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没事吧。”万雅城瞧见我坐在那里,有些担忧的走上前来,语气关切的问道。
“你觉得呢?”我没好气的随口说道。
“我......我只是担心.......”万雅城被我一句话呛得不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嘟囔了几句,不成语意。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点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脾气会这么大,也许是触景生情,想起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自己的脾气才会这么差吧。
思绪也回到了几个月前。
“你没事了?”眼前的人不是万雅城而是南宫姬。
当时的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依旧一丝不挂的泡在咸涩的海水中,只好用胳膊护住身体最隐秘的地方,四下环顾寻找南宫姬。
“别找了,我只是再用神识给你传音。”南宫姬依旧冷漠的向我传音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故作镇定地询问道。
“这里是夜海。”他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若是不想死,就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思绪在这里打了个结,在之后是南宫姬出现在我面前,他从夜海的深处蹿了出来,湿漉漉的脑袋撞破平静的湖面暴露在紫色的月光下,漆黑的长发被水浸透了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两侧。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你还不算愚蠢,没有一个人乱跑。”
什么叫还不算愚蠢?现在的我想到南宫姬当时轻蔑的语气,不由得火气更甚,我的手指紧紧的嵌入细软的沙石中,用力的握了下去。
记忆中南宫姬拨开海水向我而来,我害怕的往后缩着。可是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拼命反抗和尖叫,粗鲁的拉着我朝岸边而去。
我被他一把丢在岸边冰冷的沙石上,我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用胳膊尽可能的遮挡住身体更多的部位,而当时自己躺的地方就是现在自己坐着的地方,我跳了起来,拼命摇着头,妄图将那些噩梦一般的记忆统统甩掉。
“师父,你怎么了?”万雅城满脸担忧的神色,走到我身边关切的问。
“你走开!”我朝他大吼一声,手中捻了一个惊雷决便朝着他的身上劈了下去。
万雅城连忙闪开,躲开我了的攻击。
“师父,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虽说那日南宫姬行为粗鲁,可是他终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为何现在想起那日的情形,会这般的恼怒。
这种感觉,就和那时自己被恶之道控制了意识时一样,想到可能是自己体内封印的善恶之道再次蠢蠢欲动,我心中一阵惊慌。
我的表情突然变的惊慌,万雅城更加担忧,他直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手指抵在了我手腕上。
我知道他是在为诊断,可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心头突如其来的恼怒和抗拒,我凝聚了神力,从他接触我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臂直接攻击他的心脏。
万雅城心下大惊,连忙松开我的手臂。
“师父,你?”万雅城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道,“你不要靠近我。”
“师父,你刚才袭击我的神力之中,携带的可是善恶之道?”
“我体内被封印的道便是善恶之道。”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万雅城。
“若是这样,我想我似乎知道了师父为何会变成这样。”
“此话怎讲?”我惊喜的问。
“师父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原道之地吗?”万雅城问。
“我自然还记得。”我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善恶之道的原道之地在哪里嘛?”万雅城问。
“是在沧海!”我道。
“没错,沧海和夜海所隔不过是魔域之门,你体内的善恶之道,靠近了沧海,自然会被牵引,想要冲破封印,所以你会突然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那是因为是一部分蠢蠢欲动的善恶之道在妄图控制你的身体。”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所以说自己上次在沧海之上会完全的失去意识,那个时候正值潮汐之月,善为恶,在原道之地的牵引之下,我体内的恶之道完全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
“那我该怎么办?”虽然彻底清楚了自己上次变成那个样子的原因,可我还是想不到应对之法,只好询问万雅城。
万雅城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
“什么方法?”
“就是我用自己的幻之道先行控制了师父的意识,这样就可保证师父的意识不会被善恶之道占据,然后等我们穿过沧海,远离了善恶之道的原道之地,我在将自己的幻之道撤回来,不知师父是否愿意让我......”
万雅城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是怕我不信任他,毕竟一旦我答应他,让他用幻之道控制我,那么我就成为了他的傀儡,不论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虽然我们有师徒之约,可是毕竟我是天界,他是魔域,他料想我必定会有这样的担心,所以便不再问下去。
我的确有这样的顾虑的,不过想到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加入魔域,还是他的师父,倒也不在顾忌那么多,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师父......”万雅城显然没有想到我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他,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竟然是尊敬大于温暖大于震惊。
“师父放心,一旦远离了沧海,我即刻让师父恢复意识。”
“好,我信得过你。”
“师父想要一个怎样的幻境?”万雅城问。
我其实想要把那个和大师兄结为夫妇的梦做下去,可是我越是渴望这件事情成真,越是不愿意在幻境中让这件事变成现实,于是我开口道:“你看着来吧。”
“师父,得罪了。”
这是我听到的万雅城的最后一句话。
我感觉自己在宇宙的各处飘荡流浪,没有目的,也没有期许。直到有一天自己突然醒来,在尘世的某一处宅院,不过那是的自己只有不过几岁的年级。
我在空荡荡的宅子中跌跌撞撞步履蹒跚的走着,突然看到地上有鲜红的血,我心中有偌大的惶恐,我想拼命奔跑,可是这幅身子却不允许我奔跑。
我沿着血迹进了一个石拱的大门,转了几个弯,看到血泊中倒着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我知道,那是自己的父母。
我迈着小小的步子跑到他们身边,扑倒在他们的身上开始哭泣,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得昏死过去的时候,我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落在我的肩膀。
我扬起脸,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那个高大挺拔,英俊潇洒的男子,不知所措。
“你是谁?”我问他。
“......”他沉默不语。
“我的父母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抽泣道。
“我知道。”他低声说。
“我也会死的,是不是?我会死的。”我语气中充满了害怕。
那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会如同我一般害怕死亡。
不过我终究还是活了下来,他收留了我,变也是救我了。
他带我来到他生活的地方,那里是一出风景优美,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他的茅舍旁有一棵三人合抱的樱花树。
樱花树下他收留我为徒,教我练剑,一晃便是十多年。
樱花花瓣开合有度,纷乱一个有一个记忆中的年华。
所以就连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会亲手将他送我的那把木剑,一寸寸刺进他的胸膛。
所以我惊慌而悲伤地看着他,他淌的是血,而我淌的却是泪。
我想起那年,他收留我的樱花树下,正是师父亲手斩了樱木,为我做了这柄木剑。
“今天起你随我学剑,我便是你的师父。”他说。一尘不染的白衫勾勒了他挺拔的身姿,小小的我双手接过木剑,忘掉了悲伤,开心的望着他,眼睛弯成月牙。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那时的我恭恭敬敬地跪在一地细软的樱花上。
一念及此,我心中更是悲伤,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在他胸膛绽成樱花的形状,他却喊着笑望着我,好看的眸子很亮,青丝染了白雪。
“小蝶长大了,师父也能放心了。”鲜血涂满他凉薄的唇,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我的脸,手顿在沉默的空气中。
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的继续,正如他的手本该落在我的脸颊。我期待他指尖的温度,如同旧日时光,无数次他把手落在我脸颊。
“师父,等我长大就嫁给你。”我仰着头弯着眸子说道。
“小小年纪,不潜心练剑胡思乱想,看为师如何罚你!”他抬起手,指尖戳在我圆嘟嘟的脸颊责备。
“师父,我今天又长高了。”我踮起脚尖头顶刚好碰到他下颌。
“那你也是为师眼中的小不点。”他盈着笑捏我的脸。
一遍一遍一幕一幕熟悉的语调稳度以及空气。可是现在,他的手沁在空气中,是我触碰不到的热度。
他眸子开始黯淡,我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为何会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本不该是这个样子。我本应该嫁给师父,照顾他一辈子。可是我却要亲手杀了他。
“师父,我父母究竟是谁杀的?”我含着眼泪大声质问,大水漫过荒原。
他沉默不语。
“这么说万雅城他没有骗我?”我将木剑抵在他的胸前。
“小蝶。”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我要报仇!”我声嘶力竭拼劲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木剑一寸寸刺进他的胸膛。暖光中的血,旧日的樱花。
你为什么,不躲开呢?
我跌倒在地,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子,时间静如流水。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樱花开的正盛,樱花树下,是师父荒草的孤坟。
我一席红装投身荒草的孤坟。
“师父,我早就应该嫁给你的,小蝶来了,你一定要等着我。”
话音未落,而樱花雨落细细绵绵。
如同河万雅城酒醉后细细绵绵语调。
“小蝶你知道吗?三十年前你师父被屠了满门,凶手就是你父母。”
樱花木的剑,红的妆。一地落樱,红的血。
我微笑着将樱花木的剑刺进自己的胸膛,微笑着合上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