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眼皮，呼吸的微弱，雨后清新如笋一般地空气，脑海的混乱，一切相互交织，却彰显着，我还活着，原来我还活着……

像是蹉跎了半个世纪的老人，心力憔悴不堪。

我睁开惺忪的睡眸，感受着从敞开的窗子斜打入进来阳光的温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双手疲惫地扶着床沿，一点点坐起身，还盖在胸前的那张被子瞬间滑落到了地上，将我或白或红的斑驳身躯暴露了出来，脑海像是过了一卷录影带，零零星星的片段闪现在其中。

“不要——放开——”

“我要你用这一夜来偿还，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圆圆，对不起——”

“你是我的，每一寸，都是我的——”

“……”

我揉着发痛的额头，紧闭了下双眸，用力地甩了甩，好似在将这些扰人的记忆抛开，再次睁开双眼，痛苦的表情已不再，恢复淡然而平静，一如往常的我。

我穿好放在旁边已经叠好的换洗衣服，赤着双脚走出了卧室，不大的客厅内，隐约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醒来了？”墨斯手上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踏出，他看向我，嘴角翘起，那般柔和与灿烂，不由得令我炫目。

我怔了下，眉头微蹙。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墨斯将盘子放下，走到我身前，话语中多了一丝担忧，用冰凉而细嫩的手背轻触着我的额头。

我表情显得愈加疑惑不解，“为什么你还在？”

墨斯的身子顿了下，他俯视着我的面容，眼底现出宠溺之色，“小笨蛋，忘记昨天晚上了吗？”

当他的手要揽向我腰间的刹那，我快速地闪开，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墨斯望着我，轻笑了下，他双臂展开，“OK，我不碰，这样好了吗？”他摇了下头，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那就用早餐。”

我表情稍有所和缓，顺着他的目光向桌面上的餐盘看去，上面摆放着两个荷包蛋，旁边是两杯看似新鲜的牛奶，左边的餐盘上盛放着四片土司。

简单的速食，向来是他的最爱，毋庸置疑，这是他最拿手的。只不过……荷包蛋能煎得这样黄澄澄，却又令我惊讶。他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以前在我这所小公寓住下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下过厨房，我一直以为他根本不会做饭。可眼前这形状完好、甚至比我煎得还香气四飘的鸡蛋的确让我为之一惊。

我掩饰自己的内心，稍上前一步，坐在我喜欢的单人沙发上，才刚要提起杯子。

“不要空腹喝奶！”墨斯命令一般的话语从耳畔处传来。

我抬起头，正与他一双严肃却又无奈的眼神相对视，莫名地心荡了下。

他嘴角微勾起，顺手拿起一片土司，在上面擦了一点点果酱，向中间对折，“先吃点主食垫垫胃。”

我瞥了一眼已经递到眼前的土司，心头愈加充满了疑惑。

墨斯看我半天没有反应，稍俯身，将我手上的透明杯子拿开，径自塞入土司，“尝尝看，这是我早上到超市新选购的果酱。”

我的表情越来越呆滞，好似在完成一个仪式，逐渐将手中的土司靠近嘴边，机械性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墨斯急迫地问道。

我一面咀嚼，一面端起了牛奶杯，这次他没有阻拦，我顺着咽下了一口，轻点了下头。

“就知道你会喜欢。”他表情多了一丝兴奋，“下次轮你做给我吃。”像是一个邀功请赏的顽皮大男孩儿，笑容那般真挚。

我慢慢地享用着，趁他正叉蛋的片刻，抬头偷觑向他。

他该是有多大年龄了？二十？还是二十九？为什么时间好像在他的脸上固定了一样，根本看不出一丝丝岁月的痕迹，永远那么年轻，永远那么耀眼。都说上天是公平的，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片虚言！

“怎么了？”或许是我的注视太过久，以致被他注意。

我没有羞赧地躲闪，而是淡淡地摇了下头。

“嗞嗞嗞……”手机的震动瞬间打破了清晨的温馨。

我和墨斯同时扭头向桌面上那从新被安装好的手机看去，上面赫然地显示着四个字——李新来电。

我连向墨斯看一眼也没有，径自将牛奶杯放下，毫不犹豫地接起手机，“喂？”一抬头，看到墨斯正蹙眉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李新焦急地问道，“我打你手机打不通，想去找你却连你家门也不认识，给你留言，早上也不见你回。”

留言？我再次瞥了一眼墨斯，顿时心知肚明。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才刚刚开手机。”我解释道。

“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他继续追问道。

我冷静道，“什么也没有。”

“没有？”李新扬起了语调，显然不信，“既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干嘛这么快关上手机？明明我打通了，怎么一下就变成了关机？饭圆，不要瞒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爸妈回来了？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嘴角轻扯了下，禁不住对他丰富的幻想感到好笑不已，然而更多的却是温馨。“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