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刚起，夏日的太阳起的最早了，时辰尚早，张秋兰在家炖的小鱼汤和辛夷花馍馍的香味飘得满巷子都是。

赵泽野起床练武，大汗淋漓后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青色的衣裳便从新开的墙门穿过来，张秋兰见他过来，笑着指了指小楼，让他去等杜若春起床。

他满身凉爽的清风步入小楼里，右边重重帷幔放下，杜若春尚在熟睡，他进去后从书架上捻下一本书，半躺在窗边的榻上看书。

杜若春睡得死，过了一个时辰才醒，见屋里有人，掀开蚊帐见到了他，他偏头朝她笑道：“姨娘把早饭都煮好了，你起么？”

她睡眼惺忪，头发杂乱，脸上还有些浮肿，打个哈欠说：“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双脚放下床，他过去跪地给她穿鞋，发现她的脚肿的厉害，比以前大了两个尺码，一双莲花足变成了猪蹄子一样，更觉得她辛苦，说：“你肚子大了，自己穿不了鞋，反正我起的早，就来等等你。”

她迷迷糊糊地穿了鞋，穿了外衣，梳了发，外头人已经齐了，早上大家都有活干，没等她吃饭，姨娘留了五个馍馍和一份鱼汤给他们，她坐下后边吃边说：“九世子让我们给他多酿些酒，上午一起去酒厂，姨娘一起来帮我罢。”

“好，午饭咋办，这一去可就做不了饭了。”

张秋兰问。

“午饭在外头吃罢，让爹爹和小香也来，就去咱家的酒楼。”

杜若春吩咐好了，张秋兰就去通知他们。

赵泽野早上要去点卯，他如今是个长官，可以自行安排时间，最近几日都不忙，主要是布置夏猎之事，经过他的点拨，九世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该认识的人都认识过后，这些事就交由九世子去办。

赵泽野说点卯后他看看有没有时间，若是有空，就去酒厂接她。

这两个人如今已放下芥蒂，自然地相处，苗头发展的还不错，叫旁人也觉得欢喜。

杜若春坐车离开，江萧和阿青，还有张秋兰都带上了，四个弟弟一大早就去学堂，要晚上才归家，他们几个来到酒厂，这里算上工人也就五位，其实酿酒不多，主要供给皇宫内院，所以造酒的数目不多。

她不能饮酒，也饮不出味道，开了一坛，让江萧和阿青分食一碗，各自谈了看法。

江萧写道：味道尚可，感觉有些稠了，有点上头。

估计是酒放太久的缘故，故而吃起来稠了。

阿青说：“我觉得还行，若是碰上喜欢上头这个感觉的人，也会喜欢这个酒。反正咱家的酒在帝都数一数二，别人怎么比都比不了的。”

圣上喝酒，好清淡爽口，这么稠不一定讨喜，她便又开了两坛，发现全是老酒了，估计这一批酒是没卖出去的，便让工人把这酒给她搬上马车，她带回家去，立刻又命人新酿一批，今儿开始酿，到夏猎那一日差不多能喝。

材料清洗是工人来做，上架子蒸酒开始就是她亲自上手，这一批至少需要五十坛酒，圣上不是酒鬼，应该喝不了那么多，多备着总没错。

酒厂里灶台就做了十个，蒸笼屉子有好几十个，同时烧上火来蒸的话，差不多足够。

张秋兰懂酿酒，也来帮忙，两个女人忙活了一上午，关键工序完成，余下的让工人去做就得了。

阿青上后头那口泉眼瞧了瞧，忽然发现泉眼的水少了，跑回来说道这个事情，杜若春赶紧过去一瞧，果真，原先满满的一个池子，如今只见半池子水，工人说是山上建了个寺庙，截住了泉水。

她心急如焚，自家的酒全靠这口泉来酿，没了泉水，酒就不再是以前的酒，出不了这个味道。

交代剩下的一众事宜，命他们赶紧酿出五十坛酒来，她便带人匆匆上山去。

这寺庙建在半山腰，还不算高，她走一会歇一会，到后边，实在不行了，坐在石头上喘着气，阿青说：“主人，要不然我们去罢，你在这歇着。”

她摆摆手：“我得亲自去，这么大的事情，赶紧解决了才行，等我歇会。”

她歇了一会，又攒了点气力，便继续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寺庙里，见这处香火还不太旺盛，新庙都是这样，需要慢慢聚集香火。

住持出来见她，她先让张秋兰取出一百两银票，捐入功德箱，记了功德簿，住持便说与她算一卦。

她也没急着说自己的来处，老实坐下，摇了签子，第一次同时掉出两个签子，不算数，便重新来一次，掉出一只上上签。

住持解了此签：“?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淘沙成金。骑龙踏虎。虽是劳心。于中有补。”

此句出自《玉莲会十朋》，属于上上签，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她与周围的人皆是一喜，其中含义不解而知。

杜若春说：“住持，我听说寺中有一泉眼，泉水甘甜可口，能否带我们一起去品尝一番。”

住持豁达道：“只是一口泉而已，新修此寺时便同时修了个池子，就在后院，请施主随我来。”

几个人在住持的引导下来到后院，见到了泉眼，她让阿青去尝了尝，阿青确认这水就是山下的水，味道一模一样。

她便不再隐藏，同住持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我乃山下酒厂的主人，贵寺这口泉截住了我家酒厂的泉水，导致酒厂无法运转，能否请住持封了这口泉，我愿每年出银子修缮寺庙，供奉佛祖，以表谢意。”

住持一听是这么回事，笑呵呵：“原来蔽寺挡了夫人的财路，怪罪了，这是小事一桩，我让人封了这口泉就是。”

她当即说：“住持仁善，小女子感激涕零，明儿就让人送来白银五百两，供奉佛祖。”

住持倒也没有拒绝，一行人很快把事情谈妥，住持亲自送她到寺门，她一身轻松，下山时也健步如飞，一点不见有孕的样子。

到了山下，一袭黑色的官服候在那处，见他们下山，赵泽野快步迎上去，关切道：“听酒厂的工人说你上山去找住持封泉眼，这山这么高，你真走得动？”

她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平安下来了么？住持很好说话，答应我封了泉眼，我许他每年五百两白银作供奉，幸好此事发现的早，再晚一点，酒厂就经营不下去了。”

他依旧担心她的身子，上手扶着她的胳膊，借她些力道，她走路也轻松些。

一行人坐车来到兴盛楼，掌柜的见二当家的过来，忙给开了个包间，包间里打扮雅致，几盆名贵的兰花搁在小几上，名画瓷器点缀着房间，进来便感觉很舒适。

楼下又上来二人，是杜大山和郑小香，一家人坐齐，她点了菜，忙碌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大家吃的风卷残云，一点都不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