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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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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阳光像是勤劳的城市美容师,给整座城市镶了美丽的金边。天气好,普济州的心情也不错,他精神抖擞去上班。

普济州刚到中国公使馆门前,就看到驻奥地利公使馆的牌子被摘了下来,改成驻维也纳领事馆了,他急忙上去问个究竟。吕秘书用手指了指,普济州这才看见,荷枪实弹的党卫军远远地站着,像饥饿的狮子随时能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普济州嘴里嘀咕着说德国纳粹太专横了,吕秘书自知说再多也没有用,他岔开话题问道:“见到你的海伦.米歇尔小姐了?”一听到海伦.米歇尔的名字,普济州略显沮丧,海伦.米歇尔像是把他忘记了。吕秘书早有预料,名人一向记性不好,他给普济州说两句安慰的话,并提醒他,身边需要一个女人了。普济州胡子拉碴,衣服扣子掉了都不知道,太不在乎形象了。普济州被吕秘书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准备下班后找个理发店,好好整理一下面容。

黄昏的光线,透过树的间隙,斑驳匝地。天边玫红色的傍晚,像少女的腮红,多美的景色啊,一草一木都在启示生命的意义。普济州行走在街上,他看到卡罗理发店的招牌,便走了进去。

理发师的名字叫卡罗,他是个热情而风趣的男人。普济州坐下来,卡罗一边笑容可掬地跟他聊天,一边给他理发。两人由宠物狗聊到东北虎,卡罗开玩笑说,普济州是“东北虎”,他要给东北虎做个漂亮的发型。这时,牙医布朗走了进来。他是卡罗的朋友,笑着说卡罗是吹牛大王,他们之间也经常这样开玩笑。布朗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他从要给大象修理牙齿,一直讲到莫扎特先生。言语间充满对卡罗的戏谑,整个理发店内笑声爆棚。

理完发普济州回到家中,他认真地缝扣子。这些女红活儿,对一个大男人来说,的确难为了他,他显得手忙脚乱。普济州暗下决心,别说缝扣子,哪怕是大使馆的工作,他都要努力做好。他要留在这里,决不能走马观花来一趟,像鲁怀山想的那样熬不住拍拍屁股走人。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夏天。夏日白花花的日光,像白布条一样,紧紧地包裹在人身上。普济州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巨大的绿树遮蔽了阳光,他坐在长条椅上,翻看着报纸。

一辆插着德国纳粹“万字”旗的吉普车驶来,车上的喇叭里传来刺耳的声音:“作为最劣等民族的犹太人,你们的幸运之神终于降临了,伟大的希特勒对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他决定,奥地利的犹太人,只要能得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驻奥地利使馆的签证,就可以马上离开奥地利,从此获得自由的权利。最劣等的人,你们应该感谢最伟大的希特勒,希特勒万岁!”

口号声招来了众多行人驻足观望,吉普车在普济州的面前停了下来,德国党卫军军官汉斯从吉普车里走了出来,他自言自语说:“维也纳的空气太好了。”汉斯坐在普济州旁边,他从腰间的布包里拿出托盘、烟纸和烟丝,精心地卷着烟。普济州继续翻阅着报纸。汉斯看了一眼普济州问:“日本人?”普济州这才正眼看了汉斯一眼说:“中国人。”汉斯神情不屑地说:“暂时是中国人,不久就会变成日本人。”普济州严肃地反驳道:“不,中国人永远不会变成日本人。”汉斯轻蔑地说道:“奥地利人也曾经深信不疑,自己永远是奥地利人,可现在他们是德国人了。”普济州毫不客气地说:“不,奥地利人永远是奥地利人,不会成为德国人。”汉斯胸有成竹地说:“奥地利人用鲜花和掌声迎接我们,他们想成为德国人。”普济州回击说:“可是中国人用枪炮还击日本人。”

普济州针锋相对、毫不示弱,汉斯觉得跟他对话挺意思,对普济州产生了兴趣。他卷完一支烟,刚要抽,想了想随手把烟递给了普济州,普济州摇头说:“我不抽烟。”汉斯皱着眉头说:“你不应该拒绝我的礼物。”普济州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他不抽烟。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几名党卫军押着几个犹太人从普济州面前走过。犹太人稍有反抗,党卫军就恶狠狠地用鞭子抽打。汉斯漫不经心地说:“笼子里的小鸟,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笼子,还不如安安静静地休息。”普济州沉默不语,他很反感这个自以为是的德国纳粹。

汉斯似乎很想交普济州这个朋友,和善地说:“别为他们扰乱了我们的兴致。来,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你看,我手里没有火柴。现在我握紧拳头,再伸开,如果火柴在手里,你就该接受我的礼物,可以吗?”普济州没有搭言,汉斯握紧拳头,又伸开手,手掌上有一根火柴。普济州望着汉斯,汉斯笑了,他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烟,悠然地抽着。汉斯说:“不吸烟的人,不懂得吸烟的乐趣,只会白白浪费掉。”汉斯吸完烟,他登上了吉普车。

临走时,汉斯高声地说:“朋友,如果还有机会再次见面,希望你还是中国人,再会。”望着吉普车远去,普济州的内心许久不能平静。

夏日的白天悠长,阳光刺眼,却不能够直射心底。自从德国纳粹宣布了拥有他国签证,就可以安全离开的消息,众多的犹太人奔走相告。他们在各国领事馆门口聚集,表达诉求,罗莎和大卫也是其中一分子。

离开了人潮汹涌的领事馆,罗莎和大卫一无所获地回到家中,懊丧极了。罗莎站在海伦.米歇尔的海报前,一声不响地拉着小提琴,她已经演奏三个多小时了。大卫劝她休息一下,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罗莎腹中的小宝贝一天天长大,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得尽快获得离开奥地利的签证。

罗莎不解地问:“各国领事馆只审核申请表,却不发放签证,他们好像在犹豫什么。”

大卫说:“我打听了,他们在等候上面的指示。目前,只有中国领事馆在办理签证,实在不行,你去中国领事馆试试运气?”

罗莎摇摇头说:“神秘的东方国度太遥远了,我对那里一点都不了解,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我不想去中国。”

大卫说:“那只能再等一等了。”

罗莎想让大卫跟她一起离开,大卫说,他暂时还不能走。罗莎不满地埋怨,大卫一定有事情瞒着她。大卫故意打岔,故作神秘地说,罗莎,你太聪明了,稍等一下。说完,大卫起身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大卫抱着一个精美的蛋糕出来,罗莎惊呼她已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大卫温柔地说:“上帝允许你忘记自己的生日,可上帝不允许我忘记,小大卫昨天晚上就在梦里吵着叫着提醒我,弄得我一夜都没睡好。”罗莎开心地笑着,大卫点燃蜡烛说:“亲爱的罗莎,生日快乐。”烛光下,罗莎的眼睛湿润了,大卫轻轻吻她的脸颊,不许她的眼泪落下来。

炎热的盛夏,毒辣的日头,人人都唯恐躲避不及。可是,为了拿到签证,成群结队的犹太人,在他国领事馆门口等待着,哀求着,他们不会放过一线希望。能够得到签证,对他们来讲,意味着无限的生机与光明。

一辆汽车驶来,汽车被领事馆门口拥挤的犹太人群挡住。车内副驾驶坐着身穿军服的汉斯,后面坐着他的妻子薇拉和儿子比尔。人群太过拥挤,司机建议绕道,汉斯不同意,司机只好不停地鸣笛,汽车喇叭不断响起,犹太人群慢慢让开了一条道,车缓缓前行。

比尔在车窗前很好奇地看着,汉斯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在汉斯看来,这群犹太人不过是做着美梦的疯子。车再次被人群挡住了,司机不断地摁着喇叭,汉斯一把按住司机的手,他打开了车门。汉斯下了车,他犹如一头恶狼般望着拥堵着的犹太人。他身上的杀气震慑了很多人,他们惊恐地望着身着军服的汉斯。

汉斯慢悠悠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拉栓上膛,举起枪朝前瞄准。犹太人群迅速分开,一个犹太人被推倒了,他被人群无情踩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一条道路闪现出来。冷冷的笑意在汉斯脸上荡漾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维也纳的空气太好了。”自从踏入维也纳这块土地开始,这话几乎成为汉斯的口头禅。汉斯上了车,轿车快速通过惊魂未定的人群。看到犹太人惊悸的样子,汉斯的心情就好起来。回家的路上,他悠闲地吸着烟,哼着歌,妻子薇拉不解地看着他,一种莫名的滋味爬上心头。

车子穿过街道,在一座气派的大房子门口停了下来。汉斯骄傲地向妻子介绍着他们的新家,领着她参观每一个房间。对于新家薇拉并不认可,她心里的家在慕尼黑。汉斯以为薇拉还不适应新家的环境,劝慰她说:“你会爱上这里的,在这里你会得到在慕尼黑得不到的尊重和荣誉感。”薇拉说:“那是掠夺来的尊重和荣誉感,不值得骄傲。”比尔大声喊:“爸爸,这个屋子为什么锁起来了?”汉斯和薇拉望去,就见比尔站在一个小屋前。汉斯说:“那里面装满了秘密。”比尔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继续追问,汉斯坚持不说,最后还是薇拉过来解围,她把比尔哄走了。汉斯高声对薇拉说:“对了,亲爱的,再过几天,军官俱乐部要搞一个演出,我是表演者之一,这可是我在上级面前展示的好机会,我想好好准备一下,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薇拉说:“用你的魔术把我们送回家乡去吧。”说完,转身离去。汉斯望着妻子的背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这倒是个难题。哦,对了,聚会上有你最喜欢的歌剧!”汉斯说着,他坐在沙发上,轻轻地抚摸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夏日如蒸炉一般,碰触到空气都有些烫手,让人热得受不了。罗莎在客厅里和大卫争执起来,罗莎执拗要去咖啡店演奏,大卫担心她的安全再三阻止。可是,无论大卫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罗莎依然推门而出。她只有一个想法,要让更多人听到她的琴声。

海伦.米歇尔使普济州神魂颠倒,他一直幻想着哪天能与她重逢。这天,他到商店购买生活用品,掏钱结账时,罗莎的身影从大门前一闪而过。普济州慌忙追了出去,可茫茫人海,哪里有心上人的踪影。望着来往的人流,普济州怅然若失。

罗莎到了咖啡店,跟熟人打过招呼后,优雅地拉起小提琴。一曲演奏完毕,台下掌声四起。正当罗莎想轻松一下,享受一下这片刻的掌声时,一位顾客把她当成了海伦.米歇尔,罗莎极力否认。台下有人不友好地议论着,说罗莎和海伦.米歇尔除外貌相像外,简直一无是处,她拙劣地模仿人家,琴技糟糕,像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罗莎听在耳里,疼在心头,这群粗鄙的人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她无法忍受。罗莎立即把小提琴装进琴套里,老板提醒她演奏还没结束,罗莎不管不顾地扭头就走。老板生气地大喊,罗莎,你不用再来了。你被解雇了。

罗莎神情木然地走出咖啡店,她暂时没有回家的念头。美丽的多瑙河畔,夕阳西下,风景如画,河水潺潺,闪烁着金光。

罗莎悲伤地坐在岸堤上,她望着河水,眼泪流淌出来。一束光照在罗莎的眼睛上,光影晃动着。罗莎扭头望去,不远处,普济州扔了手里的玻璃片,他望着罗莎。原本还在为和罗莎失之交臂遗憾的普济州,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了她。她忧伤的模样,像画里的女孩,普济州不忍打破这画面,却又忍不住靠近。

普济州和罗莎打招呼,玩笑着说:“怎么,又把我忘了?”罗莎神色漠然地望着他,普济州学着酒鬼模样,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旁,模仿起酒鬼的声音说:“你好,能陪我喝一杯吗?”罗莎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普济州看她破涕为笑,说道:“还不错,你终于把我想起来了。”罗莎沉默不语,普济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说:“我喜欢多瑙河,它能让我想起家乡的黄浦江。”罗莎还是不说话,普济州轻声问:“你怎么了?”

罗莎嘴巴张了张,嗓音沙哑地说:“眯眼睛了。”

普济州轻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罗莎说:“谢谢,它已经被多瑙河冲洗干净了。”

普济州自我介绍:“你真风趣,我叫普济州,中国人。”罗莎笑了笑,普济州继续说,“3岁学习小提琴,6岁参加比赛,8岁获得维也纳小提琴大赛少年组冠军,14岁获得奥地利小提琴大赛第三名,16岁获得欧洲五国小提琴大赛亚军,只喜欢喝蓝山咖啡,是加绿柠檬的蓝山咖啡。”听到这儿,罗莎就知道普济州说的是谁。显然,他还把她当成海伦.米歇尔。

罗莎再次否认,普济州却认为这是海伦躲避崇拜者的方式。罗莎感觉海伦.米歇尔这个名字,从普济州嘴巴里一出来,就像膏药似的贴在了自己额头上。她原本心情就不好,现在更糟糕,用近乎吼出来的声音说:“请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个名字了!”普济州见状吃了一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罗莎稍稍冷静了一下,低声致歉,接着对普济州那天的见义勇为表示感谢,然后起身离去。

回到家中,罗莎趴在床上号啕大哭。大卫站在床边望着罗莎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很多人以长得和某些名人相像而引以为傲。”

罗莎哽咽着说:“可我一点也不骄傲,相反,我感到耻辱。”看到罗莎这样,大卫也很难过。罗莎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爬起身擦干眼泪,她明白,不能总是歇斯底里发脾气。大卫皱着眉头,告诉罗莎签证之事还杳无音信。罗莎不想离开维也纳,这里有她的音乐梦想。如果梦想破灭了,她的生活将黯淡无光。

大卫对德国纳粹的残暴了如指掌,在维也纳多待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分。他不敢将危局告诉罗莎,担心吓坏她,影响到腹中胎儿的健康。然而,掩耳盗铃终究不是办法,他沉思过后,郑重其事地对罗莎说:“亲爱的,你已经有了孩子,他就是你的希望。你要知道,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你所做的一切都和孩子有关。你只有离开这里,孩子才能安全地出生,孩子才会远离歧视和屈辱,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罗莎望着大卫,摆在他们面前的路,仿佛已经没有选择,而命运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日子一天一天溜走,暑天正盛,地面像被晒透了,滚滚冒着热气似的。领事馆的走廊内,鲁怀山和吕秘书焦急地等待着司机周师傅,可他迟迟没有到来。鲁怀山看看时间,决定不等了,由普济州开车送他去音乐厅。普济州把鲁怀山送到音乐厅门口,刚准备离开,却被鲁怀山叫住,让他陪着一起进去。

一身白衣的海伦.米歇尔走上舞台,她朝台下鞠躬致礼,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海伦.米歇尔开始演奏。莫扎特的《小夜曲》在音乐厅回荡着,普济州听着入神。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只见身穿党卫军军服的汉斯走上舞台,他一脸严肃地走到海伦.米歇尔面前,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接着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说呢,这里很好,只是气氛不够热烈。对于你这样杰出的演奏家,应该去更加热烈的地方,你说是吗?”

海伦.米歇尔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汉斯说:“换一个场地去演出,我想那里的演出效果要比这里好得多。我向你保证,掌声会比这里热烈,欢呼声更会响彻维也纳的上空。”

海伦.米歇尔反感地说:“如果我不去呢?”

汉斯自信满满地说:“不,你会去的。”说着,他一摆手,两个荷枪实弹的党卫军走上舞台。海伦.米歇尔轻声恳求说:“能让我把这个曲子演奏完吗?”汉斯说:“没有意义的事情,即使做完,也是没有意义的,你说是吗?”

海伦.米歇尔说:“台下这么多观众,他们买票来看我的演出,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汉斯斩钉截铁地说:“我说没有意义就是没有意义,请你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海伦.米歇尔望着汉斯良久,她走到台前,朝台下深深地鞠躬,跟着汉斯走了,台下传来纷杂的议论声。

普济州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本能地追上去,站在汉斯面前,两个党卫军挡住普济州,观众们也拥了上来。汉斯吃惊地看着普济州,觉得有些眼熟,他脑子里开始急速搜索,才想起之前见过他。汉斯说:“对了,想起来了,我和你谈到过中国人和日本人的问题。我很好奇,你现在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呢?”

普济州斩钉截铁地说:“中国人。”

汉斯挑了挑眉毛说:“哦,恭喜你,只能说日本人太差劲了。”

普济州质问:“你们为什么把她带走?”

汉斯傲慢地说:“我想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普济州说:“我们来听演奏会,演奏会还没结束,你们就把演奏人带走了,你们得讲清楚道理!”这时,鲁怀山过来制止了普济州,普济州依然高呼:“他们不讲理。”群众被他带动,跟着高呼,党卫军举起枪,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汉斯哈哈大笑,笑得肌肉都要变形了。普济州冷冷地望着汉斯,汉斯止住了笑声,扯开嗓门说:“这句话问得好,听起来貌似有些道理。请你们别忘了,这是奥地利,是德国人的领土,所有的一切都要以我们德国人的标准来衡量。讲道理?道理的标准就是它!”汉斯边说边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前方,他高声呐喊:“前进!”汉斯和党卫军带着海伦.米歇尔朝前走去,海伦.米歇尔从普济州身边经过,他们四目相望,直到海伦.米歇尔的身影消失,人群散去,普济州还在望着。

在开车和鲁怀山回去的路上,普济州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一句话不说。鲁怀山只好说:“你小嘴巴巴的,不是能说吗?说话呀?”普济州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们不讲理!”鲁怀山说:“不讲理怎么了?他们就是打个头破血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在鲁怀山看来,普济州就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车子缓缓地驶入领事馆,鲁怀山下车时,盯着普济州看了一阵,然后问他:“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我打发你走啊?”普济州没答话,鲁怀山让他抓紧时间考虑,尽快给答复。

鲁怀山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普济州就敲门进来了。鲁怀山扫了普济州一眼,然后坐在沙发上喝着水。普济州迫不及待地表示有话和鲁怀山谈,鲁怀山以为他要谈走的事情,谁知普济州一张口,就是要求他主持公道,满嘴都是德国纳粹太欺负人之类的话。等普济州说完,鲁怀山让他照照镜子,看看他是谁!太自不量力了。鲁怀山问他:“作为外交工作人员,你的职责是什么?”

普济州说:“这个您难不倒我,外交工作人员的职责是促进派遣国与接受国关系的发展,增进本国与外国的相互了解,促进友好合作关系的发展,保护本国公民的正当权益,以及颁发签证等事宜。”

鲁怀山点点头说:“看来你是明知故犯哪,罪上加罪。”

普济州不服气地问:“副总领事,这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

鲁怀山说:“当然有关系,现在,奥地利归德国管辖,德国人在这里,他们想什么,做什么,你管不着。他们和犹太人的关系有些紧张,可紧张你也管不着,就是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你还是管不着。好,你说你看不惯,你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是布袋子里装钉子,想出头,可你是外交官,你的一言一行,那得有章法,那都得按着章程来。稍有差池,就会成为人家的笑柄和攻击的对象。你的前任就是因为管了不该管的事,让我给收拾了。我看你们都是没病找罐子拔的货!算了,你根本不适合外交工作,早作打算吧。”

普济州问:“副总领事,您让我打算什么?”

鲁怀山大声说:“是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普济州掷地有声地说:“就凭这点事,您赶不走我。”普济州说着转身走了。鲁怀山望着他的背影,沉思片刻,高声地说:“小子,你给我等着,别叫我揪住尾巴!”

夏日的夜晚,适合狂欢,入侵了奥地利的德国人,更不愿辜负这夏夜,他们开心地演出庆祝。汉斯换上了小丑的衣裳,他要亲自表演给上级看。当然,还有他的妻子薇拉和儿子比尔。这时,一个党卫军走了过来,报告海伦.米歇尔的状况。汉斯听后,立即赶到海伦.米歇尔的房间,海伦惊恐地看着他。

汉斯走到椅子前,拿起椅背上小丑衣裳,让海伦.米歇尔穿上。海伦.米歇尔拒绝说:“这是不尊重,是侮辱人格。”汉斯大笑说:“人格,尊严?海伦.米歇尔小姐,你说的那些东西在此时已经非常廉价了。”

海伦.米歇尔悲愤地问:“即使廉价,你都不肯留给我吗?”

汉斯冷冷地说:“因为太廉价,所以上帝把它们都收走了,来穿上吧。”海伦.米歇尔坚持不穿,汉斯接着说,“看来是你理解错了,今晚的主角是我,而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具而已。还有,演出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衣服里面的人是你。如果你顺从我,演出结束后,你就自由了,而相反,你要是拒绝我,我想你应该付出沉重的代价。时间不多了,好好想想吧。”汉斯说完,扭头走了,海伦.米歇尔望着汉斯的背影,身子颤抖着。

随着主持人报幕完毕,幕布拉开,汉斯出现在台上,他穿着小丑的衣裳,戴着小丑的头套,身旁是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装着鸽子的笼子。汉斯深深地朝台下鞠躬致意,台下的比尔兴奋地认出了爸爸,薇拉面无表情沉默着。

汉斯表演的是一个魔术,魔术表演得很成功,掌声雷动,比尔不停地给爸爸鼓掌。幕布关闭了,大家都以为汉斯的节目表演完了,随着幕布再度拉开,汉斯又出现在台上,他旁边竖着一个一人高的箱子,他要大变活人。随着魔术技巧一个一个展示,揭开最后谜底的时候,一身小丑装扮的海伦.米歇尔出现在箱子里,她满脸的油彩,台下传来掌声。

汉斯得意极了,让大家猜猜这是谁?台下众人摇头。汉斯说:“人们往往被假象迷惑了双眼,可当剥开假象,可能一切都会变得无比惊艳。”汉斯拿来小提琴,递给海伦.米歇尔,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激动时刻,他就是要看小丑装扮的海伦.米歇尔拉小提琴时狼狈的样子。台下的掌声不时传来,海伦.米歇尔一动不动,台下传来嘘哨声,汉斯望着海伦.米歇尔,低声威胁说:“请你仔细想一想,沉重的代价会是什么?”海伦.米歇尔拉动小提琴,又戛然而止,她扔了小提琴,朝后台跑去。

台下传来哄笑声,汉斯呆住了,不知所措。第一排的党卫军长官站了起来,生气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是在愚弄我们吗?”现场哄闹声一片,汉斯紧追海伦.米歇尔而去。穿着小丑衣裳,满脸涂着油彩的海伦.米歇尔奔跑着,她推开一扇门,身后纷杂而急促的脚步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海伦.米歇尔跑进女洗手间,她疯狂地洗着脸。

海伦.米歇尔洗着洗着,身后传来擦火柴的声音,她慢慢地抬起脸,望向镜子。镜子里,汉斯站在她身后,靠着墙悠闲地站着,抽着烟。待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蹍着,翻来覆去地狠狠地蹍着。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是窒息的,最后,汉斯和海伦.米歇尔各自都笑了。这时,传来了一声枪响,海伦.米歇尔的白色圆边大檐帽子落在地上,像疾风骤雨后被打落下来的百合花瓣,急速落地……

刺耳的枪声像是要穿破薇拉的耳膜,她有着极度不祥的预感,却又束手无策。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夜晚,薇拉一直心绪不宁,回到家里,她督促比尔快点睡觉,有些话她要和丈夫单独聊聊。汉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他精心地卷着烟。薇拉推门走了进来,她关上屋门,向丈夫问起了台上的那个小丑的事情。汉斯不解地说:“你怎么不关心我今天丢了多少脸面?”

薇拉不客气地说:“那是你自己造成的。”

汉斯点点头:“你说得很好,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是自己造成的,包括那个小丑。”此言一出,薇拉又追问小丑是谁,汉斯不回答她。薇拉质疑丈夫,是否杀了人。汉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拉开门走了出去。刚刚走入客厅,汉斯发现小屋门开着,原来是比尔,一直牵挂着魔术的秘密,睡不着来探秘了。汉斯索性让比尔知道,一切的秘密都在魔术桌里。他敞开魔术桌,桌子上放着一只被砸扁的笼子,笼子里是一只被夹扁的鸽子尸体。比尔终于明白了一切,薇拉为这样的残忍震惊,她的眼神都是痛的。

海伦.米歇尔像是消失了,普济州打听过她,没得到任何一点消息。每当路过小广场的电话亭,普济州就忍不住多看两眼。多瑙河畔,也有他的挂念。可是,海伦.米歇尔再也没有出现,普济州只有在他们曾经相遇的风景里,渴望奇迹出现。

普济州一如往常地去上班,他刚走进领事馆,吕秘书就通知他,说副总领事找他。普济州立刻赶到鲁怀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遭到鲁怀山义正词严的批评。大到一个字,小到一个标点符号的使用,都被鲁怀山拿来教训一番,普济州一再保证改正,鲁怀山又指着申请表说:“这里……手工业,是什么意思?

普济州说:“那是申请人的职业。”

鲁怀山质问:“我知道这是他的职业,可手工业涵盖的东西太多了,申请人必须确定他到底是从事手工业中的哪一种职业,你没问吗?”

普济州不觉得需要了解这么详细,他是真没问,鲁怀山不满地把签证申请表甩给他说:“年轻的签证官先生,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欢迎世界各国的人进入我们的国家,无论他们是黄皮肤、白皮肤或者是黑皮肤。但是,我们也需要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每一个拿着我们的签证进入我们国家的外国人。就像有一个人要到你家里吃,到你家里住,可你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那你会让他进门吗?所以,无论是对国家负责,还是对我们自己负责,我们都应该这样做,因为这就是签证官的责任,是国门卫士的责任,你懂吗?”

普济州带着情绪说:“我知道,你夹着半张眼皮瞧不上我,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鲁怀山点点头说:“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瞧不上你,瞧不上你们这些娇生惯养没本事、求关系找门子还自以为是的公子哥!你要是有骨气,那你就别干了,赶紧滚蛋。”

一听到鲁怀山又让自己滚,普济州笑着说:“激将法,你这招没用,我才不上当呢。您的指正没错,我接受。要是想让我走,您还得多费点儿心,得抓住我的尾巴。”普济州说完,没关门就走了。鲁怀山叫住普济州,他又回头把门关上,鲁怀山不干不净地骂道:“顾头不顾腚,什么东西!”

世界万千变幻,犹太人的命运并没有迎来峰回路转。犹太难民的问题,已经引起国际社会重视,但是大部分的西方国家,依然不愿意接受犹太难民,甚至连对德国谴责的声音也听不见。各国大使馆门前,成千上万的犹太人守候着,期盼着。大街上,党卫军肆无忌惮地抓捕犹太人。诚惶诚恐的大卫和罗莎更是夜不能寐,罗莎已经显怀了,大卫愁容满面,他觉得欧美领事馆是指望不住了,他把目标锁定中国领事馆,希望罗莎能得到到上海的签证。

犹太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外交俱乐部内依然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普济州和鲁怀山、吕秘书一起参加外交酒会,说起来这也是他会开车带来的福利,才有了这样的机会。

酒会上,关于犹太人签证的问题,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的,也有无奈的,偶尔也能听见谴责德国政府的,但是却没有听到愿意为犹太人敞开大门的,大家都是自扫门前雪。突然,一个外交官问鲁怀山:“听说你们中国领事馆还在给犹太难民办理签证?”

鲁怀山说:“一直敞开着大门。”听鲁怀山这么说,那位外交官调侃说:“那应该很凉快。”他的这句话引来哄堂大笑,他话锋一转说,“我知道,你们中国的上海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不需要签证即可前往,你们的签证只是个摆设而已。”

鲁怀山说:“你说得没错,去我们中国的上海不需要签证,但是离开这里就一定要有签证,发放签证是我国外交部的训令,也是我国领事馆坚持的事,我想我国的签证会一直发放下去,我们会让更多的犹太人离开这里。”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说:“难道你们就不怕犹太人夺走你们的金钱?夺走你们的食物?”此人话音刚落,鲁怀山还没说话,普济州接过话茬说:“我们中国地方大,区区几十万人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大家纷纷看着普济州,他接着说,“在这个形势下,接纳犹太难民是全世界重中之重的大事,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对他们施以援手,眼看着他们惨遭屠戮,那何谈人性。”吕秘书拽了普济州一把,低声让他闭嘴,他反而调高了调门说:“如果拒绝接纳犹太人,那说再多的理由又有什么用呢?都是为拒绝寻找借口而已!”众人望着普济州,有人询问他是谁,鲁怀山介绍说是新来的签证官,人群中一个声音说:“原来是一只刚生下来满身冒着热气的小雏鸟。”众人随着这个声音哈哈大笑,也许这个世界,对于事不关己的事儿,大家都习惯了嘲笑。

普济州算是在酒会上出了风头了。他们一行人刚回到领事馆,吕秘书就告诫他话太多了,不懂谨言慎行。虽然有吕秘书的谆谆教诲,普济州也没认识到有什么错,凡事站在理上,他站得住。只是吕秘书一提到鲁怀山,普济州有点心虚了,再加上吕秘书一再让他去认错,普济州只好硬着头皮到了鲁怀山的办公室。鲁怀山坐在桌前,沉默不言。普济州一个劲儿地道歉,直到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走了出去,鲁怀山也没和他说一句。

普济州刚走出鲁怀山的办公室,就遇见了吕秘书,他把经过 都给吕秘书讲了。吕秘书一听鲁怀山一个字也没说,就知道坏事了,因为前几位就是这样之后,卷着铺盖回家的。普济州追问吕秘书坏在哪儿,吕秘书收住不说了,鲁怀山这样心思缜密的人,结果还真不好预测。反观普济州,一直到回到家里,他还在想这件事。

单身男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积攒了一堆脏衣裳,非等到没得换了才开始洗。吕秘书看到洗衣服的普济州,直劝他赶快找个女人,普济州只想着,这么晚了吕秘书来找他,一定有别的话要说。果然,吕秘书告诉普济州,他替普济州去探了鲁怀山的口风,鲁怀山只说一句话:“那小子是愣实了点,可这样的人不多了。”

普济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吕秘书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吧,好了,回家睡觉。”吕秘书说完就走了,普济州拧着衣裳,水珠滴答滴答响着,声音清脆。

阳光很好的一天,得到签证的犹太人,终于感受到阳光的暖意。印着红色印章的签证在犹太人群中传递,不计其数的犹太人包围了中国领事馆。鲁怀山翻阅着厚厚的一摞签证申请表,吕秘书在签证上盖章,一张张签证被发放到犹太人手里,众多的犹太人如洪水般向中国领事馆涌去。

黑压压的犹太人群堵在领事馆门口,普济州拿着面包在人群里拥挤着。一个犹太人把签证申请表塞到普济州手里,又有几个犹太人争先恐后地把签证申请表塞到普济州手里,众犹太人纷纷把签证申请表塞进普济州怀里。普济州抱着满怀的签证申请表挤出人群,走进领事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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