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笑容程灏明忽然不想走了，女子有着倾城一笑，没有人可以抗拒的了，包括他，于是程灏明便留了下来。

休息了两天，每天都是女子给他端药送饭，就像侍女服侍君王一样服侍他。

伤势渐渐痊愈，程灏明准备离开，继续留在这里，仇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来这里，那样无疑会牵连到她。

“你还是要走吗？”那天晚上，女子这样问程灏明，仿佛是两个相爱的人，男子要走，女子却想要苦苦挽留。

程灏明是打算那天晚上偷偷离开，那天晚上和他来竹林时一样，天空中下着大雨，他开门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外的屋檐下，呆呆的看着雨，一袭紫色纱衣随风飘动。在风吹动的时候，纱衣贴身，令人看上去会有种忍不住的冲动。

“我不能留在这里了，姑娘。”程灏明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曼妙的身姿，因为再看下去他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这片竹林之中，一直是我一个人居住，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女子转过身看着程灏明，“这竹林之中只有你和我，公子，别离开我，好吗？”

程灏明再一次留在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拒绝她的请求，包括他在内。

程灏明留下了，整整和她住了一年，他们甚至成亲了，他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一切，这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在这里，程灏明缺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

忽然间，程灏明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那是一个黑洞，正在吞噬万物，程灏明猛地惊醒。

屋里点着灯，程灏明认出这是自己家，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头很痛，记忆有点模糊，不过好在还是有一点回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不过这一次这个梦境似乎是之前梦境的开端，之前的梦让她摸不着头脑前因后果，现在前因出来了，而且，他记得梦中是他和潇湘，他的名字不叫程灏明，而叫舜！

程灏明开始思考自己酒后的那个梦了，这次这个梦显然是之前梦境的开端，之前的梦境是舜离开了潇湘，那时候他们已经成亲了，而这个梦是舜和潇湘的初次相识，只不过中间还少了些什么，少了舜离开潇湘、离开潇湘谷的原因。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梦里，他是舜，潇湘是潇湘，这个梦一定暗示着什么，虽然梦境不可信，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古往今来，有一些梦的出现都有着特别的意义。

最重要的是，做为邪灵，潇湘曾说她是因为还有未了的执念所以留在世间，那她又怎么会找上自己，自己和她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

程灏明看着画布上只差几笔就要完成的画，最后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一次的梦境和之前正好衔接，他和潇湘成亲后没多久，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外界的信，那是尧写给他的信。

当年尧有意培养他继承王位，但是他必须要去经受历练十年，谁知道他一去用了十一年，过了期限迟迟没有归来，不得已尧只好写信召他回来。

收到信之后，他沉默了良久，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潇湘，他想，这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你走吧。”那天，潇湘在他身后说道。

“等我，我会回来的。”他告别了潇湘，离开了竹林，离开了潇湘谷。

有时候，一旦前进，就不可能会后退，他离开潇湘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永远都回不去了，他成了君王，娶别的氏族的女孩，遗忘了那个在潇湘谷等待他的女孩。

有时候，他也会梦见和潇湘在一起的日子，那时潇湘谷中有一片湖泊，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晚上会去那片湖泊。

那是一片平静的湖面，忽然激起阵阵波纹，一叶扁舟划了过来，弯月的映像随着水面荡漾而荡漾。

小船上，他和潇湘，在夏季的夜里，他们偷偷跑出来划着船在这片湖面上。

他们相互看着对方，脸上有着相同的笑容，他拉住潇湘的手，在月下立誓陪伴在她身边天长地久。

小船由此岸划到彼岸时，潇湘会踮起脚尖，摘下湖边大树上唯一的果子递到他的嘴边，那果子是酸的，但是他却感觉是甜的，他冲潇湘微笑，潇湘也笑着，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只剩下了幸福。

每当这个时候，舜就会醒来，知道自己太久没有回潇湘谷了，这时候他就会回潇湘谷看一下，谷中人是否还安好。

终于有一天，他在也忍不住，走进了竹林，来到了停留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进去。那座竹屋前驻足，

“你回来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声音轻柔，带着欣喜和关心。

他转身，潇湘在他身后，穿着一身古装，黄发垂髫。

“回来了，来看看你。”

“不回家看看吗？”潇湘期待着问，“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不必了，那里始终没变，在我还记得它的样子之前，不回去了。”

“所以你又要走吗？一如往昔，就像你从未来过。”

“纵是相见，亦如不见；潇湘泪雨，执念何苦。旖旎迷梦而已，只是梦中人不愿再醒。”

“是梦么？可是那份温暖，仍在心中涌动。”

“爱情是种可怕的力量，它可以剥夺你感知快乐的能力，混淆真实与梦幻的界限。”

“可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还是会紧紧抓住它。”

“我眼中只有迷雾重重，只有泪竹上的斑斑泪痕。或许是爱，或许是恨，如果是由爱生恨，我就不介意你的恨更多一些。”

他转身离开了，之后很久没有再去那里，后来他收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有一名女子在湘水河畔伫立了一天，别人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等她的夫君，她等了很久，后来投河自尽了。

他愣住了，连忙赶到潇湘谷，那里一切依旧，只是住在那里的人不在了，他曾派人去沿河寻找潇湘，可是杳无音讯。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千年过去了，潇湘又来到了他身边。是的，他记起来了，他什么都记起来了，他怎么能忘，那是曾经被他伤害的女孩啊。原来一直以来出现的不是梦境，而是他那残缺不全的记忆。

“潇湘！”程灏明睁开双眼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这一次，他看到了窗户旁边的潇湘，初阳照在她身上，尘埃飞舞仿佛精灵环绕在她身旁。

“你醒了。”潇湘微笑着问。

“醒了。”程灏明微微点头。

“我要走了。”潇湘说，“为了寻找你，我浪费了太多的灵力，透支了寿命，现在要离开了。”

“不，我不会让你走的。”程灏明说，“一千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我又等来你，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傻瓜，没有我，你会过的更好。”潇湘微笑说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和你在一起，找回曾经的感觉。还记得你以前说，人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寻找着埋葬自己的地方这句话么？”

“那时候你说你找到了，那个地方就是潇湘谷，现在我也找到了。”

“你是说……这里？”程灏明问。

“是这里。”潇湘用手指指着程灏明的心脏位置说，“我把我埋在了你的心里，这样你就不会再忘记我了。”

“不……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程灏明将潇湘紧紧的拥抱在怀中，但是没用，潇湘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她的身体逐渐化为金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记得，要照顾好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女孩，这一次别再离开她了。”这是潇湘最后的话，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消失了。

“可是我还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啊，没有你的日子，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程灏明跪在地上低着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