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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即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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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最残忍之处,就是,它会让你对它深恶痛绝,还义无反顾。

宋磊

昨晚刚下过小雨,外面的天变得比往日更凉爽起来。

宋磊最终决定跟赵晗回去一趟。

今天是周六,宋磊决定带着保温盒,将这个决定告诉他。

医院里,宋磊一一和面熟的人打过招呼,便拿着东西走向他的坐诊室。门外的人安安静静等待着,她拿着东西,在这一群人当中显得特立独行。

她探头探脑的向里望去,秦护士正好拿着单子从里面出来:“哦?今天这么早来了?赵医生今天不坐诊,他在手术室。”

“哦,好,谢谢,那我出去等他。”

宋磊转身要离开,秦护士叫住她: “等会儿我要是碰到赵医生我让他去找你。”

“嗯,好,谢谢。”宋磊招了招手,离开了。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抱着保温盒,这里的空气闻起来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

他们手中似乎拿着什么,宋磊听到那位叔叔说:“看,这是我的儿子。”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宋磊想。

“嗯,对。”只见那位阿姨静静的听着旁边的叔叔讲话,时不时微笑着附和几句。

可能就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吧?

可是宋磊还是觉得不太对。

那位叔叔似乎很能讲,几乎他翻到每一页、每一张照片 ,都能讲出一个故事,那位阿姨只是静静的听着。

叔叔说:“我家那位可漂亮了,从小的时候就漂亮。可惜,我们小的时候太穷,要不然你一定能看到她小时候的样子,可漂亮了。”

阿姨说:“哦?是吗?我小时候也很漂亮。”

叔叔继续往下翻着:“看!这是她嫁给我之前的样子,是不是很漂亮?”他说着,神情都是令人羡慕的。

阿姨说:“嗯,很漂亮。”

“这是她嫁给我的时候,”叔叔说着,“那个时候是真穷,她却还是嫁给了我。”他摩擦着照片。

“嗯。”阿姨微笑着应着,眼角似有泪花闪烁 ,她抬手擦了一下,“那,然后呢?”

“然后啊,”叔叔翻着照片,“啊!看!这是我家大儿子、二儿子、老姑娘,你看,多漂亮。”

“嗯 。”

叔叔轻声的说:“我家姑娘最像她妈了,你看眉毛,一模一样。”

“嗯,是的呢。”

那位叔叔又慢慢地翻着,宋磊听见他讲了好多好多,宋磊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赵晗还不来找她。她向后靠着,扭了扭身体,调整了下坐姿,回过头,她看见那位阿姨还在以同样的坐姿听着叔叔讲话。

他说:“看,这是我家老婆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依旧很漂亮?”

她说:“嗯——,也不见得有多漂亮。”

“诶——!”他有些生气,“你不懂!要认真看,仔细看,还要天天看!你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漂亮。”

她说:“那你看我,漂亮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还行吧,没有她漂亮。”

她说:“那你看一眼照片,再看我,漂亮吗?”

“嗯~嗯~不漂亮,不漂亮。”他摇头。

她又问了几遍,他应该是被问烦了,耍起了脾气:“不漂亮!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哼!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她笑了,有些溺宠,说话的声音更温柔了:“你看,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不认识!”他连头都没回,嘟囔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疯婆子。”

“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

他小心点回过头看着。

“认识我吗?”

他摇头。

她举起相册,放到旁边,说:“认识我吗?”

他仔细地看,认真地看,忽然大声叫起来:“诶呦!老婆子,你怎么在这儿?诶呦!天气凉你也不知道多穿点。”说着,就把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她身上。

她问:“我漂亮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诶呦,天怪冷的,我们快回屋吧。”

她又问:“我漂亮吗?”

他领着她在前面走着:“诶呦,老问些奇怪的话,漂亮漂亮,你很漂亮。诶呦,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她在后面笑着,如花一般,真的很漂亮。

宋磊坐在椅子上,他们从她面前经过,她看着他们,仿佛他们走了一条长长的路。路上,他们相互搀扶,坎坷波折;即使已经认不出身边的人,却依旧从未撒手。

我忘记了现在的岁月,却依旧还记得你。

赵晗出了手术室,王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眼睛还有全身的肌肉,忙了一上午了,你腿是不是都僵了 ?”

“还好。”他笑着说。

“行,”王医生说,“应该是到饭点了,我们收拾收拾去食堂吃饭吧。”

“嗯,好,不过我得先回去一趟,您先去吧。”

“嗯,行。”王医生走了。

赵晗回到诊室,秦护士正在那里:“赵医生,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赵晗:“没有,马上去,我想回来坐一会儿。”

“哦,啊,对了,赵医生,你女朋友来了。”

“嗯?刚才?”

“没有,她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她说在外面等你。”

“哦,好,我知道了。”赵晗站起来往外走,突然站住回过头对秦护士说,“谢啦,下午请你喝东西。”

“诶呦,客气了。”

赵晗笑着出去了,秦护士看着门口说:“真令人羡慕。”

周医生走进来,望了望外面,问:“感叹什么呢?”

“唉,”秦护士叹了口气,接着收拾单子,“我说啊,活,真是多。”

周医生笑着坐下,对着她:“加油哦!”

赵晗跑到外面的时候,宋磊还在那坐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笑着慢慢走过去,坐在旁边。

“赵医生,手术做完了?”

“嗯。”

“赵医生,你吃饭了吗?”

“没有。”

宋磊把饭递给他。

“赵医生,我帮你捶捶肩吧!”

“不用不用,”赵晗握着她的手,“你让我这样看着就行。”

宋磊笑了。

“你说,你老了会不会忘记我?”

赵晗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

赵晗笑了:“待我老了,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

宋磊笑盈盈的看着他:“赵医生,”

“嗯?”

“我们过年,就一起回去吧。”

“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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