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和邱玲怎么样了？”

冯立将一杯红酒递给冯淦，两人同时开口。

“她让我在你和她之间选择！”冯淦好不隐瞒，说完苦笑一声。

冯立薄唇勾起薄凉的弧度：“那你现在来这里，是几个意思？”

冯淦一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就把车开到这里来了。

或许在心底，他更看重的还是跟冯立的兄弟情义吧？那是救命之恩！

当年在得知邱玲喜欢的是竟然冯立的时候，他毅然将爱意深藏心底，因为他觉得，冯立才能配得上邱玲那样美好的女孩。

但是后来，冯立察觉他也喜欢邱玲，他便快速地交了女朋友，并且之后隔三差五就换一个，然自己看起来像整日流连花丛的浪荡公子。

他这么做，一是为了让冯立放心地接受邱玲，二来也是自己的伪装，要不然，他不会顺利长到这么大。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冯立根本就不喜欢邱玲，他想不明白，那么好的女孩子，冯立为什么不喜欢。

他去质问冯立，冯立只是对邱玲没有任何感觉，并鼓励他去追邱玲。

可是邱玲一门心思喜欢着冯立，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就连他的两个哥哥冯瀚和冯泽都不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便按兵不动，想着等她在冯立那里受了挫不再爱冯立的时候，他再跟她表白。况且，那时候他如果跟她表白的话，于淑华母子一定会认为他野心勃勃而再对他痛下杀手。

所以，他还是整日里花天酒地，还跟同样不务正业喜欢充气娃娃的冯立“鬼混”在一起。

只是直到现在，他似乎等到了邱玲不再爱冯立，可是她心中对冯立的恨却让他感到心惊，让他觉得自己心中认定的那个小女孩正在渐行渐远。

他想，他爱的，只是八岁那年，那个用关心和歉意的眼神望着他的小女孩。

冯淦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却不想将这些说出来，他知道，冯立都明白。

“不是说要去度蜜月吗？怎么现在自己回来了？”冯淦已经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开大合地坐在沙发上，嘴角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不会是凶猛的姜小姐又让你吃闭门羹了吧？”

“你觉得可能吗？”冯立轻抿一口杯中酒，斜眼瞥他，神情倨傲地说道。

两人都静默了一会儿，冯淦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体，看向冯立的目光有了一丝坚定，“说说吧，接下来要怎么做？”

听到他这话，冯立嘴角几不可察地轻勾起来，他的好兄弟，还是回来了！

两个同样帅气的男人，便在这寂静的夜里，兴奋地谋划着。

梁冰玉被带回别墅后，安置在特别的房间，有一个专门照顾她的华人妇女王嫂。

姜暮烟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大多数时间便跟在王嫂身后，看她是怎么照顾植物人的。

对于植物人这种特殊的存在，她只在小说或者影视剧里看到过，根本就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

现在见王嫂这么细致地照顾，不由咋舌，原来护理植物人竟然这么繁琐！没有耐心的人是做不来的。

她跟在王嫂身边，一边看她护理梁冰玉，一边听她讲解怎么护理。

“这植物人护理，必须做好吃喝拉洗翻五点，就是吃饭、喝水、拉屎、洗澡和翻身。”王嫂说着，熟练地给用温热的毛巾帮梁冰玉擦洗身体，“就拿洗来说，每天必须洗脸刷牙，每两天洗一次澡，每次洗澡都要洗头发、剪指甲，每个月还得理一次发。”

王嫂从梁冰玉变成植物人开始就一直护理她，现在各项工作都做得很顺手，说话间已经将梁冰玉的正面擦洗完了。

见她帮梁冰玉翻身，姜暮烟想要搭把手，有害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弄不好，便退到边上一点儿不妨碍她。

她看见王嫂将梁冰玉翻过来以后，先将她身下垫着的纸尿片扔掉，换上一张干净的，然后才又拧了把毛巾，开始擦洗背部。

“植物人是不穿裤子的，必须用纸尿片，每两个小时换一次，遇到腹泻或尿频还要随时注意更换”，王嫂继续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其实最麻烦的就是翻身，几乎每两个小时就要翻一下，左侧平躺和右侧交替进行，翻完之后还要按摩全身重要肌肉，以使肌肉不僵化，促进血液循环流通。”

姜暮烟看得心里难受，变成梁冰玉现在这种状态，什么都要靠别人，就连大小便和月经这么私密的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几乎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现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死亡，应该是能感知到的吧？她肯定很想醒过来，想重新找回作为一个生命体的尊严。

可是，为什么都一年多了，她还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呢？难道真的是当时的车祸实在太严重了？已经到了不可逆的状态了？

姜暮烟跟着王嫂看了一天之后，就开始帮着她护理梁冰玉，竟然也做得有模有样。

俞颖和梁文远听说以后，都觉得很欣慰。

有一次趁着姜暮烟护理梁冰玉的时候，俞颖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冯立，并附上一句话：你找了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另外，过几天有班得瑞的音乐会。

冯立一觉醒来，便看到俞颖发的照片。

照片上，姜暮烟侧对着镜头，轻轻托着梁冰玉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神情格外专注，双眸微敛，睫毛纤长，鼻尖似有细微汗珠，双唇轻抿着。柔顺的黑发被挽在耳后，发梢垂下来，挡住了脖子和锁骨。

她很细心也很耐心地擦拭着，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冯立看得心头发软，他喜欢的女人，正在耐心细致地照顾他的妈妈。

而姜暮烟这么耐心细致地做这些，自己也说不准是因为什么。

但是每每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梁冰玉，她总是会想到冯立，想到他就会觉得心尖儿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微微地疼。

那是为冯立心疼吗？不是吧？应该不是吧？

她正躺在床上回忆自己这几天的行为，手机响了起来。

姜暮烟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冯大变态”几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两人却都没有主动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我要回去！”

“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

两人同时开口。

“呵！看来是天天都在想我啊！”冯立立马轻哼一声，话说得特别特别自大。

姜暮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尽管冯立根本就看不到。

“谁特么想你啊？冯立你简直太过分了，把我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自己回去了！”她激烈地控诉着。

“现在人熟地也熟了吧？”冯立并不理会她的愤怒，反而不知死活地问。

姜暮烟：……他们的思维真的在一个频率上吗？

跟他说话总是能把自己气死！所以她不再说话，却也没有马上挂断电话。

“怎么不说话了？”冯立问。

姜暮烟：……还说？她要是再说话不是找气生吗？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冯立低笑一声，淡淡地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我过几天就去瑞士了！”

“几天？”姜暮烟立马问，她真的很想回去了，她想祖国母亲了，想她的妈妈想米晓萌了。

“这么急着见我？”冯立调侃着。

姜暮烟这次果断地挂了电话。

哼！每次都想用言语调戏她！真是太流氓了！

转眼已经过了七八天了，冯立还没有来，姜暮烟终于按捺不住，想打电话催催他。

但是，他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一开始她以为是他的电话没电了，但是隔了几个小时以后再打，还是打不通，她不免就有些担心了。

她跑去问俞颖他们，但是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姜暮烟怕两个老人因此而担心，又反过来劝他们。

她离开俞颖回房间的时候，俞颖在她背后狡黠地笑了。

半夜的时候，她正睡得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蹭啊蹭的，痒极了。

她皱着眉头挥挥手，想把那东西赶走。

“啪”的一声响，她立即感觉自己打在那东西上了，瞬间醒过来，睁眼便见一张放大的脸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双眼里，有幽暗的深层的渴望。

“啊！”她大叫一声，本能地往后退去。屋里没有开灯，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这幢别墅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不错，怎么会有人半夜闯进来？

她已经退到墙角了，那人高大的身躯也跟着直欺上来，带着凉意的男性气息直往她鼻孔里钻。

她刚想要呼救，却被那人不由分说地用嘴将她的声音尽数吞没。

姜暮烟一惊，赶紧伸手推他，却被他抓住了双手；她便用脚想要使劲儿踹他，结果又被他用双腿钳制住。

她嘴里“呜呜”着，想要出声求助，却被他更霸道地占据着。

她很快冷静下来，趁着他舌头还没伸进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瓣。

那人吃痛，猛地松开她，她这才松开咬着他唇瓣的牙齿。

“靠！姜暮烟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那人从她身上起来，却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依然将她包裹在他的范围之内。

这声音，不是冯立那家伙是谁？

“你要死啊？大半夜地跑进来吓人？”姜暮烟怒不可遏，伸手打开床头灯，狠狠地瞪着他。

“所以你就这样对待你的丈夫？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吻你？”冯立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的血珠，又凶恶又嫌弃地问。

“你马上出去！”姜暮烟推他，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什么叫除了他这世上就没人能吻她了？她长得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吗？瞧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拯救者的模样！真欠揍！

“出去？这可是我的房间！”冯立挑眉，“好心”地提醒她。

姜暮烟一愣，想要从他身下钻出来：“好，你不走我走！”

冯立见她来真的，一把将她捞了回来，紧紧地摁进怀里，往旁边一滚，躺到了床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得更紧。

姜暮烟很生气，根本就不想跟他同处一室，挣扎着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双臂。

他干脆手脚并用，想树獭一样将她缠紧，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别闹！我很累！陪我睡一觉！”

姜暮烟：……她什么时候成了陪睡的了？她才不要做陪他睡觉这么危险的事情！

“冯立，你赶紧松开我！”她动弹不了，只好开口说道。

冯立却不说话了，仿佛抱着她真的只是为了睡觉。

“冯立，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人了啊！”见说不动他，她只好用威胁了。

“喊人？你想让大家都来参观我抱老婆睡觉吗？我不介意哦！”冯立低笑一声，愉悦的声音从她肩头传来。

“你！”姜暮烟气结，但是“老婆”两个字让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她又觉得羞恼，“谁是你老婆？”

“你啊！”冯立答得理所当然，“要不要拿结婚证看一下？”

姜暮烟觉得自己每次面对冯立，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她暂时安静下来，准备谋定而后动。

她的头被他强行摁在他胸膛，此时安静下来，他得心跳声便格外响亮，“咚咚咚”的像急促的鼓点。

她感受着他身上略带凉意的熟悉气息，竟然有点心安的感觉。

“啊！”冯立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喟叹一声道，“抱着老婆睡觉的感觉真好！要是还能再做点别的什么就更好了！”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姜暮烟又羞又恼，白皙的脸庞迅速染上红晕。

她虽然手脚不能大幅度地动作，但小范围的活动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在手能够到的范围内，狠狠地掐了冯立一把。

“嗷！老婆你下手不要那么重好不好！”冯立倒吸一口凉气，大手迅速地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姜暮烟这一招不但没有让他有所收敛让自己解恨，反而被他这似嗔似怒的语气弄得更加郁闷。

她被彻底激怒了，张口不管是哪儿，只要能咬到的地方，直接上口。

然后，她便感觉自己嘴里好像咬到了一个硬硬的像豆子一样的东西。

冯立的反应很奇怪，竟然像是舒服地闷哼了一声。

姜暮烟一时没弄明白那是什么，便又用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

然后不等她再思考，冯立突然翻身将她压住，沉黑深眸里染上一丝异色，紧紧地盯着她，声音暗沉沙哑：“老婆，你这是在故意挑 逗我吗？”

当第二天姜暮烟起来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个梦，一个跟冯立有关的春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