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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惨烈如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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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唱得太激昂,林孤,你想想她唱这首歌该是怎样的心情。那时候苏郁不止一次地指正我,然而我,又怎么能在那样一个时刻读懂已然走过那么多人事,历经了世间百态的姜昕呢。

我总是生气起来,拉着李念钦转身就走,留下他们三个人在琴行大眼瞪小眼。我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以及不可一世的坏脾气,曾经不止一次将苏郁气得摔了吉他离去。

而今又唱起这首歌。

“真好听,林孤。”苏郁拨下最后一个音,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目光。仿佛又回到多年以前的那个傍晚,在一曲毕后,苏郁像个捡到玩具的孩子激动得把我从吧台上抱下来,然后大叫着:林孤,你太棒了,做我的主唱好不好。

“你比以前更有味道了,林孤。”张奕弋在一旁看着我,“还记得吗,以前你每次唱姜昕的歌,都得跟苏郁吵起来。”

我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有次还气得他摔了一把吉他呢。”

“你不一样了。”苏郁望着我,欲言又止。

是,我不一样了。我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个唐林孤,声音清亮不夹杂丝毫的沙哑,满载着希望和光,激荡又高昂,似乎世间所有的绝望都可以在歌声里获得宽慰,在那些尚不知心酸和悲戚的年纪,一遍又一遍地把悲伤唱得三三两两。

我避开苏郁的目光,将眼神停留在那架老旧的钢琴上。上面盖着的红布卷起了一个角,露出一截书页,我将那本书从红布下抽出来,上面露出斑驳的字迹。

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我想我认得那本书。

书的扉页,用藏蓝色的硬水笔字迹工整清秀地写着李念钦三个字。

在那三个字的下方,是用铅笔一字一划临摹的同样三个字,那歪歪扭扭得有些滑稽丑陋的字正出自我手,我不可能认不出。

“这是……念钦的?”苏郁显然也未曾发现了这本不知何时置于红布底下的曲谱,有些惊讶又不知所措地问道。

我点点头,有些颤抖地翻开那本曲谱,里面几乎每一页都有着他的标注,那些字体我太熟悉了。

我缓缓打开琴盖,曲谱翻到第四首,那是曾在肖邦的葬礼上演奏的《E小调前奏曲》。

那种悲伤沉郁的曲调,就像死亡一样让人感到敬畏。

终于,我按下右手的第一个高音,像战争前拉响的号角在空中哀怨地独唱,紧接着左手的和弦开始带着悲鸣敲击琴键,整个琴行瞬间被拉入了一阵忧郁而沉重的氛围里。

“安东?鲁宾斯坦说,《E小调前奏曲》是音乐艺术中最富有悲剧性的作品之一。”李念钦按下最后一个和弦,在昏暗中缓缓抬起头来。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从暗阁上方的窗子透进来,打在他的额角,将细细的发梢映成好看的昏黄色。十六岁的李念钦在那一刻像极了孤傲又带着悲剧色彩的艺术家,瘦削的脸颊在昏黄中透出苍白,与他修长的指节一样带着凄清又充满绝望的力量,我坐在一旁的地上,直到整支烟燃完,火星烫到了手指,才从如梦境的恍惚中醒过来,

“你怎么样?”他听到我被烫到的惊叫声,急忙从琴前走过来,半跪在地板上,拿起我的手指检查。

“弹琴的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手指,它们是你跟音乐对话的载体。”他用纸巾将我手指上熏染的烟灰抹去,声音带着沙哑。

“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我竟然像被拔了刺一般,小声地回应他。

李念钦笑了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暗阁狭*仄,那一架小型三角钢琴有些突兀地占了几乎整块的面积。我们就这么靠着琴坐在地板上,看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直到整片屋子陷入一片漆黑。

每一次我来到那里,都是在最不堪的时刻。

那些年岁泛着争吵和谩骂,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滚烫如初。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致力于寻找一个狭小而密闭隔音的空间,为此我做了无数次的尝试,比如我房间里那个空空荡荡的衣柜,或者是屋顶的那个堆满了废弃物品的阁楼。我寻找这样的地方,然后把自己塞进去,抱紧双臂保持着几乎不占地方的姿势,期待着没有一丝的声音能传到我耳朵里,而我也就可以这般不知昼夜轮转地把自己藏进这个世界,消失在黑暗里。

但是我从没有一次成功过,我仍旧可以听到从外界传来的争吵声,以及玻璃物品摔砸在地板上碎裂开来的那声绝望的回响。那个说话像是尖叫一般的女声,不厌其烦地充斥着我的耳膜,不论我如何用各种各样的物品堵上耳朵,那些声音还是会可怕地传达到我的耳朵里。

我曾经问过余染,是不是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这场没有硝烟却毫无止尽的战争。尽管我知道她也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但是至少我能证明,这个世上不止我一个人需要见证这种漫无天日地争吵声,就连余染这个没有比我幸运到哪儿去的家伙,也一样要陪着我,看他们十几年如一日地打这场只有噪音没有结果的仗。

在之后很久的几年里,即使我的大部分生活已经与他们分离开来,我仍旧会不断地听到这种声音,有时候在嘈杂的街头,我会突然感觉身边全数安静了下来,陷入一片浑厚的沉寂中,然后我又听到那种像要撕裂我耳膜一般的回音,它们像穿越了时光而来,带着一点陈旧的气息,一厢情愿地来反复看望我。它们挑着时间,错落在我的梦境里,却又分散在我生活的四周,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响,将我的生活带入无边无际的破碎与黑暗中。

小时候余染很怕来我家,而她每一次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她不可或缺的礼貌性问好,然后冲进我的房间。那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尽管仍旧无法与外面完全隔绝开来。

“林孤,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当我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余染最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我想考上最好的大学,然后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满怀着憧憬。

“为什么?”余染问。

“因为他们老是因为钱吵架,如果有一天我能赚很多的钱,他们就不会再吵了吧。”在我七岁的时候,曾经真心实意地这样跟余染说起。那时候的我们都是无可挑剔的好孩子,拿着前几名的成绩与众人艳羡的目光,被老师无数次骄傲地提起。而我也在循规蹈矩的教育理念和价值观念中,有了我第一个被称之为梦想的东西,但是很不幸,它被老师当成了反面教材。

“七岁就这么物质,长大了还得了?这就是你的梦想吗,真是太肤浅了。”那个语文老师拿着我的作文本,面带鄙夷的神色。

我很久都不愿意再上她的作文课。想起来幼时的我竟是一个经不起老师半点责骂的孩子,似乎与后来那个对老师的辱骂熟视无睹的问题少女判若两人。所以至今我也不能想起,究竟是怎样一个契机,我就从那个老师眼里成绩斐然又擅长歌舞的三好学生,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女。自然后来,我再也不会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去到多好的大学,而活着,对我而言,就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即使知道最终是没有结果的答案,却仍无法避免地要将毫无意义的人生一步一步算到最后。

那是初中的我,那是十三岁的我。

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李念钦,他一声不吭地、像迅速而疾然的风暴,就那样卷进了我的生活里面。

那一次,他们争执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那种尖叫般的说话声,到了后来直接演变为一种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听到他们在外面疯狂地砸东西,这一次,他们不仅仅只是用难听的话语攻击对方,而是不断地对着彼此疯狂地扔手边的一切物件。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那个平日里都温和无比的父亲,他拿着一块摔过的瓷碗碎片,一下一下地扎在那个头发杂乱摔在地上的女人腿上,血从她的腿上溅出来,在木地板上留下一大片红色的痕迹,她撕心肺裂地哭吼着,嘴里骂着龌蹉不堪的秽语。但那一刻,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幼时的我,曾经因为将一滴红色的颜料滴在了地板上,而被她罚跪了整整五个小时。

我就这样躲在门后面,像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充满报复感地笑了起来。

那天的战争从下午四点持续到了晚上八点,夜色如同沉重的落幕,直到我听到一声重重的摔门声,使得整个屋子都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我才敢从房间里走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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