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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盲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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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离开摆设古董和名画的豪华大厅后,艾方斯夫人按铃唤了一名女仆推着餐车进来,把矮几上乔治王时代的纯银碟盘和Roykirtham的骨瓷咖啡杯端走,模样有如传统社会的贵族。

等到女仆也走出去,她:「欧文姐,我带妳去看我的儿子,我希望妳马上去见他。」

芮紧张地回视艾方斯夫人。是时候了,终于可以见到那个男孩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默地跟在艾方斯夫人的身后,缓缓步上厅后的楼梯。

她们走过漫长的甬道,Jigsaw丝缎高跟鞋踏在地毯上被吸去足音,其间每当艾方斯夫人轻移莲步,就有一阵甜美的香味飘向她的鼻腔;芮看着这个走在她前方的贵妇背影,这位高贵又年轻的女士是这个家的主宰,她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女王,似乎是天生在镶金雕银的jīng致器皿﹑大理石柱子及欧式皇家帷幔中的贵族。

除了气质高雅,她冷冰冰的仪态与美貌,她傲慢的气派,还有那盛气凌人的模样,都是前所未见的……而她将领她走向未知的命运。

艾方斯夫人在走廊底的甬道上停步,转向女孩,指着相连的最后两个房间,道:「欧文姐,妳就住这里,我儿子则住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如果必要,我希望在任何时候妳都能立刻去处理。」

芮头,将手握在门把上,正准备打开时,艾方斯夫人却先打开了她的房间:「妳要先看看么?」

那是个窗明几净的房间,她没细看,打算留待一会儿之后再。

「夫人,我想先瞧瞧令公子;对我而言,再没有比见到您的男孩更重要的了。」

「是的……我需要一个奇迹,欧文姐,带这孩子是个挑战。」艾方斯夫人坦言道,脸上浮现一抹真诚的笑容。她伸手按在女孩的臂膀上,眼底流露出恳切的目光。「不要让我失望。」

「我有照顾幼儿的经验,这难不倒我,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她深具信心地。

莉薇.艾方斯道:「欧文姐,我的儿子并不是一个男孩,他需要更为特殊的照料。」

芮楞楞地望着她,正想问清楚时,艾方斯夫人已抬手敲门。

马上就要面对他了……这一刻是非常重要的;这一刻是她新生的开始,这份新工作并非是不幸的逆境造成的,这是她自己的抉择,她的新生。她有信心,即使是十五﹑六岁正值叛逆期的青少年,她也能应付……只不过,她没料到那个男孩,竟然跟她年纪差不多,看起来约廿一﹑二岁。

「亚德安?」莉薇见他没反应,径自推门进去。「亚德安,你醒着吗?」

芮诧异地望着这一幕:艾方斯夫人走向他的儿子──那个曾经冲进她房内,对着她破口大骂又动粗的男子;她没忘记那双愤怒的蓝眸,相同的金发和澄澈的蓝sè眼瞳,他们母子俩的相似之处是错不了的。

「亚德安,」莉薇握住儿子的手,十足溺爱母亲的口吻:「你一直没吭声,真教我担心呢!」

「我刚刚在听音乐,所以纔不知道妳来了。」亚德安斜卧在一张长椅上,慵懒地取下耳机。「妈,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替你请了新的看护,」莉薇朝女孩招招手,「她是芮.欧文姐,以后会担任家庭教师,教你字。」

「我过我不需要什么『看护』,更不需要什么『家教』来打扰我的清静。」他倔强地回嘴。「妈,妳叫她走吧!免得我还得亲自来赶人……就像赶走以前那些老女人一样。」

「妳看到了,」莉薇叹口气,转向女孩。「欧文姐,妳得和亚德安沟通一下,他讨厌外人。」

亚德安烦躁地:「妈,我不要那个女人介入我平静的生活,决不!」

莉薇对女孩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柔声道:「欧文姐,我把他交给妳了。」

芮头,望着艾方斯夫人悄声离开,并带上房门。

亚德安.艾方斯(AdrianAvons),她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个男孩子,预期不可避免的猛烈炮轰与蛮声咆啸──昨rì的记忆犹新,她知道他的脾气有多大。

「亚德安?」

芮试探xìng地唤道,然后沮丧地发现他竟毫无反应;她又再叫了他的名字一次,只不过,这次稍微比刚才大声一些。

「亚德安,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但他仍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径自带上耳机,躺回那张长椅上。这个举动证明了他虽眼盲,但听力还算不错。

真不友善。

芮有些懊恼地站在那儿,她知道他听得见,但唯一的难题是:看不见或许是种障碍,但他对任何企图『沟通』的外人,都是一副听而不闻的态度。这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她想起西蒙,然后又是这个家伙……

「想不理我吗?」她凝视着他紧闭上双眼的脸,叹息道:「这是没有用的,亚德安。」

蓦地,他伸出一只手,心地摸索旁边的矮桌,找到一支型的无线遥控器,将音量调到最大。

「我很明白失明的感受,亚德安,我自己就见过许多身受其苦的人,如果你想聋掉,我只能为你惋惜。」

无动于衷地别开脸,芮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她打量着他,心想:多漂亮的一张脸!她屏息地发现,他和他母亲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其实,漂亮并不足以形容他;当她看着这张脸时,觉得上帝创造这男人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迷惑像她这种对长相自卑的女人。

夕阳自他身后的落地窗照了进来,在他如丝的金发上映成一团金璨璨的光环,那种景象使她直觉地联想到天使──可惜这家伙的内在根本就不像。

「我们还没结束,」她最后,「今天就到此为止,亚德安,我会再来,希望下回你不会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她关上房门前,他仍继续听那震耳yù聋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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