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歌一愣，不反对，也不赞同。
“毕竟是朝阳殿的人，这样不大说的过去吧。”几个嬷嬷也犹豫了。
“王爷”姚舒子改拉着陆离了，“不管怎样我现在也是代政王妃，代皇父罚两个丫头也是在道理之中吧，家父也常说，奴才治不好是主子的失德。”
她倒是时候搬出他父亲。
若歌当然听得出来，笑着一把搂过姚舒幻，看着她笑道“好。就由了你。”
刷马桶……姚舒子你千万要站住脚，否则我治你绝不是刷马桶这么简单了。
呆坐在后殿的脏水池边，身边有人蹲了下来一伸手拿了池子里的刷子，她回头一望，是小蝶，她竟没有随林贵妃移驾。她没看我，只是笑，“你这细嫩的人，哪干过这个？我来帮你。”
“怎么你也听到我的糗事？”笨拙的刷起一支马桶，却又屏着气，小蝶看她这滑稽样，不禁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停下来叹了口气，只听她轻轻的嘟囔，“从前我跟我主子也受过这样的罚。”
“你主子？”
“是从前的主子。”小蝶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从十岁就跟随我主子了，那一年母亲病逝，父亲却流连于风月之所不肯回乡治丧，母亲葬后，他便又领了女人入门。”
“所以你就离家出走？”
“是，我在来京城的路上遇上歹徒，是主子出手搭救了我，她当时正要嫁入京城。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追随她，跟着她入庞府，看着她被小妾欺负，最后，被绞死扔进后院的古井。”
她说的主子，难道是……只觉是什么卡在了喉中，她忙拉上小语的手，“你说的主子，是不是”
“你这丫头，不是说了吗？让她一个人洗，你也想受罚了是吗？”猛传来秋姑姑的骂声，她拉着小语的手忙甩开。
“哟，秋姑姑也难得威风一回了。”
听这话，秋姑姑谄笑着’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还望娘娘莫怪。”
“能怪你什么！我一个失势的妃子能把你怎样，不过呢，倒也说不定。”
“是是是！奴婢不打扰娘娘了。”
小蝶无奈的站起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安慰地望着她，她一叹气向秋姑姑跑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中殿。
秋姑姑在她身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心里一叹，秋姑姑毕竟是姚舒子和皇后身边的人。
站起身想回她几句，许是站的猛了，头一昏，脚下滑了一下，整个人由后跌入了脏水池。只觉得呼的一下，从头到脚都是恶心的气味，湿漉漉站在池中，浑身都是污水，浑身都是恶臭，自己都厌恶自己，狼狈地一动不动地立在池中。耳边是几个围观姑姑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她们边笑边转身离开，秋姑姑见状伸出了手，在尹伊晗握住的刹那，她突然的松手，不
是把她往粪水里狠狠的按了下去。
灌了水的双腿在水池中很艰难才迈开步子，脏水里是要窒息的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或许是喝了几口脏水的缘故。
眼前却伸来那只手，手停在半空……
望着他的手，她怔住，虚弱的笑容静静在唇边绽开。
她也伸出手
两只手靠近……
指尖触到他的掌心……
他的手长年握刀，竟是这般粗糙……
他一把拉起她把她抱在怀里，又是一个后空踢，秋姑姑也落入了粪池里。
“我身上脏”她一连往后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却不在意，脱下袍子，披到她身上。惊讶得看着，是，背影都是这么像，无法控制睫毛剧烈的颤抖，泪水顷刻间涌满眼底，呼吸变得很轻，泪呼的砸了下来……
他不解地望着我，他很少说话，以至于出声都是这么轻，“女孩子……哭花了脸可不好。”
风夹杂着春日的寒意，她的脊柱一阵僵直……
女孩子……哭花了脸可不好……
脑海中有什么在轻轻剥落，记忆中也有一个少年，他寂寂的看着我，微微一笑，说……女孩子……哭花了脸可不好……
他也是这么说的，一个字也不差。
泪水蔓延在脸颊，缓缓流到胸口，视线一片模糊，白茫茫的雾，“民宇，是你吗？你来带我走了对么？”
不想思考，只想把他看清，一手紧紧攥住他再也不想放开。
“只是一个梦！你还好好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原来你还好好的……”她笑着，也哭着。“我错了，我发誓我往后再也不对你说话大声，再也不对你凶，再也不骗你，也不再惹你生气，总之你说什么我都听！求求你，不要为了我去死，不要丢下我，可不可以再也不要让我做可怕的梦……”
用力哭着，彷佛只要用力，就可以不相信，就可以有幻觉，就好像，真的是你。
睁开双眼，朦胧中看着绿蚁在一旁照应，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却依然有脏的感觉，蹙眉坐了起来。
小蝶笑着走上来，“莫要蹙眉了，我啊给你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新换的。我就跑开一会，你怎么就狼狈成这样？辽国那位爷抱你冲进来时，我都吓了一跳，差点认不出你来。”
小蝶摇摇头把汤水递上来，让她一口气喝了暖身。
她挣扎着起来，想起还有回到后殿。
绿蚁拦了我道，“这回用不上你去了。你的狼狈真是一传十，十传百，王爷都知道了……刚派了宫人把那些都弄好了。”
想起之前小蝶说过的那些话，把她拉到了身前，“你从前的主子现在在哪里？”
她怔住，看着绿蚁目光凉了下去。
“绿蚁是自己人。”
“太子妃的生母。”她面无表情回道。
顿时泪流满面。
她现在应该和爹爹做伴了吧。刚入夏府就听爹爹提起过，那个她应该喊做娘的女人，那个淡雅宁静的女人。
“柳如初。真是个好名字。”
虽然没见过，但是她依然会心痛。
听她直呼出主子的名讳，终究难掩惊诧之色。
“你……到底是？”
“我是死了一次的人。”
回到前殿，摇着隐隐作痛的头，猛地撞上那高大的身影，重重倚在他怀里。
迷糊着抬头，迎上冷冷的目光。
想起池边的事，不免还有些尴尬，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耶律将军”
他不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愈深。
被看毛了，只好硬着头皮，“刚脏了将军的衣裳，奴婢想帮您洗。”
“不用了。”
“将军奴婢之前要是说错了话，您别在意。”
“你为什么”他的声音重重的，每一个字都压得我不能呼吸，“要这般忍耐。”
忍耐？难道他真的看得出来。深吸口气，仰起头，冲他一笑，呼吸很轻，“奴婢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可以忍耐再忍耐，且不觉得苦，不觉得累。”
他眼瞳深处是炯炯的亮光，“守护吗？”
“是呀。”她定定的望着他，“难道你没有过吗？”
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想要珍惜的人，所以觉得幸福。
他冷冷一笑，眼神扑朔迷离，“我没有过。”他转身离去，腰间的饮马刀明晃晃。
“陆离！”一个健步已经挡在他的身前。
“什么？”
急于求证的心情根本无法抑制，一只手已经漫上他的肩头，他惊觉一手抽刀直抵我喉间。
“你以为我会伤你？”她有些无奈地笑笑。
“要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吗？”
手腕上用力撤下他的领口，侧身躲过他直逼上来的饮马刀，眼神落到他左胸口上那道惊人的伤口，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僵住，饮马刀划过颈间，他意识到她的停步，猛然撤回刀力，刀猝然落在地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有些恼怒，不去管落地的刀，看着我，目光寸寸俱冷。
她愣愣的回神看着他，又看看他胸前的刀疤，“你的刀疤，是怎么来的？”
他已收了领口，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份嫌恶，“你们汉人女子还真是奇怪。”
“刀疤是怎么来的？”
他一诧然，“阵前受的伤。”
“是吗？”她轻笑，“他们是这么告诉你的吗？还是你这么告诉自己？这样活着很幸福吧，如果可以我也想这样活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懂，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懂。”死死咬了唇，“你有没有想过要报那一剑之仇，如果你遇到了那个在阵前伤你一刀的人，你会怎样？”
“杀了他。”他回答得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你不该的，你不该说喜欢我是真的。不该长的那么像我在乎的人！”有些落魄，更多的是绝然，她渐渐回身，想要离开。
“我这么说过吗？”
闻言身子一陡，再迈不开步子。
“陆离！你这个骗子！”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你的人？”
她看着他，那一刹那只是觉得，不管是民宇还是陆离，眼前这个男子都不是她想的那般了。
人中就会变得。尤其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
“我叫耶律离。”
“知道了，耶律将军。”
她俯身行礼，起身一个酿跄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他不是他，是自己弄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