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低头看了看小男孩的眼睛,无声笑了,果真是亲生的,这小小子,长大后,又是一魅惑众生的妖孽!
“小宝,我们回家吧。”竹小溪将目光转移,不与沈奕对视,弯下身要抱小宝起来,但却被他用力挣脱了。他死死地抱住沈奕的腿,哭着大叫:“我不要回去!不要!我要、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这让沈奕很是尴尬,他婚都还没结,哪里来的儿子?!他看看竹小溪,见她眼中泪光莹莹,心想,她是不是被这个疯儿子急得又要哭?这个妈妈,虽然年轻,但也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他蹲下身,抹掉小宝的泪珠,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温和地问:“你叫小宝,是吧?”
小宝望着他,用力地点点头。
沈奕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又问:“那,小宝,你姓什么呢?”
小宝努力地想了想,才费劲地说:“我、我姓竹,竹子的竹,很、很好吃的竹笋、竹。”
“哦……很好听的姓呢!”沈奕抬头看了眼竹小溪,又问小宝:“那,你知道爸爸姓什么吗?”
小宝认真地回答:“也是、也是跟小宝姓的,姓、姓竹。”
“这样啊!” 沈奕恍然大悟,随即眉头微微拧起来,严肃认真地看着小宝,“小宝啊,可是,我姓沈,不姓竹,不是你的爸爸。”
小宝愣愣地看他,忽地小嘴巴一扁,泪珠掉下来,松开了他的双腿,扑到了竹小溪身上,呜呜地哭泣起来。
沈奕呼了一口气,站起身,眸光复杂地,看着竹小溪柔声安慰这可怜的小屁孩。这孩子,是没有爸爸?这女人,是个单亲妈妈?
好一会儿,小宝才止住了哭声,趴在妈咪怀里,红着眼睛,闷闷地不说话。竹小溪抱着儿子站起身,对着沈奕,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穿过大道,坐进了白色跑车里。随即,迅速地驶离了滨江大道。
几百米外的转角处,停着一部哑黑色的奔驰跑车,车里的Mony,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全部看进了眼里。他轻轻地叹了叹,脚下一踩,将车子往沈奕那边开去。
他按了一下喇叭,打开窗,对着沈奕笑着吼:“你小子看什么呢?看得这么魂不守舍的!”
沈奕转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你送个女人回家,非得磨蹭大半个小时?”
Mony咧嘴一笑,“怎么,你等寂寞了?”
沈奕斜睨了他一眼,“我的时间,寸秒寸金,不是浪费在陪你送女人这无趣事上!”
“呵,可你还是陪了哥们嘛!”Mony哼哧一笑,戏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急着回去和星玥亲热去?”
沈奕挑眉哼了一声,硬着俊脸,转身上了宝马车,随即,不鸟Mony,一人,先疾驰而去。
Mony眸光微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脚下一踩,往前面,追驰而去……
宁静的深夜,榕林别墅大屋顶层小阁楼里,散发着柔和的橙黄色灯光。小阁楼,是一间画室,海蓝色墙壁四周,挂满了装裱好了的精美画作,象牙色木地板上,立着两个支架式双面大画板,其他三面画板是空白的,另一个画板上,是一个五官模糊线条粗糙的男人肖像,这,是一副未完成的油画。
竹小溪坐靠在墙壁上,泪眼模糊地望着膝上的厚重大画册,上面,是四年前,她和沈奕的所有回忆。四年里,她想他的时候,就会上来阁楼里,打开画册,慢慢地回忆过去,将那些点点滴滴,用色彩,用笔,从脑子里描绘在白纸之上。
原以为不会再遇见,原想有生之年,就这样带着小宝,默默无闻地守在楠城,守在这间大屋里,一点点地埋藏掉对他的念想,真正地化成陌路人。今晚,上帝偏偏这么会安排,又让两人遇见了。
但,这又能怎样?他看她的目光,只是一个看陌生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热切柔爱。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小宝,也只是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他真的,已经,忘了她。他和她,不会,再有可能了。
忽地,楼下卧室里传来了小宝的哭声,竹小溪急忙抹掉眼泪,合起画册,起身奔了下去。她现在,能倾心去爱的,只有小宝一人了。
“呜呜……妈咪……呜呜……妈咪……呜呜……”小宝坐在大床上,对着黑漆漆的屋子,泪流满面地呜呜大哭着。他和他妈咪一样,恐惧黑暗。
竹小溪奔了进来,忙将卧室明灯打开,几步走到床边,将哭泣的儿子抱进了怀中,心疼地揉揉他的小后背,柔声哄他:“小宝乖,妈咪回来了,不哭,不哭啊,乖,乖……”
“……呜呜……妈咪……”小宝抽抽噎噎地贴在妈咪胸怀里,小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直至,竹小溪伸手从床头柜上抓来一只缺牙布偶,给他扯了一个故事,他才止住了哭声,从黑暗的恐惧里脱离出来。
被妈咪搂住躺下后,小宝抠着小手指,小声地地问:“妈咪,为什么那个、那个叔叔,不跟小宝姓、姓竹的?”
竹小溪轻轻地抚着儿子的柔软头发,轻声说:“因为,那个叔叔,不认识小宝啊。”
“可是、可是、他长得好像爸爸的,真的、好像、好像的!”
“……你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吗?”
“像、像小宝!”
“呵呵,小宝像妈咪,妈咪是女的,爸爸是男的,男的,怎么会像女的呢?”
“可是、小宝是男的!为什么、小宝能像妈咪?爸爸不能像妈咪?”
“……因为……谁告诉你,你是男的?”
“初初和陌陌,告诉小宝的!”
“……小宝,以后见到她们两个,要叫姐姐,知道吗?”
“可是、可是,妈咪,你都叫她们、初初和陌陌的啊。”
“因为,我比她们大,是她们的boss,可以这样叫,你是小孩子,不可以,懂不?”
“……妈咪,什么东东是啵死,可不可以吃的?”
“……”
竹小溪无言以对,无奈地看着儿子,他那好奇的小馋眼神儿,真是,让她又爱又恨,什么不好遗传,偏偏遗传了她吃货的基因?!
“睡觉,妈咪明天告诉你,好不好?”
“哦……是不是,你明天、就可以做出啵死来吃了?”
“嗯。”
“那、爸爸喜、不喜欢吃啵死的?”
“……不喜欢……”
“他、他为什么不喜欢的?”
“……因为boss很难吃……”
“可是、可是为什么……”
……对话到最后,竹小溪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大概是小宝兜兜转转地问了N个为什么,他自个儿都累得没劲儿,才打着小哈欠,放过了困到死的妈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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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未升的清晨,薄雾朦朦的东洲码头,冷冷清清地停泊在几艘生锈的货船。忽然,一艘月白色的豪华游轮,穿过水面上的薄薄雾霭,悠悠然地驶进了码头。
游轮停进码头后,甲板之上的舱门被打开,司徒逸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立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扫了几眼码头四周的风景,扭了扭脖子,伸了一个性感撩人的懒腰。
他低头瞟了眼船下泛起幽幽波澜的水面,慵懒地说:“Qing,我们,又回来了。”
竺可卿走到他身前,抬眸远观城市天际线上,缓缓升起的绚烂朝阳,浅浅一笑,“是啊,回来了。”
两人转头,相视一笑,安静地注视着远处旭日高升。突然,两人身后,不阴不阳地飘起一句:“回来,游戏就该真正地开始了。”
竺可卿眉毛细微地挑了挑,淡然平静地望着远方。司徒逸转过身,看着嘴角噙着一抹暗冷笑意的Kin,捋了捋自己的胡茬,笑着问:“没事了?”
Kin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些小妞,一包屁毒药,就想要本公子的命,还弱智得很!”
司徒逸眉角一扬,点了点头,“警队小妞里,的确难以训练出厉害的卧底。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大意为好,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及时给你配出解药。”
Kin不以为意地哼了几声,走到竺可卿旁边,冷冷地盯着她,“我昨天得知,你那个女儿,四年前并没被杀死。现在,她就活在这座城里。你去将她找出来,乘早做一个了断。Kung若得知此事,你和她,都没什么好下场。”
竺可卿面无表情地看了眼Kin,声音冰冷地说:“我会处理干净。”
“最好如此。”kin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了舱里。
司徒逸幽幽地呼了一口气,注视着眸光清冽的竺可卿,默然不语。Kung是他和Kin的义父,是MWK组织的最高首领。四年前,Qing从竹氏山庄出来后,Kung破例将她重新收纳进组织,一如既往地让她担任杀手党的首领。
“真要去找她吗?”
竺可卿没说话,轻灵地一跃而起,立在了甲板栏杆上,转头看了司徒逸一眼,随即一纵,跃上了几米外的码头。纤瘦的紫色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