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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08: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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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林微抢了阵姐的活,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后,摘下围裙和袖套顺手搓洗起来,然后拿到露台上去晾。

高升于天空的那弯半月,清冷的光芒洒落在露台上,柔美的月色把她伸手晾晒的身体染上一层淡淡的光,寂寂的夜风吹乱她的头发,够着身子晾好后,伸手去拂发丝,不经意间回身撞上志远这睹人墙,紧张的林微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志远被她踩住脚没有惊慌,反倒吓得林微惊慌。“你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一把狠狠抓住她的双手。“微微。”

听到志远这声深情的呼喊,林微的身体颤抖了下。“你不是陪他们去小区散步了吗?”

“我有事就回来了。”志远撒了个谎,他明明就是故意回来的,压根没什么事情。

他是心疼林微,他知道林微这样不停地做事,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发泄,他知道林微的心一定疼到无以复加。

“有事你在这挡住我干什么?”林微用力把手抽出来,侧身而过。

“微微。”志远长臂一伸,想把林微再次捞回到身边,结果,捞来的是她束在脑后的头发。

林微停住脚步,微微一愣,回转身。“志远,别这样!”

他松开她的头发,跨前一步,爱怜地轻抚着她的脸庞。“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担心什么?我能吃能喝能做事,有啥好担心的?”林微被他这样一拉,跌回到他的胸前,抬眼,思念的人儿就近在眼前,近得她几乎可以闻到他呼吸出来的味道。

她的整颗心,都被他口鼻喷出来的气息给迷住了,脸被他抚摸着,仿佛走进梦境般恍惚。

“不停做事不是唯一办法,即使你累死也不能隐藏内心的痛苦,微微,别这样折磨自已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有什么留恋的?离婚吧!好男人多的是,干嘛非得吊死在这颗树上?”志远的手轻抚到她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志远如遭针刺,无法力抗的情愫在身体里升腾起来,忍不住将她拥紧。

他的吻如夜晚的风,吹醒了林微的梦,她努力压抑,很是急燥地推开了他,随后,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志远的脸上。“别这样!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再这样子,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志远惊愕地捂着脸,林微的这一巴掌打醒了他,“对不起!微微,我不该在这个时候……”

“算啦!不要解释!”林微打断他的话,悄悄抹了把眼角滴落下来的泪珠,把志远一个人孤寂地扔在露台上。

志远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林微离开,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埋怨自已不该把持不住,微微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可他居然被她的柔唇点燃了心里的那把火,唉!真不该啊!

林微有勇气离家出走,可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长胜和安雅所生的孩子,这是她心头的肉刺,就算不碰也隐隐作痛,虽然她早就在心里给刘长胜判了死刑,她还是没法让自已无动于衷。

心里的伤已经够多了,但比起安雅的孩子来还不算什么,长胜和安雅的孩子才是她心头最致命的伤害。

做女人做到这份上,她觉得自已真是没用。

“微微,你没事吧?”志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微从露台回来就把自已关在房间,志远在厅里面静静地坐了会,他怕林微生气,怕她腹部的气包复发,所以才厚着脸皮去敲门。

林微没有开门,她不想让志远看到自已的狼狈。

她也没想到自已会冲动之下打了志远一巴掌,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每次都是志远伸出援手,止不住的心酸涌起来,没见面时,她会思念他,这真见了面,为什么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难道真是被长胜伤怕了?林微用力摇头。

“那你早点休息,我下楼去看看。”志远见林微没有给自已开门,只好借口走开。

脚步声由近而远,接着便听到关门声,林微知道志远出去了,她是爱志远的,可她因长胜的背叛而没有勇气再去爱了,她怕将来又会深受其害,因此,她不敢再次涉足爱河。

那天晚上,志远没有再来打扰林微。他把家人接回来后就进屋休息去了,明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是,巧巧非得要跟林微一块睡,她在门外不停地拍打着,林微只好开门让她进来。

小家伙调皮,一进来就把娇小玲珑的身子缩进妈妈的被窝中,只露一张如花朵般灿烂的脸儿。“妈妈,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去楼下玩?可好玩了!下面有好多人在跳舞,比我们小区热闹多了,我们那里只有老奶奶们在跳,可这里有好多漂亮的阿姨和姐姐都在跳舞,还有帅叔叔们带着跳,真的很好看!”

林微知道,女儿说的是那些跳拉丁舞的男男女女,志远所住的小区,档次比她住的小区又要好些。以前,林微所住的小区也有老师来发展学员,可惜没什么人学,因为年轻人都忙着挣钱,哪有时间学跳拉丁舞。而志远所在小区就不一样,有钱人多,自然闲人也多,所以这拉丁舞就深受喜爱。

“睡吧!妈妈困了。”林微伸手关了灯,她是怕自已忍不住在女儿面前流泪,所以关灯催女儿睡觉。

被妈妈搂抱着,巧巧很快就进入甜甜的梦乡,自从妈妈离家出走后,巧巧是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在志远家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时间,林微几乎包揽了陈姐的所有家事,喜得陈姐跟个活宝似的,整天只顾带着老太太、阳阳和巧巧到处玩耍。

之前,老太太因为眼睛看不见,好多地方就是去过也是陌生的。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觉得新奇。

现在,有这两个小家伙助阵,再有陈姐做保镖,四个人每天都在外玩得乐不思蜀。

林微不想去玩,一个人躲在家里,把志远家所有家居都擦得一尘不染,连角落都让她清理得干干净净。

玩累的老老小小一回来就有美味的饭菜等着,干净舒适的环境,让出去玩的几个人一回家就大呼。“哇,还是家里舒服!”虽然每次回到家都嚷嚷着家里舒服,可他们还是天天乐此不疲地结伴出游。

这天,在他们出去后,林微照样是不停地做事,虽然家里不脏,她还是按着做事的程序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做完事情后,林微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这抚摸一直在她脸上游走,先是从眉心经过,走过闭合的眼帘,路经鼻翼……

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又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仿佛进入梦乡,她感受到那只温柔的手,仍有耐心似的游走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终于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志远,她吓了一跳,憔悴的脸上是不知所措。“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志远停留在她颈间的手忽地抽离,“看你睡得这么香,忍不住就……”志远说到这里顿住,对着林微暖昧的笑着。

林微低头一瞧,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已解开,不由全身紧张起来,心也跟着狂跳起来。赶紧伸手把扭扣给扣好,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多难为情。

“微微,怎么不去床上睡?”志远迎上她躲闪的眼神。看得出来,林微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紊乱低落,以为走了几天回来,林微的心情会变好,可志远发现,林微还是没能从长胜的阴影中走出来。

“没事。我随便眯会就行了,去床上睡太久,怕晚上睡不着。”林微白皙的脸上悄然晕上了一层绯红,不自觉地沉醉在刚才的半梦半醒间,他那温柔的触感就跟家乡的炊烟一样,久久地萦绕在心中,她沉寂的身体像是被志远那赋予了魔力的手给催化了。仿佛被他抚摸过的地方还有一股阳刚的男性气味,他身上特有的檀香味,让她不安的心绪更加迷乱。

“晚上睡不着?是不是想我了?”志远挨着她坐下来,手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看你,都瘦成这样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在他的轻抚下,林微的眼神变得迷醉起来。

此时的林微,嗅着志远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檀香味,那是他手上的佛珠散发出来的香味,她喜欢这种味道。

“微微。”志远盯着她那双甚是迷人的眼睛,从来没见过林微这样,那似魅似诱的眼神,很快就拔乱他的心弦,低下头,由浅到深地吻起来。

他的吻让她窒息,心也因此而怦怦乱跳。

这个时候的林微,完全把笼罩在身上的世俗抛弃……

林微的眼神变得更加魅惑,似乎正在呢喃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心底泛起一股又一股甘甜……

志远侧着头温柔一笑,随后将她拥进怀中,轻吻着她的头发,此时的他,感觉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心中的愉悦和满足。

林微轻笑出声,将脸深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

或许,现在的林微才真正体会到做为女人的幸福和满足。

“微微。”志远深情地唤她。

“嗯。“林微应了声。

“可以吗?”志远轻咬着她的耳根。

“不行。他们回来了怎么办?”林微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还是笑凝着眼前的女人,“微微,嫁给我吧!”

“志远,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林微不是不想嫁给他,是因为现在还没跟长胜离婚,她要是一口答应了,万一刘长胜又变卦不离婚怎么办?虽然刘长胜说过同意离婚的事,可她还是不敢轻意答应。

“好。我等你离婚后再向你求婚。”志远又给了她一个深深的长吻。

“好了,志远,放开我,他们可能要回来了。”林微温柔地推开志远。

见志远还在痴痴地看着自已,着急了,使劲拉衣衫不整的志远,“快起来整理整理!”

“不起就不起。”志远耍起赖皮来,任凭林微怎么用力都拉不起来。

“我就不信拉不起来。”林微把他的上半身给推了起来。

志远反手一捞,林微在娇呼声中躲开去,正在她得意之时,却还是被他重新给捞了过去,他强健的身体很快压制住她,“你真皮!”

“别闹了!”林微惊笑着催他,“一会被他们发现就惨了!”

“惨什么惨?”志远锁住想要趁机逃跑的女人,“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不许你再离开我!”一边说,一只大手又不安份……

就在两人深情相望时,门铃响起来。

林微推开志远起来,慌慌张张跑出去,一边跑一边整理自已的衣衫,生怕露出破绽。

打开门的瞬间,林微的眼里刹那间充满了敌意,“刘长胜,你来做什么?”

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被刘长胜给破坏掉了,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口又突然被人给挖出来了。

“我想找你谈谈。”刘长胜伸着脑袋往里瞧,“巧巧呢,怎么没看到?”

“巧巧是我的孩子,不需要你看到,要看去安雅那里看你的儿子吧。”林微说着就要关门。

“微微,别关门!”刘长胜用手撑着,不让林微关门。

“林微,是谁啊?”志远一边走一边套外衣,头发已经乱得不成形。

“志远,你在啊!”刘长胜趁机跑进去,当他看到家里并没有其他人时,他的眼神开始在志远的身上打转,一双似乎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眼睛如冷箭般射向志远。

志远挑战似地扬起唇角,“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长胜再回头看看林微,见她虽然衣服整齐,可发丝却是乱的,他的心不由一震,伸着手指了指志远,接着又指着林微,“你们、你们……”

屋内的气息变得沉重起来,长胜刚见到志远时的那种欣喜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剑拔弩张,虽然长胜已打算好要和林微离婚,虽然早就知道林微和志远一起去过酒店,虽然他早就做好要祝福林微和志远的打算,可在这一刻,他还是没法让自已大方到无所谓。一股作气奔向志远,双手死掐住志远的颈,“你们刚才是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志远无言地看着刘长胜,不由皱起眉心,“刘长胜,放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接着,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一直对峙着,如果可以,相互都想用目光杀死对方。眼看着刘长胜的双手还掐着志远的颈子没放,两人的目光又一直在交战,虽然志远有警告长胜,可长胜并没有妥协的迹象。

怎么办?怎么办?

林微急得直搓手,不知该不该上前拆解两人?正在这时,志远向林微招手,“微微,过来!”

林微听话地走到他们身边,还没反应过来,志远已拉起她的手,一双深情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林微脸上,林微不知志远要干什么,正要抽回自已的手,可志远没放开,慢慢往上,越过长胜的手腕,然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已唇边吻着,“刘长胜,看清楚了,我爱林微,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话吗?如果微微这次回来,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再回到你身边,可看到你这些日子的转变,我差点又要把微微放走。可是,你享齐人之福留下的罪证再一次让我改变了主意,如果再让微微跟着你,只会是永无尽头的折磨和痛苦,除了这些,你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吗?”

林微的脸红了,开始还能隔岸观火静看两人的举动。现在,听了志远说的话,她根本不看两个人的表情,无论看哪一个,她都觉得十分的尴尬,虽说一开始只是想要刺激长胜、报复长胜,可此时的她,觉得自已违背了初衷,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已也成了爱情的背叛者,想到这些,她慢慢地低下头。

刘长胜的手松开来,脑袋低下去,他知道志远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这些年,他确实没给过微微幸福,除了伤害还是伤害。“志远,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微微谈离婚的事,也许她跟着你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既然知道,刚才干嘛还要那样?”志远用手在颈间揉了揉,“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协商离婚是唯一的办法,要不然,林微完全可以去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重婚罪,虽然你跟安雅没有领结婚证,可孩子是铁证啊,如果林微一告,你什么也得不到,还得去坐牢。”

“我不怕坐牢。”刘长胜的眼神显得有些湿润,跟交待后事一样凄凉,“志远,微微就托付给你了。还有,巧巧也让她跟微微,我知道女儿是她的命根子,这孩子跟你也比较投缘,倒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爸爸,反倒跟她合不来。以后,这母女俩人就交给你来照顾了。家里的房子和存款都给林微,我最近赚的钱都存卡上去了,店铺归我就行了。我知道你对微微好,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你这样的男人在外面诱惑多,我怕微微将来没保障,如果你们结婚后,微微要住到你家,请不要把那房子卖掉,可以用来出租收租金,将来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起码微微还有个落脚之处……”

听得林微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大吼一声,“刘长胜,你这是干什么?留遗言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着林微的眼泪,志远在想,她是不是又被长胜感动了?不由紧张的咽了下唾液,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让长胜再次抢回林微,虽然他相信长胜是真的变了,可他能给微微幸福吗?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安雅,再加上一个私生子,还有长胜妈妈那样自私的小老太,就算能破镜重圆,微微也不可能开心起来。

志远沉声说,“我同意你的安排。”

长胜的视线再次回到林微脸上,“微微,那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记住,明天上午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证件都在家里,我会帮你带去的。等办完手续,你就可以带着巧巧回家住了。放心,我会把我妈接走的。”

林微的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虽然一直想要离婚,真到了这份上,她还是忍不住伤心欲绝,青梅竹马的感情到了这地步,虽然没了感情,可亲情总是有的吧。

结婚八年来,换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幕,难道真的是抗日战争?

八年来,他们可以搬掉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从房奴、车奴、卡奴中解放出来,却败在内部矛盾之中,这结果似乎与国共关系般复杂多变,让她无从适应,看着刘长胜从眼前消失,她的身体还是僵持着,任泪水洗脸。

志远关上门,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湿毛巾出来,他是个细心的男人,生怕干纸巾会伤到林微的皮肤,他知道,这泪水肯定会擦不干,一定会流了又流,那样的话,他就得擦了又擦。

“好啦,微微,不要哭了!事情总算是有了结束。这不是很好吗?”志远一边替她擦泪,一边拥她进怀中呵护着,“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心流泪。”

林微不是不相信志远,是她确实心里好难过。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散就要散了,与其说是伤心,还不如说是失望。

这场青梅竹马的婚姻明天就要划上句号了。

这场无果的婚姻中,她太自信了,自信得没有任何防备,以至让外面的狐狸精偷吃了几年都不知道。

可是这满满的自信,结果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和伤害,在牛背上时,长胜就对着天地大喊要娶她为妻,后来,他做到了,真的娶了她,然后又对她发誓,要与她白头偕老,结果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天地为证?什么誓言都是骗人的鬼话,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呜呜呜……”林微再也遏制不住积压在心中的悲伤,她双手圈抱着志远,失声痛哭起来。从小到大的往事就跟投影一样在眼前滚动着,一点点,一幕幕都那么的触动她的泪腺,心里仿佛被人用力地踩着,踩得久久地,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直到抽泣得差点噎住,她才停止哭泣。

门外传来嘻笑声,林微知道,是孩子们回来了。

她迅速伸手将脸上残留的泪迹擦去,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强迫自已露出丝丝笑容,一头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门一开,两个孩子高兴得一人抱着志远一条腿,异口同声地说,“张叔叔,想死你了!你这些天去了哪里?”

志远左右手并用,拍打着两个孩子的肩膀,“是真想还是假想?”

“张叔叔,我是真的想。”巧巧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然后,扬手指着阳阳,“他不是真的想,他是想叔叔回来请我们去外面吃大餐。”

“家里的饭菜不好吃吗?”志远护着阳阳和巧巧侧身让妈妈和陈姐进屋。

“阿姨做的饭菜可好吃了。”阳阳瞪大眼睛狠狠地看了巧巧一眼。心说,坏巧巧,以后不跟你说心里话,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叛徒,哼,不跟你玩了。

“是啊,这些天都是林微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志远妈妈赞不绝口,“这个林微真是个能干女人,看把我们家打扫得多干净,什么角落都仔仔细细打扫过,谁家娶到这样的女人就是谁家的福气啊!”志远妈妈扬起手上的手套冲儿子摇了摇,五个露出来的半裁手指头仿佛在对志远点头。

“妈,你去哪弄上这个戴上了?”志远有些纳闷,在这南方城市,很少见的,以前在老家上学时,经常戴这玩意,志远知道妈妈会织这种,他担心妈妈用眼过度,扳开两个小家伙走到妈妈身边,执起妈妈的双手,有些不悦的说,“妈,是不是你织的?医生不是说了嘛,你不能用眼过度,要注意休息,看你,才好没多久又织这东西,那得用多少眼神啊?”

“不是我织的。”老太太知道儿子是担心自已的眼睛,忙解释道。

“那是谁织的?”志远以为妈妈还在打马虎眼要骗子自已。

“我妈妈织的。”巧巧嘴快。

“傻儿子,这都猜不到,真笨!”老太太宠爱地轻打了下儿子。

“哦,张叔叔笨、张叔叔笨……”巧巧和阳阳又过来一人拉着一条胳膊甩起来。

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志远妈妈觉得这个家因为两个孩子和林微的到来而有了家的味道,她呢,就跟儿孙满堂的老人一样,每天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陈姐去了厨房,她想去帮忙,林微没让,她发现林微双眼红肿,回来就悄悄在老太太耳边悄语。

志远也看到,他大概猜到了什么,让两个孩子去阳台给相思鸟喂食。

果然,两个孩子一跑开,妈妈的笑脸就变了,招手让志远坐到身这,神情严厉地责问,“志远,你是不是欺负人家林微了?”

“妈,在你心中,儿子就是那种人吗?”志远把妈妈的双手执起来,认认真真的欣赏手套。“真好看!”

老太太打掉儿子的手,“跟你说事又打叉?说,是不是对人家林微做了什么?”

志远低头轻笑一声,看他老娘这话问的。说起来,他还真对林微做了什么,但这话可不能对老娘讲,要不然,老娘会打死他不可。

“笑什么笑?”

“妈,你这话问的,好像我是个大坏蛋一样,还好,林微没听到,要是让她听到,人家还会以为你儿子是大灰狼呢。”志远忍不住又在偷笑,想起与林微在一起的场景,比大灰狼还要大灰狼。

“没正经。”老太太喝斥,“那她为什么会哭?”

志远把老娘的双手放在唇边呵气,“妈,是巧巧爸爸来过了,长胜约林微明天上午九点到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唉!真是作孽!宁拆十座庙都不要毁一桩婚,他们真的不能合好吗?”老太太的声音哽咽起来,“也是,哪个女人摊上这事都会难过,更何况那女人还有了孩子,不离也是没法过下去了。”

“就是嘛,早离早省心!”志远脱口而出。

“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老太太又打了儿子一下,自已养的孩子,她能不明白儿子的心思,故意捉弄儿子,“林微是个好女人,等她离了婚,我托人给她介绍个好男人。”

“行了吧,妈,你托人找的那些能有什么好货色?”志远果真上当,生气地撇嘴,“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什么歪瓜裂枣的都搬出来了,千万别害人啊!这好男人是可遇不可求,你千万别给人家乱点鸳鸯谱!微微她受过伤害,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老太太一试儿子就现原形,她忍不住笑了,“瞧瞧,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你就紧张成这样。”

上了妈妈的当,志远红着脸不理老娘,跑去阳台陪两个小家伙玩去了。

“阿姨,看来你们家快办喜事了。”陈姐很会察言观色,之前她认为林微是有夫之妇,觉得她跟志远的关系有些让人不齿,自从在幸福布艺店目睹一切之后,她对林微的态度有所转变,尤其是这些天,她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张家的这些年,志远母子并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如同家人般,所以,她也希望志远能找个好女人。

老太太没有应声,却会心地笑了,如果志远能娶到林微这样的女人,她也不怕百年之后没人照顾儿子了。

这一餐饭,巧巧觉得妈妈做得太慢了。

巧巧跑到厨房门口催促,“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往天,我们一回来你就把饭菜做好了,今天怎么变得跟蜗牛一样慢?真是的,人家肚子都饿了。”

“巧巧,走,叔叔拿好东西给你吃。”志远把巧巧从厨房门口拉过来,让陈姐去把他的旅行包提过来,志远打开来,里面有许多吃的,大包小包,好多地方的特产都有,“看,这些都是给你们吃的。”

阳阳和巧巧两人蹲到地上,在旅行包里翻来翻去,“哇,这么多吃的,阳阳,叔叔说都是给我们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分一下?省得你嘴巴大,吃了自已的份还要吃我的那份。”

看巧巧说得一本正经,惹得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小气吧啦的,这又不是你家的,是叔叔家。”阳阳生气了,巧巧开始揭他的底,这笔帐已记在心里,现在又听巧巧这样说,他鼻子翘起来,脸仰得高高的,一副小牛的样子,“哼,我不吃了,让你一个人撑死去!有什么了不起!”

“哈哈哈……”几个大人笑得更是大声,这小孩子斗嘴原来这样有意思。

“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林微端着菜往餐桌走。

“哦,吃饭了。”阳阳快速跑过去,往自已坐惯的位置坐上去。

陈姐进到厨房帮忙端菜。

林微动作很麻利,虽然是听到他们回来才弄的饭菜,一下也弄了五六个菜出来。加上原来的剩菜,居然也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等林微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吃起来。

“嗯,还是家常饭菜好吃。”志远一边吃一边说,“在外面吃了几天,胃都给吃坏了。本来没胃口吃东西,现在突然胃口大开。”

“志远,跟妈说说,这几天都去哪些地方?”志远妈妈给儿子碗里夹了一块鱼。“往次,你去哪里都会事先跟妈说清楚方向,这次,你可没没跟妈交待哦?”老太太望着儿子,一直以来,志远都是游必有方,不管去哪里谈生意,都会跟老娘说清地方。

志远往嘴里送了一口菜,“妈,这次不是公事,是私事,所有就没告诉你。”

“呵,什么私事连妈也要瞒着?”老太太不依不饶,干脆放下碗筷盯着儿子,看样子,如果儿子不说,她还就不吃饭了。

“是肖倩的事。”

“哦,是你女朋友的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私事这么重要,一去就几天。”

林微端着汤从里面出来,突然听到志远有了女朋友,心一颤,身体一抖,汤就溢出来烫得失手把整盆汤都倒地上了。

响声惊动了大家,所有人都朝林微看过来,志远扔掉碗筷跑过来,急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是吹又是亲的。

陈姐动作快,从药箱拿出涂抹的药递给志远,“吹不管用,赶紧抹药,迟了会起泡的。”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志远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林微。

林微脸色微愠,从志远后中夺过药膏,“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已来!”

“你怎么啦?”志远莫名奇妙地看着林微,不知道自已哪里惹到她了。

志远妈妈是反应过来了,她提高音量说,“志远,你让林微自已抹吧,过来陪妈说话,你说你那女朋友都过世这么久了,还有什么私事需要你去帮?难道又是她的父母生病了?如果是这样,你让陈姐过去帮忙就是,犯不着你亲自去啊。”

过世了?

林微一边抹药,一边暗骂自已小心眼,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老太太一边说一对志远挤眉弄眼,志远算是明白过来,他居然笑了,接着又蹲下身从林微手里拿过药为她抹,还故意凑她耳边轻语,“看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事情总算是弄清楚了,心里松了口气。她一语不发地盯着自已的手和脚,虽然志远涂抹得很小心,可还是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嘘嘘声,手和脚都忍不住的瑟缩了下。

“现在知道疼了不?”志远笑望着她,“刚才你不是还要大力地涂抹。”

“要你管。”林微又抢过药,“我自已来。”

“林微,烫得不严重吧?”老太太喊了声。

“没事,伯母。”

巧巧跑过来看了看,只看到一片片红红的,确实没看到什么伤口或是流血之类的,所以,她也认为妈妈没事,走到桌上摇头晃脑对老太太说,“张奶奶,我妈妈太喳呼了,不要理她,我们吃饭。都是地自已不小心,害我们汤都没得喝了,真是的。你看看,这么大个人,做事情还那样马虎。真是让人操心!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端个汤都要倒在地上,浪费啊真是浪费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倒掉的汤可惜啊!……”

女儿的话,气得林微心里杠啊杠的,这小东西,居然把她平时教训的话搬了出来。

老太太差点喷出嘴里的饭,这孩子说话的语气太逗了。

陈姐把脸扭向一边笑个不停,“看这个孩子,跟个小大人一样。”

“巧巧,你这是模仿秀吗?”志远笑得捂住肚子,“是不是妈妈平时就是这样说你的?”

“刘巧巧,你这死丫头!”林微哭笑不得地吼了声。如果不吼住她,这小嘴不叽哩呱啦把她的底全给揭开。“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吃饭都睹不住你的小嘴。”

林微站起来,志远赶紧伸手扶住她,“没事吧?走路没问题吧?”

“没事。”林微推开志远。

陈姐见林微起身,赶紧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赶紧抢林微前面去打扫地上的汤汤水水。

“陈姐,让我来!”林微要夺陈姐手上的工具。

“我就知道你要抢,所以才抢你前头来做。你让我来吧,我已经吃完饭了,赶紧去吃,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陈姐蹲下身收拾起来。

志远很温柔,也很体贴,看得老太太都有些吃醋了,看来他这个儿子快没了,人家不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娘。不过,她的笑脸却一直没隐去,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儿子有了喜欢的女人了。

虽然一脸笑意,但老太太还是不太习惯儿子对林微献殷勤,“志远,给妈倒杯水过来。”

听到老娘这样吩咐,志远才愣过神来,忙收回深情的视线,起身去给老娘倒水。

林微正在细嚼慢咽,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老太太的眼神很刺人,好在她不用抬头夹菜,因为碗里有好多菜,全是志远给她夹的,见志远被老太太支开,她就一直埋头苦干。

“林微。”老太太叫了声。

林微听到老太太叫自已,她吓得身体一震,停止咀嚼,放下碗筷,挺直腰肝,又惊又慌地看着老太太。“伯母,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张口欲言,却看到志远端着水过来,只好打着马虎说。“没事,我是看你只顾埋着头吃饭,怎么就不挑菜吃?”

“碗里有好多菜。”林微指了指碗里的菜。“志远挑了好多在里面。”

“妈,水来了。”志远把水杯双手奉送到老太太面前。“你又在说林微什么,看,吓得她筷子都放下了!”

老太太接过水杯,伸手打了志远一下。“你这孩子,把你妈当什么?传说中的恶婆婆吗?”

听老太太这样一说,林微突然 害羞起来,莫名的,她眼里就热了起来,心里也暖了起来,她知道,老太太这句话就是一种最好的接纳,她又羞又慌地摆着手向志远解释。“不不不,伯母是天底下最慈眉善目的婆婆,怎么可以用恶婆婆一词来比喻呢?”

“哈,林微,是你自已承认我妈就是你的婆婆,这么说,你是同意嫁入我们张家了?”志远抓住林微的话不放。

发觉自已讲错了话,林微猛然盯着志远。“别尽拿我寻开心!”

志远把双手放在老娘肩上,力道加重,为老娘按摸起来。“妈,你可要为我作证,林微她是不是叫了你婆婆?”

老太太反手打了儿子手背一掌。“成天没个正经的,你这样子会吓走人家林微。”

其实,志远是想等老娘表态,虽然老娘和林微的话都有暗示在里面,可他还是想老娘当着林微的面表个态,好让林微吃颗定心丸,这样子,林微明天去跟长胜离婚就不会犹豫。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哪会不懂儿子的心思,只是她还得观察些日子,等到完全认可的那天才放口让儿子娶林微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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