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又一次步入灯火阑珊的繁荣景象,严肃又再一次坚定了没事儿不要乱参加同学聚会的基本信念。从聚会餐厅走出户外,墨黑的天上冷不丁刮来一阵初秋凉风,叫没有穿着抗风外套的严肃,不禁一个机灵打了个哆嗦。
蓝浩峰还在后面磨磨蹭蹭跟严肃的同学们一一话别,严肃百无聊奈地站在车边等着他完事儿过来,凉风过后也不再那么冷,严肃身体渐渐散去刚刚的凉意,就在这时,他的脊背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一回头,菲菲正假作若无其事地从他的身边走过,严肃暗自称奇,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菲菲踏下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响声骤然停下来,风情万种地朝严肃回眸一笑。
菲菲这一举动,弄得严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好在关键时刻,蓝浩峰这小子及时出现,恰到好处地插在了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完好的挡住了菲菲关注严肃的整个眼神,他一副酒醉微醺的模样,冲严肃憨笑显摆道:“看,在你的圈子里,还是我比你人气高。”
严肃板着脸什么都没说,一转身,坐进了驾座。
“嘿,你还不服气。”蓝浩峰念叨一句,脚步漂浮地也扎进了副驾。
奥迪远光灯大亮,缓缓起了步,在一众同学们才刚各自坐入自己座驾的时候,严肃和蓝浩峰已经驶离了餐厅外停车的区域。
秋夜还在继续,有点凉丝丝的感觉。
董涵渊在归家的道路上步履疲乏地走着,她的胸间好像被一颗巨石压着气门,喘不过气来。白天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好的心理感受,反而使她更憋屈,更强烈的自我怀疑。其实有时候,人不怕暴怒冲天的情绪,往往是那种闷在心里想发没由发的心情,才是最折磨人心。
天是黑的,董涵渊的心情也是黑的,她孤孤单单的走在回家路,眼看家门一步步接近,反而心思犹豫——她不想把工作中遭遇的种种挫折和负能量带回去烦扰父母,而与此同时,她也迫切地希望有一个人能听她倾诉,给她抚慰。所以,在经过一个可以落座的路边高台时,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时间如流水,混在无色无味的空气里淌过董涵渊的身周,她的脸庞在手机屏幕荧光照耀下变得更加白皙。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语音提示的话音,自听筒里反复回应——虞玥联系不上。
董涵渊微微叹了口气,除了虞玥以外,这个时候还能联系谁呢?能够理解她的,能够不因她而有心理负担的,能够给她以心理安慰令她塌心的人,如今还有几个?
“这么晚了你还吃东西,不怕消化不良啊?”这时一个男声从远处柔柔传入董涵渊的耳畔:“好好好,服了你了,你好好跟家里等着我啊。”
董涵渊闻声回望,一个高瘦的男孩身影自她身旁的阶梯上轻捷而上,这画面忽而又给了她一个想法,她又重新将目光落下手机屏幕,手指滑动,联系人界面上立马展示出了莫秋的名字——终于想起来了,除了父母和虞玥以外,莫秋就是那个能够理解她、给她安慰、不会因她而有负担的人。只是又在她指尖就要碰触到拨号的位置时,她又下意识地犹豫了……
董涵渊也说不好,为什么面对这唯一的出路,内心却瞬间放弃。她愣了一会,对着手机发了会呆,终于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情绪埋在肚子里自我消化。
董涵渊站起身来重新朝家走去,心事装满思绪的她很快就看到了家的陈设。不过今天一开门,相比平常母亲的嘘寒问暖而言,董涵渊开门进屋第一眼看到的情景着实吓了她一跳。
董妈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坐在旁边按着她腰的董爸争吵着:“诶呀,叫你轻点、轻点,不是你的腰,你不知道痛是不是啊!轻点!”
“妈妈,您怎么了?”董涵渊连鞋都来不及换,赶紧走到母亲跟前。
“圆圆,你来的正好,快来给我揉揉腰,你爸没轻没重的,使劲捏。”董妈听见女儿的声音,抱怨道。
“你这个人就是不识好歹,卖力不讨好。”董爸也来了脾气,争辩道。
董涵渊看两个老人斗起了小孩脾气,先抚了抚董爸的背,让他老人家顺顺气,然后又搬来一根板凳坐在母亲的身边,接过父亲的任务,问:“妈妈,您腰怎么了?”
“家里米没有了,今天出去买,顺便就又买了好多其他的东西,我叫你爸跟我一起,他就说不舒服不想动。超市到家这一路上我一个人提,累得要命,进门的时候还扭着腰了,回来就看他一直在看电视,叫他帮着揉一下,他还不高兴。”董妈说的一肚子怨气。
“妈妈,您要买什么等我回来再说呀,您跟老爸都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哪还能提的了那么多东西。”董涵渊心疼。
“等你回来,那今天晚上就喝风么?”董妈反驳,随后又扭头跟董爸吩咐道:“快去看看厨房里饭好了没有呀,什么事都得我操心。”
“爸爸,我去吧。”董涵渊接话,刚要起身,董妈就又出口拦道:“不用,让你爸动动,他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哦,那我待会去做菜。”董涵渊又说。
“菜早就已经弄好了,等你弄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妈妈,下次要是再这样您就别自己做饭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从外面带回来吧。”
“你这姑娘,不知道盼你妈点好!没有下次了。”
“嗯,对对对,没有下次了。”董涵渊思索:“对了,妈妈,我教你网购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大件的东西,你就在网上买,到时候等快递员送到家门口。”
“我买的是吃的,又不是穿的,网上哪里会有。而且网上东西你连看都看不到,万一不好还浪费钱。”董妈拒绝。
“妈妈,现在网络可强大了,我很多同事都在网上买过,挺好的。”
“那我也不放心,吃的东西是要入口的。”董妈无比怀疑。
“您放心,要不然等会咱们吃过饭我帮您买点吃的您试试。”
“那就买点北京的特产糖果吧,就是有一年你回家带的那个。”董妈有点动心。
“好,妈妈你爱吃那个么?”
“我是说买来看看,要是好就直接寄回家去,免得我们回去还要大包小包的带。对了,说到这里,你给我跟你爸定下周回去的机票吧。”
“妈妈,您跟爸爸真的要回去啊。”董涵渊听董妈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嗯,在外面这么久了,家里都没人看,要赶紧回去。”
“妈妈,你跟爸爸来这里才一个月不到。”董涵渊千般不愿。
“等到下周就够一个月了,而且在这边我们也住不舒服,你爸水土不服到现在也没完全好,而且我们也没带几件衣服,万一天冷了怎么办。”
“水土不服过两天适应了就好了嘛,等周末我陪您二老去买衣服呗。”董涵渊辩解。
“那也不愿意在这里呆,反正我们住不惯,北京太干了。”董妈心意已决。
“妈妈,我们看糖果吧。”董涵渊看母亲说是说不通了,就开始转移话题,拿着手机向母亲展示选购页面:“妈妈,您看这家的行不行?”
“它的保质期是什么时候啊,别到时候送过来是过期的。”
“妈妈,您放心吧,如果过期了我们就退回去,钱也会一起退回。”
“真的?”
“嗯,没有问题的,以前不是也给您在网上买过衣服吗?不用担心了。”
“那就这个吧。”
“好,我下单了,明天就能到。”
“这么快啊?”
“嗯,就这么快,明天您等着给快递开门吧。”董涵渊微笑说着,心里却不若脸上那般轻松,母亲的决定,无非是给她此时低谷的心情又增加了一些不舍与矛盾,她的真心里,是极度不愿与父母分别的,但父母在北京呆着又诸多不适的状态又让她不忍任性挽留,所有事情都那么进退两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