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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最后最初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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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玄武街,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整个街面上显得格外肃静,纵然有些小商贩仍在沿街叫卖,然而了无生气。

一个乞丐,拄着拐杖,手里拿着豁了口的破碗。慢悠悠地穿过人群,径直朝着玄武街的一条小巷口走去。

巷子口,停着一辆牛车。看模样里边儿的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来往的行人,虽然行色匆匆,但是也有些路过牛车时,扭头好奇的张望。

不一会儿,乞丐停在了牛车跟前。有些行人惊讶地瞪大眼睛,觉得这乞丐恐怕是穷疯了。竟然敢跟那样的人乞讨。

然而,牛车里人看到乞丐后,却瞪大了眼睛。

“是你。”

“是。她不会来了。你不用等了。”

“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呵……你做的那些事儿,值得原谅么?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生。你应该懂。”

牛车里的人沉默了。他垂首静静地出神。

乞丐勾唇一笑,“这是最后一次。”随后,一条绢帕从乞丐手中被扔出,径直掉落到牛车人的手中。

牛车里的公子哥,看着手中的绢帕,上边儿依旧绣着艳红的牡丹,那般熟悉,却又那般遥远。

他苦涩一笑,神色说不出的落寞,“终究回不去了……”

乞丐冷笑一声,扭过身去。牛车里的人却突然道:“她可好?”

乞丐停住脚步,再次冷哼一声,“不及黄泉不相见,有些话,你还是百年后,亲自去黄泉问吧。”

乞丐渐行渐远,而车上的公子哥,兀自盯着牡丹绢帕,垂首叹息,无限落寞。

“吉祥……”我终究还是错过了,是么?袁玉捏紧绢帕,眼角氤氲。

半晌,他对赶车的后生说道:“撵上方才那人,将这封信给他。”

时至今日,袁玉也最终做了决定。这辈子,唯一一次不后悔的坚定的决定。

?

其实,吉祥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好奇,一大早的博渊又去了哪儿?她心里有些着慌,害怕他突然离开。

直到看到博渊渐渐走近的魁梧身影,她才松了口气。

“去了哪里?”

“没事儿,出去溜达了一圈。”

“怎么装扮成这样?”吉祥围着博渊看了一圈,对他的乞丐装扮很是不解。

博渊微微一笑,“傻丫头,我要是像平时那般出门,不早就被人认了出来?”

吉祥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倒是忘了。生完孩子后,记性好像变差了。”

博渊凝视着吉祥,忽然抬手摸了摸吉祥的发顶,“我若不在,你可怎么办?”

吉祥眸光闪了闪,微微一笑,“三哥,吉祥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吉祥。能照顾好自己。”

午饭时,博渊突然说有事情要宣布。那一刻,吉祥就知道,离别终究还是来了。

“明日我就要走了。吉祥就托付给各位。在我回来前,帮我照顾好她。”博渊说着看向吉祥。

吉祥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不吭一声。倒是一旁的邕儿突然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家尚未从惊诧中回过神,却看见邕儿身下,一滩黄色液体。

原来竟是尿了。

“哈哈,舅舅要走,邕儿就来这么一出。”博渊抱起邕儿,一旁的菲儿赶紧接过来,抱进里屋换尿布。

邕儿的这泡尿,倒是稍稍缓解了方才僵硬的气氛。

其实,博渊会走,是早晚的事儿。大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是夜。

博渊又拥着吉祥看着天上的银河,两个人坐在天井的假山处,抬头仰望星空。

“三哥,这一次你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会尽快回来。”

吉祥沉默了,半晌,她继续道:“我也打算走了。”

博渊看向吉祥,“打算去哪里?”

“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不过若是三哥想找我,自然能找到。”

吉祥将头轻轻靠在博渊的肩膀上,看着夜空。两个人不再说话,只是彼此感受。

翌日,吉祥醒来的时候,博渊已经走了。他没有跟吉祥告别,因为怕自己会舍不得,会走不了。

吉祥看着窗外的假山,那是博渊前段时间才造好的。她笑了笑,想着,是不是走的时候,将这假山搬走?

?

不久后的一天清晨,吉祥带着菲儿、七七等人,一起走了。

她问过白逸,以后去哪儿。没想到,白逸居然说,要跟着自己。吉祥原本不想再拖累燕儿和白逸。但是两个人都很坚持。吉祥在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于是,一群人,像来时一样,静悄悄的走了。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银袋子给老奶奶。

自此后,京都之内,再也看不见吉祥的身影。当然,在京都百姓的心中,吉祥已经死了。那一日,袁贤的谣言出来后,举国哀痛。

这个美丽的公主,就这么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

一年后。

犬戎与富国之间,一个静谧的山林深处,飘出袅袅炊烟。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多出了几座茅屋,更没人知道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偶尔有猎户经过,能看到院子里几个女人正在忙碌,还有孩子围在一边蹒跚学步。

岁月静好……

“夫人,你放着别动,我来。”菲儿早就与格尔翰成了亲,此时大着肚子,看见吉祥洗菜她赶紧上前,满脸紧张。

不过,仔细观察,貌似她紧张的不是吉祥,而是那些菜。

吉祥有些无语,“我会洗菜。”

菲儿哭笑不得,将菜篮子紧紧抱在怀里,“算了吧,上一次你洗菜,芹菜的杆儿都碎了,叶子也烂了,还有豆腐用洗吗?夫人,你还是歇着吧。”

吉祥有些冤枉地撅着嘴,“我那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豆腐要搓着洗的。”

菲儿已经无语,也不多说,赶紧转身走掉。

吉祥撇撇嘴,扭头又看见燕儿正在洗衣服。于是她眼珠子一转,走了过去,“燕儿,我帮你洗衣服吧。”

燕儿惊恐地摆手,“不不!夫人,这些衣服不用你洗。”

于是,吉祥指着一边儿还不曾洗过的问道:“这些还没洗吧?我来。”

燕儿赶紧一把将一旁的衣服薅过来,塞进盆里,“洗了洗了,不用夫人洗了。夫人,要不你去看看七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吉祥再次撅起嘴,不过想想也对,看看七七在干什么。

刚从屋子里将米取出来的七七听见燕儿的话,赶紧顿住脚,愣愣地看着吉祥,“我这里……”

但是,吉祥根本不等七七说完,一把将七七怀里的米抢了过来,而后急吼吼地往外跑,“我去洗米!”

几人看着吉祥狂奔的背影,同时无奈地在心底叹气。

看来今天没米吃了。于是七七默默转身,从仓库里再拿出一些红薯来,免得等会儿,没得干粮吃。

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几个人已经习惯了山林的生活,渐渐的忘了外面的世界。

只是偶尔,她们不禁会想,三王子完成梦想了么?何奈是不是还活着?如玉、何之璧还有琉璃等等……他们都还好吗?

好几次吉祥都催着七七赶紧走,去找何奈。可是七七不敢,因为她害怕……若是找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骸骨……

每每这时,七七都会沉默。不过,这辈子,她都会等着。

当然了,这期间,七七也没闲着。她终于找到了母亲。不过,找到时母亲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原来,那一日,母亲走后。竟是到了父亲的坟冢处,将自己活活饿死了。最后,是好心人路过,发现了她,将她与父亲合葬了。

至此,七七心中再也没有遗憾。

这座静谧的山林茅舍,被吉祥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相思谷。

说起来也好笑,白逸与格尔翰竟然成了相思谷里令人稀罕的男人,当然也是劳动力。所以,每天天一亮格尔翰都会陪着白逸出山谷给人会诊,挣些银子,然后去附近的镇子换些粮食。

至于瓜果蔬菜之类的,她们都自己种植,自给自足了。日子真的过的很安逸。

直到几日后。

吉祥正在院子里晒粮食,邕儿在她身旁的凳子上,乖乖的做着。此时,邕儿已经一岁多了,不仅会说话,而且记忆力非常好。跟他爹一样,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很喜欢看书听故事,而且一遍就能背诵。

吉祥欣慰的同时,心里也很酸涩。总是忍不住的会想起琬琰。

此时,邕儿又在一旁背诵诗词。吉祥一边儿晒粮食一边儿微笑地听着。

燕儿和菲儿去了后山的菜园子,七七则去了一旁的树林练武。格尔翰陪着白逸出诊去了。

突然,吉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以为是七七或者燕儿她们回来了。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脚步声停下了,吉祥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答。她好奇而疑惑地回首。却在一瞬间愣住了……

“这位施主,不知这里可斋僧?”

眼前的人,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吉祥以为,这辈子只能梦里相见,或者下了黄泉才能再见。

可是,眼前的人,难道是虚幻?或者……真实?

她的眼泪模糊了双眼,最后一滴滴落在手上、地上。

“娘子,我回来了……”

闻言,吉祥泣不成声。

有时候,我们以为忘记了,其实刻骨的爱怎会轻易忘记?只不过不愿提起罢了。但那个人在你的眼前出现,你才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权力、金钱甚至时间、生命,在爱人面前,皆是泡影。

吉祥哽咽着,慢慢一步步走过去,她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最后,扑上去,紧紧拥住。

感受到他的温度,吉祥只想说,一切的苦难都值了……

“骗子。想死你了。”

“吉祥,我爱你。”

“我也是。”

“吉祥,我回来了。”

“我知道。”

“吉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嗯。好。”

这一次,至死不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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