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身上有缺陷的人，喜欢注意别人的缺。他们之所以要寻人短处，为的是好像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取得一种补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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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铃声吓得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梦境霎时在她眼前无情地瞬间粉碎殆尽。

芮愤怒地坐起身，把被子推到一边去；她扫视黑漆漆的房间，再望向放在床头的手表。

三半！

她忿忿地瞪着表上的时间，嘈杂的召唤铃再度响起，它刺耳的声音让她神经濒临爆裂边缘。

那个浑蛋！

他以为现在是几啊？

她气恼地披上睡袍，直奔隔壁的房间。

「你晓得现在几吗？」她在摔上房门时愤慨地道：「大少爷，你至少该让我睡个安稳的觉吧？」

「我纔不管妳有没有什么睡眠时间，那是妳自己的问题。」亚德安暴躁地。「肚子饿死了，妳去弄吃的东西来。」

芮无法置信地瞪着他。

房里没开灯，只有一淡淡的月光，但在幽暗的光影中，她可以清楚地勾勒出他侧脸郁闷的轮廓。

「再过两个时就天亮了，这个问题，你可以等到早餐时解决。」她直截了当地。「大少爷，现在我没空跟你穷耗──因为我要回去睡觉了。」她转过身，作势往回走。

「妳不准走！」

「晚安。」她打个呵欠。

「浑蛋！妳要我等到天亮吗？如果我饿死了，妳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他以命令的口吻道：「马上去弄吃的过来给我，要不然有的妳好受的！」

她瞪着他，这种傲慢的口气真令人火大！

看来她要是不服从，他又要闹情绪了，老爱弄的大家都鸡犬不宁……

唉，真是个难以伺候的富家公子啊！

「妳还在等什么？」他凶巴巴地吼道：「我都快饿昏了，还不赶快去准备？」

「是是──大少爷。」她应声时又打个呵欠，随即走出房门外，往楼下的厨房走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芮摸黑走过黑漆漆的走廊，绕了好几圈之后，纔到达楼梯口；她扶着墙面一阶一阶地心下楼，但仍不心踩空了一步，连滚好几级的阶梯「乒乒乓乓」地摔下来。

揉了揉臀部，她这一跤摔得不轻，但幸好没把脖子给跌断。

四周仍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她四下环顾，所幸没人发现她像个笨瓜似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她心虚地拉好睡袍，懊恼自己的笨拙，大概又在身上弄了些新的瘀青。

没想再耽搁一秒钟，她在漆黑的屋子里到处走来走去，最糟糕的是，她像逛迷宫似地摸不清方向；找了一阵，她纔终于摸进厨房。

厨房里仍旧是一片阒黑，她好不容易纔找到冰箱，随手抓了几枚鸡蛋和一盒nǎi油，又从冷冻库翻出一盒腌肉，手忙脚乱地开始着手她唯一的绝活：炒蛋和煎培根。

「妳在干什么，欧文姐？」电灯「啪」的亮了。

她猛地回过头，吓得差滑掉了手上的锅铲。

「呃，玛吉……」她声地：「我吵醒妳了么？」

「原本我以为是偷溜进来了，见保全没响，就过来察看个究竟。」玛吉睨着她，把手电筒放在一边的厨具架上，问道：「大半夜的，妳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亚德安他肚子饿，所以我就跑来厨房，想弄东西给他吃。」

「少爷很挑嘴的，」玛吉指指炉火，「他不吃焦掉的肉，把火关掉吧。」

芮扭头望向平底锅，培根几乎全焦了。

「噢，天哪！」她惊呼一声，慌张地铲起肉片，嘴里不时低咒：「该死的──」手忙脚乱间，那片焦肉掉在地上，根本不及抢救。

玛吉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又挑剔地环顾四周的混乱。

芮发窘地跟着她的目光游走，起先是随便搁置在流理台上的碎蛋壳，黏乎乎的蛋白滴得炉子上到处都是；融化的nǎi油沿着柜台流下，弄得地板脏兮兮的。

碗柜门和抽屉都大开着，水槽里堆放着器皿餐具，半解冻的腌肉条散置其间；水龙头没有关紧，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在沉默中回响。

「我会收拾干净的。」她嘟哝道，用手背拭去额上的汗水，又抓起旁边的抹布。

「那就好，妳就把东西清一清，剩下的我来就好。」玛吉着，望了望那教她叹为观止的混乱景象。「上帝保佑这个一蹋胡涂的厨房，这里跟暴风扫过一样，是该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再磨蹭下去，少爷就饿坏了。」

老妇人自冰箱中取出吐司和洋葱等物，套上围裙，准备亲自下厨。

「男人的情绪是由他的胃所培养的。懂吗？」她意有所指地。「不要惯坏他的胃，但偶尔也要宠他一下。」

芮一知半解地头，见玛吉已完成数份三明治，又煮了壶茶。

「把杯碟拿出来。」玛吉指指碗橱。「刀叉呢？别告诉我，妳还忘了餐巾和吸油纸巾。」

「噢。」她应声，边胡乱地搜索碗橱的抽屉。「我只找到叉子。」她最后，结束了那惊心动魄的碰撞声，把餐具搁在餐盘上。

「妳制造噪音的工夫十分了得。」玛吉看着她道：「妳一向都这么莽莽撞撞的吗？」

「抱歉。」她咕哝。「在妳面前，我都很紧张。」

「紧张是人类行事之大敌。」玛吉评论道。

「妳的总是对的。」她涩涩地一笑，歇斯底里的成份大于滑稽。

「妳明白就好。」老妇人。「欧文姐，妳可以把食物端走了，这一团混乱我会叫人清理。」

「谢谢妳，玛吉。」

芮有些不安地望着乱七八糟的厨房，直到老管家不耐地挥手示意她离开，她纔转身拿起拖盘离开厨房，快步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