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独臂道士倒在男人身旁，幽珑看清了那人的脸，失声尖叫：“幽真！妹妹！不，你别死！求你不要！”
“姐，替我报仇！”幽真断气了，死不瞑目。她倒在幽珑的怀里，失去神采的瞳仁中弥留着仇恨。
乌金制成的魔撵悬浮至白神殿山腰，鬩乱居高零下发出一阵狂妄的媚笑，“诶呀，没想到堂堂天灵山总掌教凌圣天尊还真是大慈大悲，悯坏苍生，连本君的魔妃都肯施以援手，耗损百年修为去救她。”
男人正值转换妖气的紧要关头，他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转换沐千雪体内的妖气，可就算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尝试。
身边不断加重的血气，让沐千雪的嗜血欲望更加强烈。
无名选择为她而死，早就让她看淡了自己的这条命，师父不要她了，再没有了无名，她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别管我。让我随无名去，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会寂寞了。”沐千雪像是陷入了一个混沌的沼泽，神智一会清明，一会被魔气占据，只能断断续续的请求。
当男人将噬魂魔刀插入无名胸口，沐千雪的心便一起死去。
男人没有任何权利用她的命去交换另一条人命，就算这么做是为了就她或者是为了天下。
“不要分心！”男人提醒她，再度凝聚出一部分灵气输入她的体内。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杀了我！我要去陪无名！”沐千雪抗拒，男人只能将她抱在怀中，继续传输灵气。
鬩乱看着他们，嫉妒狂生，“凌圣，你对本君的女人就这么有兴趣？要不要本君对你说说，沐千雪是怎样承欢在本君身下，用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取悦本君的？真可惜，你们正派人士是永远都不能明白享用魔女的美妙滋味，哈哈哈哈！”
“激将法对本尊无用。”男人虽是这么说，胸口的起伏却有些混乱。
“对了，沐千雪，你也别一心求死了，无名被本君给救上来了。快让凌圣天尊耗费灵气救你，这样你的夫君我，就能轻而易举的铲平天灵山，一统天下了！”鬩乱抓起无名衣襟，好让沐千雪看见。
只可惜沐千雪又被魔气夺去了心智，只能在男人怀中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叫。
幽珑放下幽真的尸体，拾起地上的软剑，对准沐千雪，“无名毁约，天尊无需再为沐千雪转换妖气，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退下。”男人不带感情的命令，声音里隐约透露着厌恶。
玄音大长老砍飞一个魔兵的头颅，来到男人身边，心寒至极，“天尊大人，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您看不到天灵正遭受着灭顶之灾？您是不是也看不到天灵山上的遍地尸首？就算您要救沐千雪，可您就能弃天灵山上三万道士性命于不顾了么？”
男人沉默了，玄音大长老悲凉的睨着他，一个魔兵偷袭了玄音，刺穿了她的腰腹。
玄音的血流淌在地上，染红了男人崭新的云靴。
“幽真死了，玄音大长老身受重伤，天灵山那么多的道士都正遭杀掠。沐千雪魔气攻心，神智已然不清，你就算不断输送灵气给她，也只能保她片刻清明，待您灵气耗尽，她还是会变成魔头，屠尽天下人。天尊大人，您现在在做什么？到底做什么？”幽珑近乎咆哮的哭喊，让男人不得不动摇。
片刻出神，沐千雪便用锋利犬齿咬住了男人的肩头，这是她无意识的一种行为，野兽被逼急了总是会咬人自保，她仿佛就要失去人性。
可男人纯净的血液再度挽回了她一丝的神智，虽然只是一瞬，却让沐千雪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耗费了男人那么多的灵气，她体内的妖魔气息不仅丝毫未减，还猛烈剧增。
她注定会坠入魔道，若是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被杀死。
松开口，男人的肩膀血肉模糊，新增的咬伤旁还有另一个牙印，这个牙印也是她留下的。
那是沐千雪第一次来到天灵山，因为混元妖丹的吞噬在男人肩膀留下的。
当初和现在是多么想象，绕了那么大一圈，沐千雪的命运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一切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沐千雪不会得到善终。
“救不了我，就杀了我，我不要沦为魔！”沐千雪用最后一丝灵智对着男人祈求，然后在他怀中完全被魔气吞噬。
男人双手拥着她，却再也抱不住，沐千雪金色的妖瞳中绽开了一抹红，吞噬了她体内所有的妖气和灵气，变成魔气。
幽珑不再犹豫，她要守护自己的男人和天后的宝座就必须杀死让唯一让男人动心的沐千雪。
“魔女，受死吧！”幽珑飞快挥剑，溅出两片血花。
一片从沐千雪肩膀溅开，另一片则是从男人的掌心。
“天尊大人！你疯了！”幽珑惊惧的大叫。
男人掌心上的伤，深可见骨，魔变中的沐千雪趁机逃离了他的胸怀。
“本尊的徒儿，轮不到你来杀！”男人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天灵山峦中，一抹天青色的宝剑嗡嗡飞来，散出一片华光，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睛。
那些身处天灵山头的魔兵们都痛苦的包头哀嚎！
“降魔剑！”幽珑转啼为笑，终于明白男人话中之意。
凌圣天尊莫非是要亲手杀死沐千雪？！
无名在魔撵上看的心惊胆战，降魔剑一出凌圣天尊便是铁了心要杀她，如此一来，世间就再无人可以挽救她！
“都是你害她！我要杀了你！”无名疯了一般抓住鬩乱的衣领。
后者却朝他邪魅一笑，锋利的指甲划过无名细腻的脸颊，两道血口同时出现在无名和鬩乱的脸颊上。
鬩乱癫狂的笑着，痛苦而又喜悦，“坠魔甚好，往后她无处可去，便会永远呆在罗刹殿陪伴本君，哦，不，是陪伴我们才对。别告诉我，你不想要她。”
“在你打这如意算盘的时候，主人可能已经死在伏魔剑之下了！”无名咬牙痛骂。
“别傻了，以沐千雪的修为坠魔，必然是魔之强者，怎会轻易被杀？况且，本君赌那凌圣下不了手。你说呢？弦歌。”鬩乱一掌推开无名，舔了舔指甲上无名血液。
弦歌站在魔撵一侧，掩唇而笑：“魔君说的极是。”
“不，我要去救她！”无名去拾噬魂魔刀，刀身却被鬩乱踩在脚下。
“蠢货，你想本君现在就收了你？”
天灵山峦中，沐千雪飞速掠过每一处人群密集的地方，她不仅杀人，还杀魔。
强大的魔气和无区别的杀人，让她周身的所有生灵都唯恐不及。
凌圣天尊跟在她身后，不时格挡开她想要落在人类身上的魔爪。
照理说，沦为魔头的沐千雪早就该将魔爪对准一直阻挠她的凌圣天尊，可她就像看不见一般，从潜意识中故意忽略男人的存在。
另一边，男人也因为察觉到她仅存的这一丝人性，迟迟下不了手。
“黑影，收兵！”鬩乱发出命令。
一干魔兵匆匆退出天灵山，候在魔撵之侧。
黑影将一支珠钗献上，“魔君陛下，属下捡到了这个。”
“主人的砗磲灵珠！”无名想要抢夺，被鬩乱先行收入怀中。
他不敢造次，若凌圣天尊真的要斩杀沐千雪，便只有他的本体鬩乱，才能救她。
天灵山中，所有人都隐蔽起来，宽阔的天灵校场上，只剩下几位门主、长老、凌圣天尊和沐千雪对峙。
降魔剑上干净非常，一剑都还没刺出，反倒是沐千雪的双手已然沾满了血液。
但这些血液大多数都是魔兵的。
沐千雪被包围在剑阵中，无路可退，她用力喘息着，看模样有些疲惫。
“你们退下，本尊自会应付。”男人命道。
众人面面相视，玄音大长老见男人神色沉静，点了点头。
幽珑却保持怀疑，只是退后了几步。
独自面对男人，沐千雪反倒像是失去了屠杀的目标，双眸中出现一片空洞，好似看不见身前的男人。
男人举剑蹒跚靠近她，伏魔剑锋利的寒铁剑头距离沐千雪的心脏只差一寸。
“不要！主人还没有全然坠魔，凌圣天尊，你知道的，你能察觉出！不要杀她！”无名在魔撵上嘶声喊叫，鬩乱却掏掏耳朵，伸出手指点在他后颈，无名便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名心中的悲痛自然也影响了鬩乱，可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不仅要将沐千雪占为己有，还要占有整个天下。
四周寂静一片，沐千雪和凌圣相互凝视。
男人的剑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又向前迈进小半步，剑尖轻轻的触碰在沐千雪的胸膛。
沐千雪茫然的看着他，血色的眸子里找不出一丝情绪，就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玩偶，尝不出爱恨，也不畏生死。
仿若是好奇抵在胸前的是什么东西，沐千雪捏住了伏魔剑向前走了一步。
“千雪！”男人不敢相信的唤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伏魔剑还留在原来的位置，分毫没有伤到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