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来传皇上的口谕，有差事吩咐；二是，倾城苑的那位……
两种猜测，蒋氏更倾向于后面那个。
前脚北倾晕倒，后脚文公公便来了，怎么看，两者有所联系。
季氏淡淡的瞥了眼蒋氏这个妯娌一眼，心下暗叹，蒋氏这个性子，委实太不讨喜了些，不但口无遮拦，且，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最重要的是，还偏偏没有眼力见。
有心想不搭理她，但，怎么说也是妯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蒋氏虽性子不讨喜，但还是有分寸的，这么多年来，不曾胜过龊语。
这般想着，随即压低声音回道：“不晓得，待穆嬷嬷回来，便知了。”
蒋氏点点头，“大嫂，我觉得吧，文公公这个时候来，应是和倾儿有关。”
嗖……一道凌厉警告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蒋氏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唾沫，动作缓慢的顺着视线看去。
只见，原本垂眸敛目的老夫人，此时双眼微眯，正瞬也不瞬的瞪着她，眸中所透出的信号，充满了警告及凌厉。
蒋氏一个哆嗦，手上的茶盏叮当一声脆响，险些摔落在地上。
张嘴刚要请罪，却见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顿时，如蒙大赦般，放下茶盏，急促的缓着气。
季氏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摇了摇头，她也搞不明白，蒋氏明明很怕婆母，却偏偏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非要这般，方才闭嘴。
真真不晓得，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究竟图的是个什么。
……
半刻钟后，穆嬷嬷回来了。
“怎么样？”
穆嬷嬷摇摇头，“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老太爷让您们去前院。”
“可要焚香更衣？”焚香更衣，是接旨前的步骤。
“老太爷未说，只吩咐老奴，让老夫人及两位夫人，即可前往前院。”
季氏望向老夫人，“母亲，您看……”
老夫人沉吟片刻，道：“走，去前院。”
说罢，便由穆嬷嬷搀扶着，走到了前头。
季氏和蒋氏，紧随其后。
待同前面的老夫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后，蒋氏便拉住了季氏，“大嫂，你说，这怎么个情况？”
季氏此时真是不知道对这个二弟妹说点什么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不忘好奇。
没好气道：“是个什么情况，去了你就知道了。”
话落，懒得搭理她，抬步便跟了上去。
蒋氏被噎了个正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个什么劲儿，哼。”
嘴上这么说，但脚下也不含糊，紧随而去。
……
原本，从福禄苑到前院，一般情况下，是要走半刻钟，而此时，却比往日缩短了一半。
刚至前院，便听说笑声传来。
“祖母，母亲，二婶。”候在外面的，不是王伯，却是北润。
“润儿，你祖父可有何事吩咐？”老夫人了解自家老伴，见北润候在外面，便知，怕是老伴有事嘱咐。
北润点点头，看了眼厅内，随后压低声音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文公公带着御医来的。”
御医？
老夫人顿时皱起了眉头，“可是要去倾儿院子？”
“是的，祖父以不合规矩，暂且给压下了，祖父让孙儿知会您一声，事已至此，也莫要拦着，您尽管带着御医去看妹妹便是。”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随后带着两个儿媳和孙子，进了正厅。
“哎呦，老夫人，奴才在这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忙上前将给她行礼的文元扶起来，“文总管这般，岂不是折煞老身了。”
两相打了一会太极，文元率先挑明了来意。
大意同北润适才说的不相上下，却未提，老太爷以不合规矩，没有女眷在旁的理由回绝。
只道：“院正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有院正在，国公爷和您也能安心些，皇上在宫里也能放心些。”
话落，小狐狸文元，不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接着道：“还请老夫人带路，咱们也都是为了大小姐的身子着想不是。”
老夫人见文元一副生怕她会拒绝的模样有些好笑，即便是没有老伴先前的嘱托，就凭着院正的名头，她也不会将人往外推。
在她眼里，孙女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院正素来是只管皇上太后，可见其医术如何。
如今，被皇上派来给孙女看病，她巴不得呢。
虽说，府医叶大夫百般保证，称倾儿没有大碍，可她还是不放心，现在有了院正，可谓是等同于一颗定心丸。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倾城苑。
如先前他们离开前一般，北倾仍是昏睡不醒。
老太爷一行人留在了外室，老夫人带着院正，身边则跟着穆嬷嬷和季氏，一同进了内室。
老太爷的想法是，将文元也留在外室，虽然文元是个宦官，但，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
谁知道，文元仗着身形灵便，钻了空子，跟了进去。
“……”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两个儿子拉着，说什么他也要把人给拖出来。
大内总管如何？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又如何？
哼哼！
穆嬷嬷上前，自锦被下面动作轻缓的拿出北倾的皓腕，再铺上一方白绢。
“院正，老身的孙女，便拜托了。”
“老夫人客气了。”
院正是个四五十岁的瘦高中年男子，方正大脸，五官僵硬，自面相上，便能看出，院正是个死板木讷的性子。
也是，既然身为皇帝的专属御医，自然同其他的御医不同。
起码这性子便是首当其冲。
良久，院正收了手，坐在那沉吟了起来。
老夫人有心想问，但知此时，不是打扰的好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老夫人急得不得了之际，院正这才起身。
只见他面色凝重，捋着自己下巴上的那撮极短的胡子沉吟。
这一幕，使得屋内的几个人心下一个咯噔。
“院正，我孙女她可是……”
院正回过神来，道：“老夫人莫急，贵府小姐无甚大碍，明早儿便可醒来，不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