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和皇后同时沉默。只不过,一人心里有底,一人心虚。
“都回去吧,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让朕清净会儿。”
赵祯下了逐客令,三个人心情复杂回了各宫。
“香儿,你放心,本宫了解皇上,他明天肯定会让梁候和越王官复原职的。”
“为什么呀?”
“科举就在眼前,正是用人之计,至少他会表个态,事后再说。”
“哦。”她似懂非懂,但是心里挺高兴。
“都听见了?”
“臣听清楚了。”赵祉出来,两人相视一笑。只是赵祯是苦笑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可有好办法?”
“臣只相信证据。”
赵祉让秦忠故意留了秋海棠的花瓣,所以他只能这么说。
赵祯思考半天,他是唯一知道证据的人。
秦忠穿了夜行衣在宫里穿行,他对皇宫了如指掌。
他看了张贵妃的宫殿一眼,他就能感觉到莫灵儿就在附近。
放眼看去,张贵妃的殿后有个小花园,种满了秋海棠。海棠树下,有一方池水。
她应该不会把她藏太远,附近就这么一片空白的地方,总不至于藏宫里吧?也有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从房顶飘过,在屋顶一间间查看。果然在张贵妃宫里,张贵妃没在,她身边的宫女在对莫灵儿洗脑。
“你记住,你的父亲是被梁山和越河害死的。”
“我父亲是被梁山和越河害死的。”
“你们是逃亡来告状的。”
“我是……”
“杏儿姐姐,算了,背了一天了,娘娘快回来了,我们走吧。”
“好。”
两个宫女出了门,反锁上。
莫灵儿丢了魂的不停重复着她们教的话,一字一句的背着。
秦忠揭从房顶下去,走到窗户前,拔了刀,将窗户翘起,跃身翻进去。
莫灵儿就爬在地上,嘴唇已经干裂。
秦忠看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与昔日的光彩夺目完全不是一人。他将盐水倒入她口中,等待她醒来。
莫灵儿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然后头脑发胀,口干舌燥。
“水……”她如大病初愈,脸色苍白。
秦忠在简陋的房间里看了一圈,桌子上,放了一壶水。
整个房间只有一根蜡烛在轻轻摇曳。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根,深夜都用不到。
“水……”
莫灵儿开始自己慢慢爬起来寻找。
秦忠正倒水时,看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自行找水。
“给。”秦忠摘下面纱,看着莫灵儿恍惚的眼神,摇摆不定,她似乎还没想起来他是谁,或者,她还没看清楚。
莫灵儿不管不顾一口喝下一杯水,这才稳住心慌。
“再给一杯。”
秦忠用特别异样的眼光看她一眼,然后接过她举起的水杯,又给她倒一杯。
秦忠想,假如,她知道她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她会如何?
莫灵儿终于能有力气坐起来,她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那个给他倒水的人。
“秦护卫?我在哪?我们在哪?”如梦中突然受了惊吓,瞬间恐惧。
“你再张贵妃宫里。”
“这是张贵妃宫里?”她看看凌乱的房间,四处空荡荡。
“你今天被张贵妃下了药了,你打闹朝堂,梁候和越王一同被革职查办。”
“我吗?我今天告状了?”莫灵儿突然惊恐至极,瞪大了眼睛。她觉的自己的天踏了。她心爱的梁公子一定讨厌死她了。
“我怎么会呢,哥哥给我的状纸我烧了呀,而且我怎么会不记得?我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
“嘘!我把药给你解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收场。还有,张贵妃要是审问你,记得装疯卖傻。”
她太激动,怕她声音太大,吵到了别人。
“梁公子知道吗?”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话简洁的告诉她,他知道,他必须知道。
“我不知道这药是何作用?”
“迷人心智,唯命是从。”
“我一定害了许多人……”她眼泪纵横,精神邻近崩溃。
“香儿姑娘已经去找过你兄长了,哭着跪求他告诉皇上,此事与她父亲无关。你确实伤了她的心了,还有,假如你要告,江南怪盗,白林是凶手。因为你父亲剿匪,多次断他活路未遂。”
“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要是不愿意知道,就当我没说。”
“白林何在?”莫灵儿似乎看见了希望。
“江湖有传言,他溺水而亡,不见尸首。我是王爷的随从,道听途说。”
“那是谁派你来告诉我的?”
“王爷。”
“那王爷为何要帮我?”
“因为王爷不愿意看见梁雨香伤心。”
如此简短的对白,清透。莫灵儿瞬间就明白了,王爷的心里,原来深深的藏着这个十六岁的姑娘。
“多谢秦护卫。”莫灵儿跪直身体深深磕一个头。
此时秦忠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曾害了她的父亲。如今,她对他感恩戴德。秦忠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剩下的事,我帮不了你了。”秦忠从窗口翻出去,深夜寂寥。
张贵妃憋着一口恶气从御书房回到明月轩。
“娘娘回来了。”
“那个莫灵儿呢?”
“回娘娘话,奴婢把她锁在后殿呢。”
“你教她今天的话了吗?”
“教了。”
张贵妃走到后殿,盯着紧锁的门,让杏儿开锁。
“屋里怎么连灯都没有?!”张贵妃伸手煽动着衣袖,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杏儿掌了灯,放到桌子上。
“你是谁?”张贵妃开始询问。
“我是梅灵,我状告梁山和越河失职。”她趴在地上,埋着头。不愿抬头看张贵妃一眼。
“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就可以为你父母申冤了。”
“我是梅灵,梁山和越河害我父亲。”
“杏儿,走。”张贵妃算是检查满意了。
“今天被皇后数落的一无是处,皇上明摆着偏向梁雨香。她马上就是罪臣子女,本宫要连同皇后一起连根拔起!”
莫灵儿知道,原来不止王爷知道她的身份,估计是都知道了。利用她的身世,想要扳倒皇后。
梁候和任满元有过节,这样能连累许多人。莫灵儿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她没被秦忠唤醒,是不是就等于诬告?是不是被人当了刽子手,残害无辜的人?
信王从御书房走出来,夜色斑驳。突然抬头看见一颗星星,明日是否要放晴了?
“娘娘,今天我是不是冒犯皇上了?”
“皇上不会记仇的,快回去睡。”
“看吧。”她抬头看一眼,同样看见那颗闪烁的星星。
万全提了灯,送信王回府。
秦忠已经在府上等信王回来。
“事情如何了?”信王进门就问。
“办妥了。”
“回去歇吧。”
“是。”
秦忠走出城外,魏程今日不在。
信王铺了纸,点了墨,挥洒自如。
他仔细端详笔下的画,是梁雨香今天兴高采烈的样子。
眉若青黛,唇似涂丹,玳瑁耳坠,对襟的宫装,娇俏玲珑。尤其是她眉间的笑意,调皮又多情!
他看着她眉目如画的模样,脑子里就是她的样子。仿佛风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自在。
梁雨香睡下,一觉就是天亮。
梁雨望一早站在郡主府门口,静等杨云钊。
“你……来许久了?”
郡主府正式开门迎客时,他已经等了许久了。
“不久,就是……”
“你想说的事,我清楚了。待我今日下朝与你细说,如何?”
“好,有劳郡马爷了。”
“你稍安勿躁,我有感觉,今天情况有变。明日就是科举了,用人之计,皇上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等郡马爷消息。”
“今天下朝之后,我去书院找你。”
“郡马爷请。”梁雨望让出一条路,家丁护院跟随他到宫外。
杨云钊拍拍梁雨望的肩膀,以示安慰。
梁雨香睁开眼,外面水雾蒙蒙,秋雨多日之后,终于看见模糊的太阳。
今天可是大日子,明天要科举考试了,许多人都挺忙碌吧!
她似乎忘了昨天的忧伤,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开始。
莫立一夜未眠,即便书在眼前,他也无心读书。妹妹的安危,香儿的哀求,他一个男人畏畏缩缩在这房里如何能安心读书!
所有人的心思都牵绊着自己――包括秦忠在内。
信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大庆殿,昨晚他睡的太晚。
明日就是科考了,满朝文武,一片紧张感。谁的环节出了差池,那都罪不容忍。
“老爷,皇上来圣旨了!”
越王躺在床上闹情绪,大喊大叫还拒绝吃饭睡觉。
“说的什么呀?”越王躺床上,根本不想听旨。
“越王请听皇上口谕!”万全直接闯您他的房间。
“老臣听旨。”越河看见万全才相信是真的。
“明日科举,任务繁重,望爱卿暂回朝堂。科举过后,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谢皇上隆恩!”越王慢腾腾的起身叩首。
越王家来过,然后再去梁候府,同样的旨意,梁候颤抖着快速更衣进宫。
两人在去皇城的路上遇见,相视一笑,互相拱手谦让。
百尺宽的过台,四个轿子同过也能走,为何要谦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