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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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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时间算算很长,其实过着也都一般,无非就是看的人多些,经历的事多些。

自然,忘掉的,也多些。

我们大多想不起来,某个儿时最好伙伴的模样;记不起某个生病的夜里,父亲紧拧着的眉头;甚至忘了每天上学前母亲系的鞋带的形状;第一次游泳的小溪,第一个看见脸红的对象,第一回伤心痛哭的事情...这些原本以为会生生刻在脑海中永不忘却的回忆,在后来的岁月之河中慢慢被淹去了痕迹。

遗忘,是人类的本能。

只是,突然地,与某个契机照面。那些记忆便像倒灌进银河的星辰,瞬间打开记忆之门,细碎、点滴、零星,画面一一涌现。

原来,它们一直都在。

我们的遗忘,不过是与时间对峙的伤口。

该在的都还在。

两千年。

他以为他早已忘了这个姓氏。父亲生于赵国,赢氏赵姓。他姓赵、晨曦姓赵、安宁也姓赵,还有...

他闭上眼睛,回忆潮卷而来。

原本应该魂归灵河,却在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引导之下得到帝柏树魂的精魄,就这样活着回到世间。

我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是什么。

两千多年的时间,他始终没有参透自己漫长生命的意义。两千年里来,他四处游荡,活得很肆意,很洒脱,很缓慢,很重!

背负着无法释怀的痛,想要寻回却不敢寻回的思念,胸中藏着世间人们的祈祷与秘密。

这样的生命,很重。

眼前的女孩,很轻。

轻盈的身姿,轻盈的灵魂,轻盈得像一片羽翼飘落到他身边。

看着她坐在茶海旁,端着一杯溢着香味、冒着热气的新茶,笑盈盈看着自己。扶苏的心像秋日麦堆上的一颗种子落入泥土,平静中满怀欢喜。

“那我怎么称呼您呢?您好像跟我妈妈认识,那您应该是跟妈妈一辈的人。可是您看上去很年轻,那我应该称呼您哥哥还是,叔叔?”女孩问道。

“叫我扶苏就可以了。”叔叔?!扶苏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生命停留在了三十二岁的年轮里,难道真的有那么老吗?

“呃,那…好吧!”女孩有些为难地点点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更何况,毕竟是母亲辈的人,直呼其名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扶苏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能那样毫无防备心地跟着两个陌生男人来到一座陌生城市,而这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在她潜意识里就认定了那个在山头偶遇到的男人不是坏人。当然,因为这种直觉性错误而坑了自己的年轻姑娘比比皆是。

而除直觉之外,在女孩心底里已经将他误认为是与母亲有旧识的故交。至少在鬼魂母亲离去之时,她可是听得很清楚妈妈是称呼对方为‘恩人’的。

“我叫桑夏,桑树的桑,夏天的夏。”很认真地作着自我介绍,女孩笑笑地又对自己的名字解释了一番“最早领养我的好心人姓桑,我是夏天出生的,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看着女孩一脸认真的模样,扶苏愈发感到自己应该是被她列入了某种长辈的范畴,得到了十足的尊重!!!

“桑夏。”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是长者,扶苏却不像得到别人的尊重那般受得理所当然。反而是一种难名状的不自在,他闭目仰头心头萦绕一丝困惑。要说长者嘛,随便来个白发老翁他扶苏也都配得上这一称呼,可为何偏偏对上黄毛小丫头却就觉得怪怪有些不爽快呢!

微微摇摇头,好似将奇怪的情绪从脑海中甩脱,扶苏声音缓缓“鸟鸣桑叶间,绿条复柔柔。所念岂回顾,良人在高楼...雨过园林,触处落红凝绿。正桑叶、齐如沃。”

“桑。是个好字。幼年初识字时读的诗经小雅中有:惟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想起了少年时,扶苏眼神中划过一丝落寞。

“啊...哦。”桑夏傻愣愣地挠挠头,自己的名字居然也可以有这么多诗句。看向扶苏目光满是钦佩“您,您真是太博学了。您平时肯定看很多书吧!”

“看。不然漫漫时光拿来作何,看书最好磨时间。”扶苏回答。

“哦...那个...感谢您收留,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以后这里的家务还有做饭卖菜啊这类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虽然我做饭没有您的手艺,但勉强吃吃还行。”想到扶苏的厨艺,桑夏有些不好意思。

“桑夏,以后别再用您来称呼我。还有,给你的,收好便是。至于家务,你想做就做吧。”扶苏心里当然希望她能迅速习惯新环境,而融入新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参与其中。比如,干活。

不过,桑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勤快。

接下去的数日里,桑夏将润庐里里外外清洗打扫了个遍。不论是后院角落里尘封多年的蛛网,还是门口石子路中的青苔,统统清理得像重新粉饰装修了一般。

桑夏的厨艺么,倒如她自己所评,很是一般。

不过,这样的时日里,扶苏也乐得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清闲地坐在后院吹着小风,桑夏便会乖巧地在一旁为他煮茶;在书房看书,她会把切好的水果摆在书桌旁,然后安静地坐在一边有样学样地拿本浅显的书来看...

打扫完院子后,她开始清理扶苏的衣柜。各种外套,长衫衣裤,一一清洗晾晒。她说这些都是需要太阳暴晒穿着才会更舒服,还有阳光的清香味。夜里,扶苏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奇妙地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嗅到过或者说从未曾留意到的暖香。

原来,这就是阳光的味道吗?呵…

在清洗完所有的衣物后,扶苏的鞋子也被悉数清洗、晒干摆在门口鞋架上。总之,除了内裤,基本所有能洗的、能擦的、能晾晒的,统统都焕颜一新。

尔后,日子进入了极其平静安宁的状态。时光又像停住了一般。

桑夏每天的生活规律有序得像指针固定的跳动。清晨卖菜,午后休憩,傍晚在夕阳下的露台上画画。

自查家村带来为数不多的行李中,画具就占去了一半。

这日傍晚,桑夏如常去到露台上整好画架。

远处的西湖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画笔走到露台旁,久久地凝望着。她伸手摸了摸挂在颈间的黑绳,绳上系着一枚树叶形状的银饰。小小的,很亮泽。这是自小戴在身边,母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

那个收养了她三年的农妇自她死去的母亲颈间摘下这枚银饰,因此才令她保有了这一份念想。

摸着那枚小银叶子,轻轻唤了一声“妈妈。”

扶苏站在前院的香樟底,看着露台上沐浴在霞光之下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映衬着远山碧湖,明亮又美丽。

突然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他用手抚着疼痛的触发处,这样的疼感转瞬即逝。他低下头,有些愣怔,在那双美眸里他竟看到了她的过往!!!

一个小小的身影摔倒在田埂间,溅了一身泥污,应该是桑夏六七岁的样子。抹去一脸的泥水,羸弱的身姿倔强地站起来,跟着大人继续插秧劳作;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孤零零站在学校操场上,有些顽劣的少年扮着鬼脸嘲笑她“讨饭婆,别来我家吃饭了”“也别来我家”…十多岁的她,提着一只麻布袋子来到祠堂,一个老人说“小夏啊,你就住在这里,帮忙看着祠堂收收票,管饭,有口吃的。”她听话乖巧地点头“嗯,谢谢四爷爷”;十七八岁时的她,天没亮就上山采茶,带着大饼和水筒,不下山也不休息不停地采摘着;她拿着采茶的工钱高兴地买了画具和布料;她每天在祠堂后院竹丛旁自言自语,她坐在一座陌生的小河边嚎啕大哭,就像那天母亲离开她时一般...

他呆呆地低下头,眼中不知何时渗出两道晶莹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直起身体,仰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处的女孩。他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远处的湖光山色,粼波荡漾。

他见过许多人的内心。人们的欲望总是多过愿望。

愿望是美好多过获得,欲望却是索取、索取,一味的索取。

有多么久没有见到像她这样的内心了?

或者,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内心。她的心像云上之境,一片澄清。

活得不易,艰辛二十年,一步步走来,一点点长大。他人的好与坏,她一一接受。并不是忍受,而是接受。更不是逆来顺受的卑微。她只是平静地接受。那些鄙夷的冷嘲热讽也曾让她委屈落泪,但是她总会在没过多久之后就忘了人们的坏。只记他人好。吃着查家村百家饭长大,长大了自然报答他人。就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善良的村民抚养小小姑娘,姑娘长大后变成仙女为村民带来了珍贵的礼物。虽然她并没有变成小仙女,但她努力地做着一切力所能及回报他人的事。

她也是有梦想的。

村里最年长的冲先爷爷是她的启蒙先生,农活忙完一得空就跑去老人家里学画。跟着学了几年,从生涩笨拙的握笔到流畅的勾线她只用了短短几个月。老人去世后,大自然便成为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老师。天赋加勤勉,早起走远远的路背着沉重的画具上山,春秋不懈夏冬不惰。梦想着将来能将自己眼中看到的美好,呈现在画作之上。

虽然,二十年走来一路泥泞。虽然,有可能人生接下去都不会太顺利。但她好似并不在意这对于寻常人来说悲惨的命运。小小的年纪乐观、豁达,对吃过的苦全然不记,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单纯的目的。

她是真的,在认真地活着!

扶苏突然想起了,那个午后,雨中的山顶,突然闯入的女孩,不经意的心愿。而他却在神魂不清时,莫名其妙、不自禁地为那个女孩召来那片彩虹。

而并没有人知道,那道瑰丽无比的彩虹是为何而出现。

世人赞叹美好,却不知道美好之所以然。

他手握着跨越生死的超凡能力,成为了世间独一无二的奇特存在。每日里听着世间无数的声音,但却不再理会那些愿望与祈求。

他像聋了一般,不再去听。

怨恨与美好,都不再与他有关。

他眼睛里看到的是庸碌的凡尘,忘不了的是前生的俗世。

要长生有什么用?

他在岁月里已经走的麻木,被生命的重量压得不再慈悲。

她像初生的婴孩般稚嫩单纯,所有的幸与不幸在她这儿更像是手下的白卷,纯洁淡然。

扛着难以释怀无处倾泄的愤恨哀怨,他走的每一步都如浆裹足,沉重如着千斤之履。他也知山川美好,可这样的美好之于他如蒙尘宝珠,始终照不进阴暗点不燃心头光亮。

身世再苦前尘渺渺多赚一分都甚是艰难,她却行如踏云身在小山村心在九天上,幽闭的祠堂也关不住她的明媚灿然。像一颗最明亮的星,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他,看似清风朗月般飘逸疏朗,实则被囚于灵魂牢笼的重枷之中。

她,这颗明亮的星带着他渴望的光,轻盈地落了下来,停留在他身边。

如果可以,请别离开。

他看着她。毫无查觉在自己的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渴望,这份希翼撩拨着他的心弦。在他一片苍茫赤白的魂境深处,帝柏巨树悄悄地张开了枝丫,向上欢欣蔓延。

命轮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轨迹,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暗自涌动。

夜色渐起,星辰中,像似有一双看不见的眸,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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