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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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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升自然明白张作霖问话的真意,绝非是单单关怀爱妻五夫人的安全。遂又补充说,“恐怕已过锦州了,十一时左右保证安抵奉天车站。”

张作霖深沉地点了点头。稍许,又长长地吐了口气。“大帅!”

吴俊升忙又亲热地说,“下令开车吧,明晨三时,我们也就安抵奉天车站了。”

张作霖没说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双手微抱在胸前,蹙眉凝思,踽踽踱步。他似乎看见了町野武马,又似听见了要他日间到达奉天的叮嘱“大帅!不会有事的,就下令开车吧。”

吴俊升再次催问。“不!晚两个小时开车,我要天亮以后进奉天站。”

张作霖停下脚步,沉吟片时,严肃地命令,“俊升,传我的话,列车要重新编组,把我的座车由第三辆改在第四辆,晚两个小时开车。这期间,要大家饱餐一顿。”

夜幕降临了,一声长鸣,专列驶出了山海关。张作霖踏上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地盘,狐疑不决的心病依然没去,遂约请亲信重臣在一起打牌。东方的夜幕渐渐升起,显出鱼肚白,张作霖知道就要到达皇姑屯车站了,高兴地宣布停止玩牌,要大家回到各自的卧铺车厢收拾行李,准备下车。待仪我顾问最后一个离去之后,他打开一瓶啤酒,分倒在两只高脚酒杯里,很是高兴地笑着说:“俊升!端起酒杯,为我安全地回来了,干杯!”

十皇姑屯巨响一代枭雄殒命奉天6月日的夜晚。河本大作回到“沈阳馆”卧室,处理完有关的应急事情,欲要上床安歇,静候那惊天动地的轰鸣。这时,土肥原贤二突然叩开了他的屋门,慢条斯理静候那惊天动地的轰鸣。这时,土肥原贤二突然叩开了他的屋门,慢条斯理男大尉不要提前按电键。”

河本大作望着微然点头的土肥原贤二,“你还有其他要事吧?”

“对!”

土肥原贤二陡然沉下脸来,“第一步棋走完了,如何乘着这大好的棋势去走第二步棋呢?”

河本大作明白这第二步棋的含义,那就是借着皇姑屯猝然而起的爆炸声,进而扩大事态,强迫帝国政府出面干涉,推动关东军一举解决关系日本存亡的所谓满洲问题。他十分得意地说:“依我之见,这第二步棋是顺理成章的事。一句话:必成,必胜。”

“为什么?”

土肥原贤二两眼闪着瘆人的光芒,非常严肃地质问。“我已经和有关人士达成了默契,并做了安排。”

河本大作胸有成竹地说。“可以扼要地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

接着,河本大作和盘托出了全部的计划。正如他事后追述的那样:“如果对方知道这个爆炸是日军所计划的,并派兵来的话,我们决定不使用日军,而将由荒木五郎指挥他所组织的奉天军中的‘模范队’来对付;另一方面,在安定城内,有关东军司令部的东拓前中央广场,则由日军的主力来警备。万一奉天军动用兵力的话,张景惠将内应日军,另起独立之奉天军。”

河本大作说到此处有意停顿了一下,颇有些得意地说:“根据我的经验,老家伙被炸死,小家伙岂肯善罢甘休?他只要动用残兵败将,我们不出一兵一卒,就可以理想地解决满洲问题了。”

“假如小家伙举兵不动,你又如何解决满洲问题呢?”

土肥原贤二蹙着眉头间。“这不可能!”

河本大作断然地否掉了土肥原贤二的假想。“怎么就不可能呢?万事都不会有一种结果嘛。”

土肥原贤二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河本君,像这样重大的事件,绝不应该建立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立场上,哪怕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感觉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说嘛要建立在百分之百的基础之上。换句话说,借着这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我们要主动出击,逼得奉天军把枪口对准关东军,挑起军事争端,帝国政府才能被迫同意我们的计划:出动关东军,一举解决整个的满洲问题。”

河本大作自以为亲自出马炸死张作霖,就堪称为今古难寻的斗胆义举了!可是当他听了土肥原贤二的假想后,大有小巫见大巫之感了。他沉思片刻,有些伤感地说:“土肥原君,事已至此,无法补救,我们只好听天由命了。”

土肥原贤二长叹一声,说了句“但愿苍天保佑我们吧!”

遂告辞离去。子夜的钟声刚刚敲过,历史已经进入了6月4日。河本大作打开紧闭的窗子,深深地吸了几口经夜幕滤过的新鲜空气,用力地活动了几下上肢,得意地自语:“我将随6月4日永载史册!”

咣一声,屋门被打开了,川越守二手持一份机密电文闯了进来。河本大作一看来者的面色,就知发生了突然的变故。他低沉地问:“现场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

川越守二呈上电文,“我返回驻地以后,又收到这件急电,说是张作霖的专列要晚两个小时到站,他乘坐的车厢也由第三辆改为第四辆。”

河本大作看完石野芳男大尉由山海关发来的这份急电,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无可奈何地自语:“这样一来,专列路过皇姑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是的!我正在为这件事着急。”

川越守二小声地问:“我们的爆炸计划”

“不变!”

河本大作斩钉截铁地说。稍候,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请你再辛苦一趟,去征询一下东宫铁男的意见,就说我完全听信他的抉择。”

川越守二大尉驱车赶到了现场,东宫铁男只回答了四个字:“箭已离弦!”

川越守二听后非常激动,说了一句“祝你成功!”

转身乘车赶回了沈阳馆。初露的朝霞刚刚把鱼肚白的东方染成红色,远方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汽笛声。东宫铁男循声远眺,只见一列长长的客车向空中射着黑烟,发出“咣、咣”的机械的响声。他取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5,分针就要指向。他收好怀表,用右手紧紧地握住电键,待到火车头驶过南满路和京奉路立体交叉点后,他暗自数着车厢数“一、二、三”,待到第四节车厢已进爆炸点,他猛地按下电键,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烈火迸发,黑烟弥漫,第四节慈禧太后乘坐的花车被炸得粉碎,车身崩出三四丈远,只剩下两个车轮子权且放下张作霖的死活不表,回过头来再说仪我顾问。他从张作霖的车厢回到自己的卧铺上,心胸感到有些憋闷。他取下一条毯子走到车长的公务车里,裹起身子躺在后面车门的通道上。陡然而起的巨响,几乎把他震昏了过去。当这列火车停下来时,他才从公务车上跳下,一直向张作霖乘坐的那节车厢的残骸奔去。他吓得震愕地自语:“啊!太可怕了!”

仪我顾问很快恢复了理智,当他想到土肥原贤二提前返回奉天,町野武马在天津中途下车的时候,这其中的玄机就全明白了。他怀着十二分的愤怒,径直奔到土肥原贤二的下榻处,恰逢他刚刚从慌乱的车站返回。仪我不容分说,劈头盖脸地指责:“真是乱来,连我也搞了。”

对此,土肥原贤二鄙夷地哼了一声,冷漠地答道:“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因此无法解释你的质问。不过,为了帝国的利益,个人的生死荣辱是不足挂齿的!”

好一个“个人的生死荣辱是不足挂齿的!”

仪我顾问气得颤抖着身子离去了。土肥原贤二企望皇姑屯的巨响,能点燃起满洲的战火,一举解决所谓的满洲问题。但是,历史的进程却令土肥原贤二大夫所望。一位当事人记述说:“军署参谋长臧式毅怕张作霖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军署参谋长臧式毅怕张作霖去世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张学良乘船秘密地从旅顺登陆,坐汽车回到了奉天。不久,终于公布了张作霖因伤逝世的消息,并决定6月1日发丧。町野武马顾问也赶回了奉天,和土肥原贤二、仪我等顾问一齐参加了张作霖的葬礼。葬礼敬香的仪式开始了。张学良双手举着一把点燃的高香,跪在张作霖的灵前。站在一旁的土肥原贤二注意到,“他的头发很长,蓬乱得好像几天没梳过,脸色苍白,眼睛凹下去,身穿白色孝衣,因按惯例不许清洗,脏得变成灰色,由于他平常爱漂亮,因此他这个样子显得特别可怜。”

张学良敬完香,站起身来,两束木然中带着悲哀、愤慨的视线和土肥原的目光撞个正着。顿时,土肥原从这奇异的视线中感到了一种不屈服的意志和力量。他不禁暗自说:“完了!日本帝国永远地失去了他”张学良敬完香后,自应是其弟学铭敬香。出人所料的是,町野武马双手捧香跪在了张作霖的灵前,参加葬礼的人都为之一惊。当满脸泪痕的町野武马回到原处,张学良深受感动地说:“请你继续留在这里。我父亲的遗产也要分给你。跟过去一样,银行里的钱你随便用好了。”

町野武马擦去满面的泪痕,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悲恸,低沉地说:“如果你父亲在世,要送我1000万元,我能要000万元。但你没有权利给我钱,我不能向你要。”

町野武马再也忍不住内心中的悲哀了,他哽咽地哭泣着走出了灵堂。灵堂中的人,只有土肥原贤二知道町野武马为何而哭,当町野武马听到朝夕相伴的满洲王张作霖遇难的消息后,他的心情和帝国内阁首相田中义一是一样的:“一切都完了!”

换言之,内阁试图通过经济渗透和侵略,达到霸占满洲的希望破灭了,永远地化为乌有。正如满铁总裁所预言的那样:“田中内阁完了,我要回东京。”

町野武马于当天只身回国。不久,端纳又从南京赶到了奉天。守丧的张学良很快从悲哀中解脱出来,频频地和有关人士接触,惟独冷落了留用的日本顾问。土肥原贤二焦虑不已,正如他后来所云:“皇姑屯事件未能引起东北混乱,以便关东军出兵干预,反而促成了张学良因‘家仇’而坚定了易帜的决心。”

他十分清楚,代表英美利益的端纳打回奉天的目的,表面上是把这位少帅拉向南京,实际上是排挤、打击日本帝国在满洲的势力。所以,他认为自己在和端纳的较量中,因皇姑屯事件而败北。与此同时,和张学良有着亲密关系的意大利顾问阿梅莱托·韦斯帕也突然地活跃起来,他不仅经常出入张学良的私人官邸,在他行将离开奉天,只身受命去哈尔滨从事谍报活动的前夕,竟然对刚刚到达奉天的赛大侠说:“张大帅之死,肯定是日本间谍一手策划的。其中,像土肥原贤二这样的谋略家岂能袖手旁观?你们中国人,被私利弄得一盘散沙。”

赛大侠立即向土肥原贤二作了报告,并提出由他把阿梅菜托·韦斯帕干掉。土肥原贤二深知这位意大利间谍的分量,更知道他此次去哈尔滨的意图,故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韦斯帕是个有用的大材,不但不能杀掉,而且还要设法让他为我们服掉。土肥原贤二深知这位意大利间谍的分量,更知道他此次去哈尔滨的意图,故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韦斯帕是个有用的大材,不但不能杀掉,而且还要设法让他为我们服去哈尔滨,要施展一切手段,取得他的信任。当然喽,最好能当上他的助手。”

赛大侠完全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用意,无声地接过那笔巨钞,问:“在哈尔滨期间,我和谁联系?”

“我收到你的来信以后,再写信通知你。”

“我的公开身分是什么呢?”

“这”土肥原贤二思索了一会儿,“我看你就用这笔钱开个妓院和烟馆。”

“我可不干这种坑害中国老百姓的缺德事!”

赛大侠当即回绝了。土肥原贤二忙笑着说:“谁让你干坑害中国人的事啦?哈尔滨有许多白俄大娘儿们嘛,干坑害俄国人的事,行吧?”

“试试看吧!”

赛大侠转身离去了。不久,河本大作接到了回国述职的命令。行前,他出席了土肥原贤二为之举办的送行宴会,心情沉重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土肥原君,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业!”

土肥原贤二未置可否,只是惨然地笑了笑,无限伤感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做一个谋事者啊!”

这之后,在土肥原贤二和端纳在幕后的积极策动下,张学良和杨宇霆本来就存在的矛盾日趋尖锐,逐渐地表面化了。一位当事者回忆说:“此时的张学良迫切需要左右的悉心相赞。同时,他更认识到:御外侮,报父仇,必须首先谋求全国统一,全力对外,始克有济。但杨宇霆返沈之后,俨然以父执自居,同常荫槐勾结一起,企图操纵整个东北政治。张学良先后数次要他接替吴俊升遗下的黑龙江军务督办,征求他担任吉林方面的重任,他都表示不从,大有‘今日天下舍我其谁’之势。”

为此,张学良不止一次地大骂:“我他妈的成了鸟总司令了。”

他为了试探杨宇霆的真意,曾故装憨状,抱怨地说:“我说我干不了,老杨,还是你来干的好。”

杨宇霆利令智昏,不但不自收敛,反而比张作霖在世时更显得目中无人。他望着故作哭丧脸状的张学良,俨然以监护人的身分说:“咳!甭提那个,不要焦心,您现在身体不好,少烦神,多保养,有事大家商量,我代您张罗张罗。”

杨宇霆这句无所顾忌的话语,却在张学良的心底深处埋下了喋血亲友,以巩固东北政权的种子。随着张学良政权的不断巩固,土肥原贤二妄图扶植亲日派杨宇霆,取代张学良的阴谋变得渺茫起来,随即他又改变策略,在扶植杨宇霆的同时,暗地里使用一切手段离间张杨,以在奉军中引起内讧,进而使关东军出兵干涉,达到占领满洲的侵略目的。地里使用一切手段离间张杨,以在奉军中引起内讧,进而使关东军出兵干涉,达到占领满洲的侵略目的。等10人列为一表,“下面印有选票,要读者每日填写东三省军政长官一人及辽、吉,黑三省主席一人,剪下寄该报馆。杨宇霆利用这一机会,派人大量购买该报,将选票填上杨的名字,陆续寄给报馆,每日几达数千份之多。”

正当张学良手捧《满洲报》大发雷霆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却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旁,以顾问的身分报告了真情。事后,在见到得意洋洋的杨宇霆的时候,却对杨大加吹捧:“哈哈,真是民意所归,民心所向啊!”

其次,张学良很早就染上了吸毒的恶习,与人会晤不足十分钟就得用吗啡提神,对此,奉系文官武将有着各种看法。就说顾问端纳吧,他也曾怀疑自己为这样一个“大烟鬼”服务是否值得。有一次,土肥原贤二就张学良吸毒一事,请教了杨宇霆。这位奉军中的老将、重臣十分鄙视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每天注射毒针甚多,将来必会自毙。”

“少帅自毙以后,您对东北的政权有何想法呢?”

土肥原贤二有意地问。老奸巨猾的杨宇霆笑而不答。当天夜里,土肥原贤二又以顾问的身分,向张学良做了如实的报告。事与愿违,引出了和他的设想相反的结果:从此,张学良在其顾问端纳的帮助下决心戒毒。每天,端纳陪伴张学良散步、骑马、打猎、钓鱼、游泳、打网球和高尔夫球,尽力引导张学良转向别的嗜好。就在张学良戒毒大有成效的时候,端纳也终于促成了张学良易帜的决心。日本政府为了改变张学良易帜的决心,堪称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派特使林权助赶来声明:“满蒙是日本付出过重大牺牲而后得有特殊权益的地方,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它是大和民族的生命线。我们听说,张学良将军有随时换上青天白日旗,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意图。”

旋即又以命令的口吻对张学良说:“我们就是不准你挂旗!”

“这是什么意思?”

张学良勃然变色,厉声问。张学良忍受不了这种辱吓,他不仅越发地坚定了易帜的决心,而且还以易帜为试金石,检测了所有的文官武将的态度。一天晚上,他和杨宇霆谈起易帜的事情,二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始终把张学良看成一个纨绔子弟的杨宇霆,极度蔑视地说:“你走你的中央路线,我走我的日本路线;两宝总有一宝押中,不是很好吗?”

张学良听后禁不住发出了冷漠的笑声。他猝然收笑,咄咄逼人地质问:“如果是你的那一宝押中了呢?”

这句问话犹如晴天响起的炸雷,惊得杨宇霆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土肥原贤二利用杨宇霆抵制张学良易帜的企图失败了,张学良终于在父亲殉难年的岁末发表了易帜宣言,奉天城头升起了青天白日旗。土肥原贤二为了推进张杨的矛盾,达到渔翁坐收鹬蚌相争之利的目的,又在暗中帮助杨宇霆组建庞大的黑龙江省山林警备队,订购三万支步枪。同时,还雇佣一些走狗在东北各地张贴攻击张学良的传单走狗在东北各地张贴攻击张学良的传单“咱们的兵工厂一不是有的是步枪吗?”

杨宇霆的回答,恐怕是任何人所想象不到的。他傲岸不逊地答说:“没有人家的好啊!”

张学良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却证实了端纳所说的这句话:“杨宇霆不但在利用自己的职权组织自己的武力,而且装备还要胜过东北军。”

令张学良更不堪忍受的是,杨宇霆为其父祝寿,“小河沿(系杨公馆处)车水马龙,盛况更为沈阳向所未有。蒋介石、白崇禧、阎锡山以及广东、四川等地方实力派系,都有代表来沈祝贺。日本政界要人亦派有代表前来。东北地方官吏更不消说了。张学良前来,杨竟以普通礼节相待,与一般宾客无异。不仅杨之一举一动俨然以东北第一领袖自居,来自全国各地的贺客,对杨亦恭维备至,谀其为东北众望所归的人物。张目睹这些情景,岂能容忍?”

土肥原贤二以老帅顾问的身份前来祝寿,他看了这一切,禁不住地喜从心来。他格外兴奋地暗自说:“火候到了,就差一位引火人。”

不久,点燃张杨火迸的人来到了奉天,他就是町野武马。为实现日本对满蒙新五路的要求,町野奉田中首相之命特从东京来作交涉。杨宇霆欣然作答:“没关系,一定要建设。”

从而促使张杨的矛盾爆发了。关于张学良处决杨宇霆、常荫槐的经过,当事人做了如下的记述:199年1月10日下午,杨宇霆、常荫槐相偕来见张学良,要求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以常荫槐为督办。张学良当时表示,目前东北南经安定,涉及外交之事应该慎重考虑,故此事须从长计议。杨、常则坚主即刻决定,并取出已经写好的便条,要张签字。张最后推托说,现在已经到晚饭时间,容待饭后再作决定,并留杨、常进晚餐。杨表示临来之际,已告家人回去用饭,还是回去吃了再来。于是杨、常先后辞去。他们走后,张立刻用电话召我进府,这时已是下午五点半钟。我进府立被张召入内室,他从容不迫地向我说:“杨宇霆、常荫槐二人欺我太甚,他们想尽办法,阻挠全国统一太不成话了。现在他们正在回去吃饭,少刻就会回来。我给你命令,立刻将他二人处死,你率领卫士去执行好了。”

据说张学良在下决心杀杨、常之前,曾踌躇再三而不决,最后在一天夜里,曾用一块“袁大头”占卜。在占卜时,他曾默祷天地神灵显示,假如杨、常可杀,银元的头面向上;假如杨、常不可杀,银元的头面向下。张祷毕,用手将银元扔向空中,很偶然地,扔了三次,银元落地时面都向上。张因此下定决心杀杨、常。我接受命令后,请示应在何处执行。张指示说,就在老虎厅内执行,并以轻松的语气嘱咐我说:“你可要小心,他们二人都带手枪。”

一切布置完毕,经过两个多小时,杨、常来到,径入老虎厅就座。我同谭海率领六名卫士持手枪进入老虎厅,立即对杨、常宣布:“奉长官命令,你们两人阻挠国家统一,故将二位处死,即刻执行。”

杨、常闻言,顿时木然,脸色惨白,一句话也没说出,当即由六名卫士分为两组执行。杨、顿时木然,脸色惨白,一句话也没说出,当即由六名卫士分为两组执行。杨、将永远不再和你见面了。”

转身拂袖离去。他边走边又想起了朝夕相伴的张作霖,暗自感叹地说:“张作霖的死,对日本实在可惜。”

杨宇霆的死,对土肥原贤二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近半年以来的工作,全部付之东流。他瞻念前途,象是一片沉沉的黑夜,看不到解决满洲问题的一点希望。他难以置信地自问:“我怎么会败在端纳的手下呢?谁能来充任解决满洲问题的工程师呢?”

一天清晨,未来解决所谓满洲问题的设计师叩开了土肥原贤二的大门。他就是新上任的石原莞尔中佐。石原莞尔早年为士官学校的高材生,后入陆军大学深造,因学习成绩优异,毕业后留校任教。他以足智多谋、聪明能干为人称道。但大多数同僚,尤其是师资中的长辈,因其耿直、刚愎自用而颇为反感。遂被调离帝国陆军大学,出任驻柏林的武官。在德国的年中,他出色地完成了谍报工作,并详尽地研究了欧洲——尤其是德国历史上军事战略家们的著述,开拓了他的军事战略视野。回国之后,他为同窗好友铃木贞一所赏识,并加入铃木研究会,还被吸收加入了天皇党羽集团。张作霖被炸死以后,他衔天皇之命来到奉天,出任关东军作战主任,兼负责制订所谓完整的满洲计划。今天,他作为同窗师弟,恭敬地拜会师兄土肥原贤二。但是,出乎这位自命不凡的谋略家所料的是,与这位小字辈的石原芜尔中佐还未加深谈,他便把帝国参谋本部调他回国述职的命令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土肥原贤二看完命令,有些感伤地说:“看来,我在满洲的未竟事业,只有你来完成了。”

土肥原贤二回到日本不久,便就任了新泻县高田步兵第支队长之职。这时的日本局势,动荡不安,围绕着河本大作炸死张作霖事件冲突不已。“田中首相下了决心,并与宇垣一成决定这样做:‘以军法会议,严格处分有关者。’‘依陆军的稳健派,来重建有纪律和秩序的军队’。”

土肥原贤二清楚地知道,如果田中内阁的计谋得逞,他作为皇姑屯事件的策划者,将永远地被从陆军中清除出去,他和他的同僚入侵中国的远大计划将付之东流。因此,他把谋略家的所有解数全都施展出来,和他的朋党八方游说,鼓动陆军中的激进派和朝野反田中的一切势力,群起抨击田中,以推翻田中内阁。有关这段争斗史,日本当代政论家户川猪佐武曾作了如下的记述:反田中的军部认为:“如果发表了日本的陆军军人暗杀了他国的相当于元首地位的人,将在国际上产生很大影响,因此不能发表。”

“如照田中首相的主张付诸军法会议,就得发表其真相。”

“为了避免发表这个事件的真相,最好是在国内秘密地将有关者予以行政处分了事。”

但是,奇怪的是,除两三位阁员支持田中的意见外,以政友会首脑为首的大部分阁员,都以“如果处罚军人,在国际上将毁损国军的信用和天皇的威信”为借口,而反对田中的意见。白川陆相说:“我不以只想处罚陆军的总理和内阁的态度为然。”

铃木庄六参谋总长说:“我们应该尽量斯文地处理这件事情。”

尤其是在野的民政党,大肆抨击田中首相和白川陆相,逼迫白川辞职,以达到打倒内阁的目的但将田中首相置于死地的,还是所谓上奏问题。这跟重臣西园寺公望大有关系。发生张作霖事件以后,西园寺曾对田中提出忠告说:“犯人如果是日本军人,一查明就处分,除此而外没有其他办法。”

由于这是很难上奏的事情,所以田中非常消极,惟因西园寺催促再三,田中才终于不得不进皇官。可是,田中却只对日皇上奏说:“炸死张作霖事件,陆军似有嫌疑,已经命令陆军大臣进行调查。”

田中于11月,再度前往上奏存心反田中的政友会首脑们,皆以凶猛的眼神,亟亟于批评田中的善后策。在另一方面,军部也毫无反省,只一心一意,集中全力,以牵制军法会议严重处分有关人员和肃军的主张。其态度,几乎近于横暴所以,田中终于不得不向军部和政友会屈膝。结果,土肥原贤二和他的朋党们胜利了,田中内阁辞职。为了平衡国内的政治争斗,并借以对暗杀张作霖作个象征性的赔罪,河本大作被正式剥夺指挥权,并在退伍后的参加第一后备军之前,给他一年时间进行反省。一天,土肥原忽然收到永田铁山一封密信,要他立刻赶回东京,说是有要事相商。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五月,土肥原贤二请假回到了东京。翌日清晨,他按照永田铁山通知的地址,独自来到了傍山滨海的兴津渔村。在渔村的背后,有一座不大的——却颇负盛名的小山包。翁郁常青的松树,犹如天然的绿色华盖,给了这座小山包无限的灵气。每日清晨,很多男女长者在树下入静习练:有的打传之中国的太极拳,有的舞太极剑,还有的在合目做中国的气功这和宁静的氛围是那样的和谐。土肥原贤二沿着一条林荫小路拾级而上。可能是出于职业的原因吧,他不时地望望山坡树下那些沉浸于大自然中的男女老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潮在撞击着他的心湖。忽然,山顶上传来了单调的木鱼声和诵念声,他禁不住地收住了自己的脚步,心也有些乱了,他下意识地做了两次深呼吸,大有吐尽满腹污秽,纳进清新的空气之感,顿觉舒服多了!他回首山下的海湾蔚蓝一片,通向远方,与天际相衔;他转身眺望富士山的晨景,白纱似的雾气缓缓地飘游着,看不清银白色的锥形山峰。这时,单调的木鱼声和诵念声绕耳不息,似有意撩拨他的情绪,但他却不为所动,目光痴痴地盯住了远方的富士山华盖,给了这座小山包无限的灵气。每日清晨,很多男女长者在树下入静习练:有的打传之中国的太极拳,有的舞太极剑,还有的在合目做中国的气功这和宁静的氛围是那样的和谐。土肥原贤二沿着一条林荫小路拾级而上。可能是出于职业的原因吧,他不时地望望山坡树下那些沉浸于大自然中的男女老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潮在撞击着他的心湖。忽然,山顶上传来了单调的木鱼声和诵念声,他禁不住地收住了自己的脚步,心也有些乱了,他下意识地做了两次深呼吸,大有吐尽满腹污秽,纳进清新的空气之感,顿觉舒服多了!他回首山下的海湾蔚蓝一片,通向远方,与天际相衔;他转身眺望富士山的晨景,白纱似的雾气缓缓地飘游着,看不清银白色的锥形山峰。这时,单调的木鱼声和诵念声绕耳不息,似有意撩拨他的情绪,但他却不为所动,目光痴痴地盯住了远方的富士山“还差五分钟,等士肥原君到了,我们一齐入座。”

板垣征四郎走到窗前,一股带有海腥味的空气扑面袭来,顿感凉爽宜人。当他再张开大嘴深深地吸了一口,遂又细细地吐出以后,一种还是家乡空气好的情思打心底升起,又随着不愿离去的呼吸飞向了空中。他隔窗向着弯曲的山路俯瞰,发现土肥原贤二木然地伫立在山道中间,凝视远方的富士山,他转过身来,把永田铁山,东条英机叫到窗前,指着驻步凝视的土肥原贤二笑着问:“我们都猜猜看,他正在想些什么?”

“他面对大和民族的圣山,在忏悔自己在华工作的过失。”

东条英机不加思索地说。“我看”永田铁山笑着说,“他是在思索自己未来的征程。”

“依我看啊,”板垣征四郎有些憨地说,“他正在考虑帝国派谁去接替他的工作。他们三人都没有猜对。土肥原贤二走进茶馆,深沉地答说:“我当时在想,为了大和民族的圣山,日本帝国的繁荣,必须向满洲、向中国挺进!”

他们三人闻之喟叹不已。旋即这四个战争犯人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围着一张黑漆雕花的长条小桌开始品茶。土肥原贤二虽然远在新泻县操练部队,但他那颗侵略成性的心依然留在满洲,留在中国,无时无刻都在追忆逝去的岁月,关注着新的局势的发展。因此,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永田君,我们今天聚会的宗旨是什么?”

“宗旨嘛”永田铁山呷了口茶水,“一是私下向你通报有关的情况,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我们就书归正传吧。”

板垣征四郎和东条英机相视片刻,都禁不住会意地笑了。“好!先向你们通报第一项任命,”永田铁山以权威人士的口吻说,“板垣君,接任河本大作的职务,出任关东军司令部高级参谋,行前想听听你的意见。”

垣君,接任河本大作的职务,出任关东军司令部高级参谋,行前想听听你的意见。”

板垣出身于官宦世家,德川幕府统治时期,他的家族在南部藩的家臣中居有很高的地位;板垣却为人憨直,连天皇都当面说过他:“你是当今最笨的人!”

因此,土肥原感到板垣征四郎实干精神有余,智慧不足,对完成他构想中的满洲宏图,是难以胜任的。他侧首看了看外貌象一头海豹,在光润的圆脸庞上留着修剪整齐的胡子的板垣征四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些什么。永田铁山不愧为“三羽鸟”中的老大,一眼就识破了土肥原贤二的忧虑,忙笑着说:“土肥原君,关东军司令部中还有一位石原莞尔中佐,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

土肥原贤二脸上的疑云散了,“永田君,你了解这位石原莞尔中佐吧?“十分了解!”

永田铁山郑重地说,“他赴满洲供职,和我还有一点关系呢。”

接着,永田铁山饶有兴趣地介绍起了石原莞尔中佐。他称石原为陆军中最有创建的少壮派战略家;同僚们视他为日本的军事天才,并在陆军中赢得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名声� �“不过,这家伙的嘴太尖刻,给他所有的上司都起了诨号。”

东条英机开玩笑地说,“土肥原君,当心他也给你起一个。”

“这我倒不怕。”

土肥原贤二有意地问,“东条君,他给你起了个什么诨号啊?”

“他呀”东条英机到了嘴边的话,又有些难为情地咽了回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板垣征四郎起哄似地说,“他称东条君为亲爱的傻瓜。”

茶室内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阵笑声。土肥原贤二非常敬佩永田铁山的荐人之道:石原莞尔是一位才子派的战略家,板垣征四郎是一位坚韧不拔的实干家,二人共谋于满洲大业,堪为相得益彰。当即,他说了这样一句富有预见的话:“板垣的实力和石原之周密计划的结合,必将弥补我和河本大作在满洲的过失。”

板垣征四郎从这句话中感到了压力,他又习惯地举起了右手,用力地击了土肥原贤二的后背一下,就象是宣誓那样,声调有些颤抖地说:“土肥原君,你与河本君导演的满洲事变,为日本在满洲、在中国,乃至在亚洲的活动,揭开了一个精彩的序幕。我要和石原君一道竭尽全力,接着这精彩的序幕干下去。”

土肥原贤二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欣喜的笑颜。“我再向诸位通报一个情况,”永田铁山说:“我已经调任陆军省军事课课长。”

陆军省中最有权有势的机关就数军事课了。永田铁山掌握着这样一个庞大而有权势的军事机关,对少壮派军官的腾达,对“加强天皇陛下对国家的领导地位”,无疑都起着难以估量的作用。为此,他们决定以茶代酒,庆贺在失意之时飞来的喜讯!在失意之时飞来的喜讯!“好!”

板垣征四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重重地抡了东条英机一拳。品茶结束了,又上满了一桌上等的酒宴。老板又命四名花枝招展的姑娘走进包间,分别依偎在他们四人的身旁,放荡地敬酒献艺。也可能是春风得意的缘故吧,生活作风向来严肃的永田铁山、板垣征四郎、东条英机都忍不住地挽着姑娘的腰肢,抚摸着那富有诱惑力的乳峰,尽情地发泻着然而,土肥原贤二可没有和姑娘调情的兴昧,淡然地陪着就要走马上任的三位好友喝着闷酒。永田铁山发现了土肥原贤二那不协调的神态,大声地说:“土肥原君!请相信我们的天皇陛下吧,只要支那这盘棋到了关键时刻,就一定会动用你这颗棋子的。”

疯狂的秘密宴席结束了,喝得立身不稳的永田铁山扶着艺妓站起身来,他望着悒郁不快的土肥原贤二,关切地说:“土肥原君,去我家休息吧?”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去看看那位孤独的老人。”

土肥原贤二低沉地说。翌立清晨,土肥原贤二离开东京,独自乘车驶往信州松本。在松本浅间的温泉区“茑子汤”,有一所府邸,环境幽雅、宁静,对着甬路的是三开间的正房,里面住着一位老人,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深邃的双眼,浓眉,漆黑的美髭,瘦削的身躯,身着和服,耳聪目明,他就是日本黑龙会的重要首领,被称作日本间谍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双手却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川岛浪速,时年65岁。川岛浪速的房间里,摆满了中国皇室的古董和字画。随着日月的流逝,这些珍奇的文物对他已失去了吸引力,也激不起他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回忆。至今,他念念不忘的是吟唱那首他所喜欢的歌曲,而看不厌的是摆在桌上镶在镜框中的两幅变了色的照片。只有这些,还能引起他对曾经为之奋斗、然而留下的却是无比惆怅的日子的追思!现在,他又在一个人五音不全地吟唱了:萤火虫,过来吧,这里有你的水喝呀!那边的水苦;这边的水可甜啦!来吧,快往这边飞,到甜水这边来吧!这是一首日本儿歌,名叫《萤火虫之歌》。他在川岛浪速的谋略生涯中曾起过巨大的作用!川岛浪速吟唱着,身不由己地走到桌前,象往日那样,把目光投向了摆在桌上的一张变了颜色的照片。他激动地老泪纵横,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肃亲王盟兄!”

这张相片上的人,就是清末有名的肃亲王善耆。川岛浪速想起自己钻研汉字的青年时代,古老的北京被义和拳勇所占领,日本先遣队司令福岛少将指名要他作翻译,随军打进了北京。他出于谋略家的远见,反对八国联军用炮火洗劫富丽壮观的故宫,只身来到神武门前,用他那流利的汉语说服了守兵,顺利地打开了东华门,紫禁城幸免于毁,自诩为“宫内众人皆称慈父”。这时,随慈禧护驾去西安的肃亲王善耆受命回到北京,亲自走仿了住在东四三条日军宿舍的川岛浪速,奴颜卑膝地说了下边这段话:“国家遭此灾难,纯系自作自受。但此次打击亦可算为吾人敲起绝好之警钟,促使吾人觉醒因此,想到将来日本定可成为同我国协力维持东亚大局之国家,今日我之得与日本朋友结为深交,远胜于本人一座私宅之损失。”

边这段话:“国家遭此灾难,纯系自作自受。但此次打击亦可算为吾人敲起绝好之警钟,促使吾人觉醒因此,想到将来日本定可成为同我国协力维持东亚大局之国家,今日我之得与日本朋友结为深交,远胜于本人一座私宅之损失。”

不久,川岛浪速协助肃亲王创设了北京警务学堂,并就任总监,借此良机,培训了一批亲日的鹰犬。赛大侠就曾是其中一员。八国联军撤退后,洋务重臣李鸿章留用川岛浪速,以“授予浪速以‘客卿’二品的待遇,并委任以掌罚、经费等一切权力,以便使其得以指挥监督官吏,维护社会治安。”

因此,川岛得以长期留在中国。同时,他又为清王朝的王子和王女们各创建一所学校,在清王朝的大家族中培养了亲日的接班人。明治三十九年,肃亲王提议:“你我理想抱负既然如此完全一致,在国与国提携之前,应先有人与人的提携,应效‘愿自隗始与你我是否可结为手足之义?”

二人果真换帖,结为金兰之好。川岛浪速从历史的幻梦中醒来,他取出一方丝手帕,轻轻地擦去挂在两腮的冰凉的泪花,把视线又移到了那张与肃亲王相片并列的相片上。这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她就是名噪一时的川岛芳子。川岛浪速望着芳子的照片,又想起了当年肃亲王说的一段话:“我已没有东西用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了,我有儿女,你可以随便挑选,作个纪念吧!”

川岛浪速很喜欢十四格格显玛,收作义女,又仿照其兄金壁东(显奎)的名字——为东方一壁垒之意,给义女十四格格起名为金壁辉。带回日本后,才正式给她起了一个日本名字,叫川岛芳子。有顷,他神情有些恍惚,被川岛芳子的妖颜所震慑,他蓦地伸出双手,抱着川岛芳子的相片疯狂地亲吻起来。在这一刹那,他似乎又体验到了初次强X川岛芳子的味道这事发生在一九二四年十月六日。当时川岛芳子十七岁,川岛浪速五十九岁。不仅如此,他还想把“义女”纳为妾,并对肃亲王的大公子宪立公开地说:“你父亲肃亲王是仁者,我是勇者,只为仁者,难得天下,光做勇者,亦将失败。我想,如将仁者与勇者的血结合在一起,所生下的孩子,必然是智仁勇兼备。你一定会赞成这样的做法吧!”

宪立不敢当面反对,只好在背后大骂,“川岛浪速不是人,是衣冠禽兽!”

川岛芳子受不了川岛浪速的纠缠,曾用手枪自杀,子弹穿过胸部,钻进左肩胛骨后侧,没有毙命。从此,起死回生的川岛芳子离开了川岛浪速,按照他的指示潜回中国,投入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算是对川岛浪速的一种报复!同时,她也在变换男人的怀抱中,干下了一桩又一桩的卖国罪行突然,佣人谦卑的呼唤惊醒了川岛浪速的回忆,并报告了土肥原贤二求见的消息。他说了一句“有请!”

遂放下了川岛芳子的相片。土肥原贤二走进了宽敞的庭院,一缕嘶哑的哼唱《萤火虫之歌》的声音由正房中飞来。他清楚这支日本的儿歌,是川岛浪速早年组织的“满蒙游击队”的联络信号,并在他一生所策划的两次所谓满蒙独立中起了起码代号的作用。至于歌中所唱的“这边的水可甜啦”,他清楚这是在号召有更多的满蒙独立分子到日本这边来。他有些沉重地走进客室,看见川岛浪速正襟危坐在榻榻米上,再定睛一看,发现这位垂危之年的前辈脸上,依稀辨出他往昔的侵华岁月。他肃然起敬地说道:“川岛老,您又在回想那逝去的戎马岁月了吧!”

“川岛老,您又在回想那逝去的戎马岁月了吧!”

“你们干得不错!比我们这一代人强,终于把胡帅张作霖干掉了!”

对此赞誉,土肥原贤二做了最为虔诚的忏悔。一句话,他没有把皇姑屯事件作为导火索,从而在满洲引起遍地的战争,一举解决所谓的满洲问题:相反,却导致了张学良的易帜,把历来亲日的奉系军阀推到蒋介石的怀里,逐渐变为英美在华的代理人。然而,川岛浪速却不这样看,他从物极必反的哲理出发,认为满洲排日势力越大,日本军政两界越容易统一对华的步调,悬而未决的所谓满洲问题,也就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因此,他深沉地说:“当年,我搞的那两次满蒙独立运动,被当时的内阁所扼杀;你们搞的这次皇姑屯事变自生自灭,不了了之,其原因都是一个:张氏父子在日本人的眼里都是亲日的啊!”

土肥原贤二折服于川岛浪速的见解。接着,又谦恭地讨教他对满洲问题的意见。川岛浪速无限感慨地长叹了一声,伤感地说:“事过境迁,我过去所熟悉的那一套,恐怕早就过时了。”

“不!不”土肥原贤二忙说,“川岛老,您的理论实质并没有过时啊!”

川岛浪速的一切着眼点是中国的“满洲”。他认为“一旦满洲落到俄国人的手里,就等于让俄国扼住清朝和朝鲜的咽喉东洋存亡的关键地区,全在于满洲。”

于是,他当年曾为自己绘出一幅奋斗的蓝图:首先潜入满洲,“哪管养羊也好,养猪也好,联合土匪,然后合并蒙古的东部,建成一个独立王国。”

他还进一步地想到;将来日本一旦有了实力,“就会同满洲携起手来共同对抗俄国果如斯,中国既可得救,保全东亚大局之道亦舍此而无他。”

想到此,他不无自我解嘲地说道:“那时,我曾夸下海口:要把大地当作我家炕席,要把蓝天当作我家顶棚,去到满洲大显身手。结果呢,一事无成,回到自己的故乡捱度风烛残年。”

川岛浪速慢慢地低下了头,再次陷入了沉痛的思索中。土肥原贤二为了不搅乱对方的心绪,默默地等待着。突然,川岛浪速昂起头,大声地唱起了《萤火虫之歌》,接着,又激动地述说他的门徒遍迹满蒙,而且全都经历过吟唱《萤火虫之歌》的仪式。无论在什么场合下,一个成员要向自己的人证实其身分,就得吟唱或者背诵这首歌词。他稍经沉吟,陡然抓住土肥原贤二的手,近似歇斯底里地说:“你高唱这首《萤火虫之歌》吧!我在满洲的门徒都会跟着你去卖命的”

“谢谢!谢谢”土肥原贤二格外激动地连声说着。川岛浪速猝然转过身去,双手拿过镶有川岛芳子相片的镜框,送到土肥原贤二的面前,浑身激动得都颤抖了,说:“她也可以交给你,我相信,她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的!”

土肥原贤二双手接过镜框,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感激地点了点头。但是,当他想到自己被罚而留在国内的处境,又不无伤感地说:“谢谢您的信任和重托,可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满洲啊!”

川岛浪速不容置疑地断言:“今天,是你养性之时;明天,你就会重返满洲!”

速不容置疑地断言:“今天,是你养性之时;明天,你就会重返满洲!”

土肥原贤二于190年8月返回了他时时关注的中国。但是,他不是回到奉天为鲸吞满洲出谋划策,而是只身来到了天津,出任特务机关长之职,以应付突变的中国政治局势。蒋介石踏着中国人民的尸体,爬上最高主宰者的宝座后,对南北的大小军阀恩威并举,号令全国,结果把自己摆到了对立面。南北军阀为了自身的利益,均释前仇,携手对蒋,很快就在江南爆发了蒋桂战争。正当长江战事成胶着状态之时,桂系将领李明瑞被蒋介石收买,突然倒戈,桂系一败涂地。这时,在泰山观虎斗的冯玉祥急忙下山西归,不料部属于将韩复榘、石友三被蒋介石收实,倒戈投蒋,冯玉祥气得“日夜哭泣,咒骂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遂种下了倒蒋复仇的种子。冯玉祥被阎锡山囚禁在五台山建安村时,阎锡山又被蒋介石逼得无路可走,便和冯玉祥在建安村抱头痛哭,歃血为盟:“生死与共,合作到底,整军东进,打倒蒋介石。”(未完待续)

作者王朝柱其他书: 政坛败将 张学良和蒋介石 开国领袖毛泽东 周恩来在重庆 周恩来在上海 囚徒的长征 毛泽东周恩来与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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