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太过**，京城这几日都在宵禁，到了夜里，苏红菱她们也不可能出门了，只能耐心地等待天明。

容身的地方很小，只有一张床，秋香却已经很自发地在床前打好地铺，没有桌子，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芒，在地板上摇曳。

“你睡床吧，我不太想睡觉。”苏红菱淡淡道，火光映着秋香年轻的脸，红彤彤的，健康蓬勃，这幅画面突然让苏红菱觉得很温暖。秋香执意要跟着她，可是直到现在，都是秋香在为她做事，无怨无尤的。她什么都给不了她。

大概是夜晚容易让人心软，苏红菱突然问她，“想识字吗？”

秋香只认得最简单的“一”“二”“三”，其他的一概不识。

秋香很是惊喜，“我也可以学？”

“你一没瞎，二没残，为什么不能学？”苏红菱淡淡道：“而且，就算你瞎了残了，只要我愿意，我也能教会你。”

秋香嘿嘿地笑笑，坐在床沿边，将脑袋凑过去，“那该怎么学？”

苏红菱想了想，秋香没有一点语言基础，当然，更加不可能教她拼音，这里的发音本来与后世的不尽相同，有点闽南语的儒软，算不上标准普通话。唯一的法子，便是死记硬背了。

“我一天教你一百个字，隔天考你一次，不出几月，你就能简单地读写了。”苏红菱信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嘱咐秋香用装菜的筐子添点沙土，做一个简单的沙盘。她先写下秋香的名字，秋香惊叹地拿过去，端着那两个字使劲地瞧，那双眼睛亮得似要燃起来似的。

“……真好！”憋了半天，秋香才蹦出这两个字来，然后抬起头，瞧着苏红菱一个劲地傻笑。

从前她教小九的时候，小九虽然聪颖，却远没有这样的求知欲。

苏红菱突然有种为人师表的成就感。

“先记住这个两个字。”她将树枝递过去，也不教她怎么一笔一划，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说了一句。

秋香毫无怨言，挨着苏红菱写的字，一笔一勾地折腾起来。她初时连笔都不会拿，苏红菱不得不耐着性子给她调整姿势，这两个字，秋香足足写了几百遍，字体当然惨不忍睹，但渐渐也能默写出来了。紧接着，她又缠着苏红菱，要求学红菱的名字，苏红菱三个字，又花了她整整两个时辰。秋香在人情世故上是个机灵鬼，可是，在读书写字上，确实是个笨蛋。好在她的兴致很高，如注射了鸡血似的，在沙盘上不停地描画着，等她终于能熟练些出这两个名字时，东方已经渐白。

苏红菱抬起头，看着透过窗棂洒进来的光格，将手中的树枝一扔，淡淡道：“我们去灵胡巷子吧。”

秋香“哦”了一声，这才意犹未尽地将视线从沙盘上移开，她展颜一笑，“好，我们去找先生。”

她欢喜的神情，让苏红菱看得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下意识地避开了秋香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