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了一会儿，忽隐隐约约见前方有个模糊的人影，钟怡一惊站住，心内说不出的兴奋，又说不出的害怕，欲要蹲下身子躲在草里，但双腿却如僵住一般，身子竟不能动，那人越来越近，似乎也是忧心忡忡、脚步踉跄，但他的身形渐渐清晰，钟怡一颗心狂跳不已，只见那人穿着东灵弟子清修的服饰，消瘦面颊，竟然是程傲。

钟怡大喜过望，叫道：“十一师兄！”奔至他面前，伸手便欲抱住他，哪知双手一空，程傲忽然就消失了，钟怡一惊，急回头，程傲竟已到了她身后，兀自在东张西望地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钟怡心惊道：“怎么会这样？”忙快步跟了上去，又喊：“十一师兄！”伸手去拉他时，手掌竟然从他手臂中穿了过去，程傲似乎变成了水中之月，钟怡又拉了他两次，依旧如此。

她急得直要哭了出来，连声呼唤程傲，但程傲皆全然不觉，只是疾步走着，东张西望，显得焦灼不安。

钟怡心下直叫：“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忽然想起了孟雨雁的幽魂，一瞬间全身冰凉，“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我已经变成了幽魂？不然我怎么会摸不到十一师兄？”抬起手臂，反复瞧了瞧，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可衣饰纹理，又皆与常人无异，茫然抬头看着远处，浓雾迷离、荒草萋萋，此情此景，似极了黄泉之路。

钟怡怅然欲死，看着程傲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迷雾中，心头大震，叫道：“十一师兄！”忙飞奔着跟了过去，不一会儿程傲的身影又在迷雾中显现出来。她快步跟上，看着程傲瘦削的身影，看着他鬓边的丝丝白发，只觉他无比真实，心中凄然，“程傲是修行之人，自不会轻易丢掉性命，但他看不见我，我也抓不住他，可见我真的已经死了。”念及于此，眼泪哗一下流了下来，却听程傲忽叫道：“钟怡！”

钟怡全身一颤，泪眼朦胧，瞧去程傲的身影一片模糊，心内叫道：“他在寻我！他是在寻我！”哽咽呼唤：“十一师兄，我在这儿！”痴痴跟在程傲身后，眼见程傲神色焦虑、步履疾快，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感激。

程傲寻了一会儿，心烦气躁，飞起柳叶，竟自驭叶而去。

钟怡快步疾追，但哪里能追得上，跌了一跤，爬起来时，程傲已消失在雾中，她一颗心如跌入万丈深渊中，泪眼看着这一片死寂，这种绝望，比之死去犹痛苦百倍，忽然那个声音又在她耳边飘起：“藏书阁的开门咒语是什么？”

钟怡一怔，拼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声音嘿嘿冷笑，“那你就永远待在这儿吧。”

钟怡大惊，叫道：“不要，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声音却不再言语了。

过了许久，钟怡方才失魂落魄爬了起来，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一番行走，直累至精疲力尽，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浓雾迷离、芳草萋萋，依旧还身处原地，钟怡一颗心冰凉，绝望地看着灰蒙蒙的天，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随着草木一点点地枯萎腐朽，全身竟然一丝力气也没有，心中又想，“我是已经死了，还是没有死，若我还没死，能就这样躺在这儿静静死去那该多好！程傲……”想起程傲，便想起了他的铃铛，忙拿了起来用力摇动，只摇动一会儿，忽听衣袂飘飘之声，从浓雾中飘过来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