中再无焦急神色,满是兴奋的神情,笑容的深处甚至有一丝狡黠的光彩。

"他娘的!你们都别拦着我!是哪个混蛋把林子伤得如此之重?老子今天非要出去剁了他不可!"就在整个岳阳城处于一片喧嚣之中,地处于城中偏巷的田门之中传出了一声怒吼。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伙伴浑身宛如焦炭一般,金虬眼中的火苗正在不断窜动,大声吼叫着向外冲去,身前的七八个人硬是拦他不住,被他拽得向后退。

他是真的运气不好,几天前当他随着大流重回岳阳时,那场当初的大战已经烟消云散,他只赶上了散场,甚至等他到的时候,所有的上品兵器都被瓜分干净,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的兵器残片。当时他还没觉得怎么样,等到听说了传闻,看到身边这群家伙身边都带着上等兵器后,他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再赶上王林被人揍了,给他留下了话柄,这小子是一天到头就不消停,时时刻刻准备冲出去闹事,今天便又开始了。

"金师兄,不能出去!师祖吩咐了不能出去!"吴天南几个人死命拦着他,虽说他们无幸见识这位的能耐,但从金大山等人对他的态度也能感知一二,知道这是个大麻烦,所以一见面就安排了七八个人专门跟着他,防着他闹事。"林子被人打了?你们不去给他出气?还拦着我!还是不是汉子了?你们这些胆小鬼..."他们的话要是听了,金虬就不是金虬了,他提着几人向前冲,眼中火焰炽盛,还在不住训斥着几人。

"他娘的!少来这套!别人不知道你,老子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手痒了又想胡闹?还敢拿林子当借口?反了你的!...打!给老子往死里打!"那一刻吴天南几人是着实有些难为情,身为田门子弟,自己人挨了打还不敢吭声,实在有些丢人!就在他们心灰意冷,金虬就要冲将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扑了上来,对于这种尚未出山的二流子狂人,他倒也真是干脆,直接就动起了拳脚,一边打还在一边招呼吴南天等人帮忙,完全一副要宰了对方的架势。

这其实倒也怪不得金大山手黑。这一切追根溯源本就是金虬惹的祸,先在盘龙大闹搞得风雨满天,现在害得所有人都生死危急,这当口外面到处都是强者的当下,这小子还敢闹事,当真是不知死活!就是金大山和他关系好,愿意和他一起玩闹,但别的人的生命他也担不起责任,所以对这号子纯粹的野人,除了拳脚他也真不知道以何表达,是真想剁了这小子出气,好安安生生过几天日子,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

"师傅,你不讲理!你们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为什么不让我去?"他的拳脚虽将金虬揍得鼻青脸肿,但那颗骄傲癫狂的心却是毫不停歇,但金虬也是傻,有些直肠子,一被打急了,争辩的时候嘴边便没了把门的,一时口快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再拦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这就是你的目的?"金大山顿时大怒,当即便要抄家伙,剁了这个逆徒,好清理门户,他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师叔!且息怒!且息怒!阿虬还小,他的话当不得真!千万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他的话出口,吴南天几人就有些傻眼了,搞了半天,这位大义凛然的仁兄竟然是这么个目的,当即他们也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恨不得冲上去痛殴金虬。但话虽如此,这当口他们倒还真不能任由金大山胡来,连忙冲过去拦住金大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夺下兵器,好说歹说将他拉在了一旁。这个世界已经够乱的了,他们实在受不住同门相残。

"他娘的!你们都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剁了这逆徒不可..."金大山动手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对于金虬一向爱得深沉,虽然恼怒异常,但却不会真的剁了他。这当口有人解劝,自然顺坡下驴,口中还在大喝,手里的兵器却轻而易举被人拿了去。

"哈哈!这兵器也不错,归我了!诸位兄弟,先借我耍上几天!"前一刻吴南天等人还在解劝金大山,下一刻他们便有了亲手剁了金虬的冲动。就在他们拦着金大山的时候,便听到另一面传来了金虬的嬉笑声,再去看时,金虬的手中正捧着十几把刀剑,竟然倒是不知何时从他们的身上弄下来了的,正在肆意地玩耍着,刀剑互砍,火星四溅。

"还我!"顿时,几人心疼得要死!这些兵器自打到了他们手中,还没正儿八经用过,都被他们宝贝得好似祖宗一般,看他这样胡搞,他们心痛得滴血,连忙吼叫着便冲过去夺兵。"想要吗?那就来追我啊!呸!..."金虬身形一晃便向远处冲去,拿着手中的兵器肆意摇晃,他终于找到了肯跟他玩的人,实在太好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故意向后做了做鬼脸。顿时,吴南天等人气得七窍冒烟,更为死命地追将过去,顿时田门中也一片喧哗。

金大山看得有些发愣,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这都是你们自找的!"便不再过问。

"师兄,到底还给不给?再这样给下去,只怕到时候,我们都会自身难保!"田门的大厅之中,此刻正是一片的沉寂。老乞丐、田润青、王通、李宝几个主事的此刻都围在一张圆桌面前,盯着桌上十七八张精美的纸片,眼中透露着如见蛇蝎的神情。沉寂了片刻,最后还是田润青打破了僵局,长长叹息着说道,也算是询问。

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桌上的纸片上都写着"遵城主令,特从你门暂借银*万两"的字样,这些赫然都是借条,而且都盖着岳阳城主的大印。这时候,事情便不难理解了。岳阳城大乱之前,他们就趁乱好好挣了一笔,成了正儿八经的富人。而在岳阳城大乱之后,他们成了唯一的巨富之人。在岳阳城再建之际,到处都需要银子的时候,也由不得所有人把主意都打到了他们头上,这便是如今的局面。现如今他们已经借出去足有上万两金子,那些说是借,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和抢没什么区别,所以现在这时候就开始集体头疼。血汗钱白送人不愿意,但不送人被人抢似乎更惨,当真两难。

"给!还是给吧!这些银两取于岳阳,用于岳阳,倒也不失为善缘..."在众人眼巴巴的期望中,岳阳城主终于表态了,顿时众人心就往下直沉。"留下三万两金子,把剩下的都送出去!该送什么,你们可都知道..."就在他们心哀若死之际,老乞丐狡黠的声音再度传来,顿时便在他们漆黑的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师兄放心!这个自然清楚!""哈哈...师傅,您就等着就行!"...只是片刻功夫,田润青等人便恢复了活力,老乞丐这明显显的暗示是什么,他们自然清楚,也就不那么心疼了。手头还有那么多铁包金没用,也是时候再度废物利用一次。让那些奸商敢坑他们,现在正是算账的好时候。当即答应着,便忙碌了起来。当即岳阳城中便出现更为稀奇的一幕,往往要钱如抽筋的乡巴佬们,极度热情地用大车将银两主动送上各家门前,这让诸人在震惊之后,满是感激,但很快就有人为之而哭了...

"千金散尽不足惧,只稍数年还复来!只是这数年的光曙吾等可能看到..."看着下方已经开始奔流的车马长龙,站在田门二楼之上的老乞丐正在长长叹息,他不为银两逝去而伤怀,却为几人前途而担忧。因为自始至终他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而就在他们散尽千金的时候,门前隐秘处正有几个黑影匆匆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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