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兰．托马斯《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失明的跟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怒斥，恕斥光明的消逝。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良夜之中，或许并没有良人。
有时回头想想这样的夜里曾经发生过甚麽事，不知不觉中，会产生一种无助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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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仆仆地返抵家门时，艾方斯的大宅内寂静如常，在傍晚的凉风中，一盏盏的灯光也渐次亮了起来。
「我就嘛。」西蒙将车停妥，步出车外，因为今天是他去机场接她回来的。「我太了解艾方斯家的方式了。夫人总是三不五时就出国一趟，公司现在有新产品要去德国参展，她下午就飞到法兰克福去了，女主人经常不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习以为常，要是你以为他们会慎重其事地列队出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又没我希望有大队人马隆重迎接我。」
珊曼莎没好气地转过身，西蒙接着从车後座拿起她的行李箱，两人一同朝着屋内走去。
事实上，她有些期盼这个家会有人欢迎她回来，毕竟她都出国一个多月了，但似乎从好久以前，这儿的气氛就过於冷淡和漠不关心，没有一个人不教她失望。
走进大门之後，她见到老管家走了过来，便道：「我打妈妈的手机一直不通……夫人有她什麽时候回国吗？」
「没有。」玛姬回答，她又看向西蒙，道：「霍华先生，麻烦您去接机，真是不好意思。」
西蒙没有回话，只是颔首示意。
「亚德安呢？」
「少爷在睡觉。」
玛姬又道：「少夫人，我去叫奥格来帮你提行李──」
她摇头，微笑道：「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行李搁这儿，您和霍华先生到图书室谈公事去吧，我会马上叫奥格把东西搬到二楼。」老妇人断然地。
「这──」珊曼莎和西蒙对望一眼，终於头。「那就麻烦你了。」
玛姬指挥若定地按铃找了仆役前来，珊曼莎无言地一摆她的螓首，示意西蒙跟着她到大厅後面的图书室去。
「你看起来心烦意乱的，打从机场看到我开始，一路上连句话也不肯跟我。在巴黎过得那麽不开心吗？」刚关上图书室的雕花门，还没开灯，西蒙便讥诮地问道：「或者，都一个月没见了，在想你那出身良好、血统纯正的丈夫？」
「你认为我该是对谁烦呢？」她扭开一盏台灯，一面恼怒地回道：「接送到府，你该回去了吧？我很累，现在只想回房休息。」
「你在怕什麽吗？」
「是啊，我在怕一些微不足道的闲言闲语。」
「当然，」他嘲讽地笑了笑，「好名誉都是无中生有来的。」
珊曼莎叹了口气，回身望着他，疲倦地道：「我已经jǐng告过你了，这里是我的夫家，而我是个已婚女子，倘若某个男人大胆到跟别人的妻子辟室密谈，那他可就该死了。」
「的确。那我是否已经危及了你尊贵的头衔和无比的好名誉了呢？」
「别跟我打哈哈了。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很想你……自从那七天之後，我每天都盼望着你能马上回来英国；那段rì子是如此美好，可是现在我的『荡妇』不见了，她忽然变得如此遥不可及，忽然是那样地凛然不可侵犯，所以我觉得很迷惑。」
见到他大剌剌地微笑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珊曼莎瞪着他，脸颊烧红，无法相信他竟然会如此大胆又耍无赖。
「纽约的事情，我已经都忘记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
她力持镇定道：「如果你想揭露这个秘密，就会损及我们彼此的利益──我不认为你会忘记这个不成文的约定。」
「我是记得，只记得在纽约，那的确是一段美好的经验。」他愉快地。「生活的秘密就是尽可能地反覆重塑那个经验，而我现在打算要冒一次险。」
「你──」
「我真的很想你。」
珊曼莎听见他那种温柔的声音，蓦地发觉他伸手碰触了她的长发，爱恋地在指间搓揉着她的发丝，但等她一回神，他便已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是如此炽烈，他的?望勃然升起，蛮横地抱起她的腰，将她压在会议桌上，因为她的神情真让人难以抗拒，那是羞耻、渴望、热情混合着的表情。
在她急切地解开他的衬衫时，他挤压着她浑圆高耸的胸脯，又揉向她白皙的腿，然後不耐烦地扯裂她的丝袜，专注於抚弄她的下体。
他握住她的**，用力吸吮，然後分开她的腿，灼烫的唇和湿热的舌在那儿不停地探索，直到她几乎叫喊，无法再忍受着兴奋。
她沸腾了，几乎要到达了疯狂了的状态，西蒙恣意地回到了她的芳唇，在燥热中扯开裤裆，低头注视着那黑暗的地带，猛烈地进入、抽送，而珊曼莎的呼吸则是越来越急促，她把双腿盘在他的腰际，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她又抬高腿，放在他的肩上，发现了更多爱?的秘密。
若是以前的她，根本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她迷失了，而且心里也明白这一；她曾经和这个男人相偕出游，骗她的先生和婆婆要出国洽公，现在还变本加厉，在她家里的图书室、在一张原本是召开严肃会议的原木桌上，与她的情夫通jiān。
可是她不後悔──她一直在等待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了，所以她什麽也不惧怕。
现在她是西蒙的女人，在他的怀抱里沉沦、融化，只有心神迷醉的欢快，也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唇。
这是个堕落的仲夏夜晚，在两人厮磨的时光里，没有任何承她的胸，她抱着他的头，两人仍悬在桌面上。
一个已婚的女子，**横陈在黯淡的灯光下，躺在她身上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情人──一思及此，她又开始良心不安了。
「地不同，感觉也不同吧？」他从桌上站起身时轻声问道。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珊曼莎气恼地：「为什麽你每次都──」
「嘘。」他?住她的嘴，指指另一边。
珊曼莎正待抗议，但当她的视线转向他所指的方向时，惊恐地发现亚德安正站在图书室的入口处。
不知何时，图书室的门打开了，她都忘了要锁上门……
而她的丈夫此刻也走了进来。
「别开口，」西蒙耳语道，「只要我们不出声，那个瞎子不会晓得我们在这里的。」
珊曼莎浑身瘫软地坐在桌面上，她忧虑地头，内心却着实惶恐不已。
她怎麽会这麽没有jǐng觉心呢？
西蒙炙热的眸子紧锁住她的，手也紧紧地握住她，像是在告诉她要保持镇定，冷静地静观其变，可是她却办不到；她无法像他这麽沉着、毫无所感，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像是立时就要晕过去了。
这是夏天的缘故吗？
还是一个夜晚的着魔与羞惭？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的丈夫走过来，这可笑的、荒谬的情况，让她紧张地定在当场，好像是已经被人捉jiān在床一般。
「珊？」亚德安喃喃道：「你在这里吗？」
珊曼莎连大气也不敢呼一声，她觉得好像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但西蒙只是不以为意、无声地笑着，两人紊乱不整的衣着，在这个荒谬的场景中是纯然的可笑。
某种预感似乎对她：现在走到这个生命中的危机边缘，命运已准备了极度的欢乐和极度的痛苦，而她非得做些什麽才行。
可是她仍待在原处──即便她怯懦得开始害怕，准备要逃开这张桌子、这间图书室，但这并非为了心安而企图逃避。
她一直和自己的恐惧对抗着，直到发觉她丈夫已走到桌子前方──
若非她的嘴被西蒙?着，她一定会尖叫出声。
亚德安就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在四目相交的当儿，她的心中扰动着奇异的不安；假如他不是个盲人，这种情况真是糟到难以收拾。
但现在……
亚德安那双明亮的蓝眸彷佛在注视着、责难着她，她的脸sè刷白，一股战栗掠过她全身，她整个人、灵魂，乃至於她的生命，几乎都沉沦於罪恶感之中。
「珊？」他又在叫她了，「你不在这里吗？」
她屏息地瞪着他，没敢开口。
在静默中，不一会儿，亚德安便摸索着四周，朝门外走去。
等到他终於消失在门外，珊曼莎才敢深深地喘口气；她颤危危地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腿一软，便坐倒在地毯上。
这一刻，她为先前与西蒙的jiān情而感到後悔不已──那无限的激情、不可思议的乐趣、狂野的欢愉、疯狂的xìng，以及随之而来的罪恶感──她所享受的恶意，使她悖离道德，亵渎了婚姻，也认清了可能造成的严重结果。
就在刚才，她吓得连气也不敢喘一下，也受到了良心的苛责，认清到自己在玩火的事实。
「你别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嘛！」西蒙穿整衣裤，走过去锁上门，不以为意地：「那瞎子又看不见，你怕什麽？」
「你真是个浑蛋……他是我丈夫呀！」
「那又怎样？」
珊曼莎推开西蒙伸向她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我怕有一天他真的发现我们的事。你真的认为无关紧要吗？……别老是把一切都看得与你毫不相关，总有一天事情会爆发，我们不会永远安然无恙的！」
「你真是杞人忧天。」
「我只是想通了。」
西蒙冷哼一声，笑道：「就为了那个可笑的瞎子？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真是无可救药。」她凄然道：「我原本以为你至少会在乎我的想法……至少该在乎我的感受……可是你总是这样，你这人真是自私。」
他不耐烦地问道：「那你是在要求我为这种微不足道的『意外』做什麽呢？你到底要我怎麽样？要我对你殷勤一，来补偿这次突发状况的插曲？」
「不，不是这样的，」珊曼莎摇着头，「我只希望能有一种正常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像亚德安那麽在乎我。」
「像你那个可笑的丑角瞎眼丈夫？」
「不要再用这种嘲讽的口吻好吗，西蒙？」她着终於坐到沙发上，眼中带着疲惫的神情。「我已经很厌倦你一再用这种口吻奚落人了。」
「我向来如此。」
「你可以改。」
西蒙微笑，但他的眼中却不带有丝毫笑意。「给女人残缺不全的温柔，或许看起来很贴心，但却也是最残酷的一种方式；相信我，杰森．艾方斯对待每个女人都是如此，所以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你要残酷对待每个女人。」
「只有你例外。」
「谎。」
西蒙走向她，伸手捧着她的脸要吻她，但是珊曼莎挡开他的脸，严厉地瞪着他，而那种眼神全然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冷淡、不快，以及厌恶。
他有讶异，女xìng的**，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无限大跌到无限；对於这样的圣女，他开始感觉到：亵渎她是不对的。
她厉声道：「你不要碰我。」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最後。「你自己保重。」
而她只是一迳沉默着，坐困於自己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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