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篇（九）
首都星联邦常住居最多的颗星球, 且以无与伦比的包容性和蓬勃繁荣吸引来自各星系的星际移，即便到了傍晚，夜色将至, 抬头可以看到环绕首都星的十二颗将星。
黑色流线型跑车在空中最快捷的交通线全速行驶，林助理边用光脑操控驾驶, 边不经意看了眼后座上昏昏欲睡的沈修羽。
“少爷。”
沈修羽掀了下眼皮, 语气里带丝沉闷：“说。”
“咱们这么撇下二少爷会不会不太好……再怎么说也夫人叫他来的, 他要告状的话……”
沈修羽直打哈欠，抬手敲了下车厢壁：“这个, 普通用车，他开的那个，那军部最新的研发成果, 晚上绕首都星飞圈，倒想把他撇下, 撇得下吗？”
“反正撇不下，怎么不干脆坐辆车？”
沈修羽呵了, “还因为什么，跟他说话太累了，每句都话里有话似的, 今天不也被他套话了？以后他眯眯跟说话的时候, 千万别张嘴, 十有八、九要算计。”
林助理点头如捣蒜，心想下次遇到那位爷, 直接装哑巴算了。
其实沈修羽和谌昀这兄弟俩的关系不算太差，谌昀几乎沈修羽手带的，虽从这哥哥身上没学到什么好，但护短的脾气样的, 时不时吵两句，互相使个绊子，那兄弟情深，要掺进来人，那枪口肯定致朝。
说到底，自家人只准自家人欺负，人不配。
林助理瞥了眼悬浮于眼前的屏幕，朝后座报告：“有人跟车。”
沈修羽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会，啧了下嘴：“让他们跟。”
林助理说：“不不太好？二少爷的车快跟上了，要让人拍到们起进谌家宅，不知道会传什么。”
“无非说子倒贴呗——个遍地黑料的演员，个顶级世家的继承者，媒体最精明不过，很清楚怎么写既可以赚足眼球，又不会惹上得罪不起的人。”说，沈修羽忽乐，里掺了丝玩味：“妈看到自己两个儿子传绯闻，应该会气得够呛吧。”
林助理看他副看好戏的嘴脸简直无语，刚要跟他说清楚厉害干系，接到谌昀的通话。
“二少爷。”
“……，明白……了解，已经收到通行码了。”
联邦的切交通工具都配有独有的通行码，即通行证明。而有些交通线，只允许专门的通行码通过。
林助理跟了沈修羽好几年，应付这种状况轻车熟路，在光脑屏幕上精准输入指令，车身周围顷刻间覆盖上层暗芒，隐约可以看无数的代码乱流划过，车上储存的般通行码在几秒后切换为军用通行码——前方的道路忽凭空铺设条笔直的岔道，岔道入口打开，跑车快速转入这条特殊通行道。
而后面跟拍的几辆车全部被岔道口的防护盾阻挡了去路，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沈修羽枕后脑勺，看透明的车顶，星空如屑全映入眼帘，他幽幽地说：“这么小混蛋的话，年终奖找他要。”
林助理嘿嘿直：“知道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但万闹了，让圈子里看话，夫人饶了？”
沈修羽撇了下嘴，又不得不承认他对的，他妈凡事都喜欢排场，把张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翘起二郎腿往奢华的座椅靠背上靠，分明穿板正得体的高定礼服，却怎么也掩盖不去身上懒散的气质。唤光脑，翻了翻个人网站上的留言。
太久没去活，常年在各种负面新闻上霸屏的人忽失去踪影，对他恨得执的黑粉们心慌，影迷更慌，态度也肉眼可的变温和了，不少人在官网上礼貌地劝他快点进组拍戏，长期在面容易节生枝。
当，找茬的也不少，不少人说沈修羽写不来新本子江郎才尽了。
还有“圈内人”爆料他已经犯了事被抓进去了。
沈修羽面无表情地关闭屏幕。
他不缺戏拍，手里也不没有好剧本，过去合作过的人对他行素的脾气再不满，也得认可他的才华，每天都有不同的本子递给他，水准也不差，纯粹他不想演。
说到底，他对做什么星际巨星没兴趣，作品好赖也无所谓，他仅仅把拍戏看作在拼个巨的“拼图”，现在，他拼到中间位置了，只差步。
林助理说：“最近圈内不少人和打新剧本进程，直不露面，各种传言说得有鼻有眼的，说什么的都有，要不要放点半真半假的料去，免得直被人做文章。”
“有什么料。”
“比如，新剧本的故事背景，致角色之类的。”
沈修羽瞅他眼。
“不知道。”
林助理被他瞪知道又撞枪口上了，找补的话像刻在dna里样脱口而：“没事没事，谁还没个瓶颈期！面那些黑酸只会尬黑，他们没有心！不用在乎他们怎么说——”
沈修羽长长地了口气，说：“知道加了的黑粉群。”
“……哈哈，打入敌人内部才好收集证据。”
“不因为看别人骂自己作天作地的板很爽？”
“对不起马上退。”
沈修羽点点头表示谅解，“这个月奖金扣光。”
“……qaq”
不理会前排助理的长吁短叹，沈修羽点开自己的小号主页，头像只胖嘟嘟的小麻雀，往下几十幅风格迥异却同样色的画作，网友留言和号的腥风血雨截不同，这里堪称岁月静好。
世家的omega从小会培养艺术才，沈修羽从小在谌家长，他的师自星际最顶尖的那批师，虽多被他气得半死，手艺倒都传给他了，在面说起得意门生，也会把沈修羽顺带捎上。
有人说，这个画家的色不仅仅在于技巧，更难得的风格独树帜，割裂且和谐，疯狂又冷静，他像个写实主义者，又好像沉浸在幻想中不肯清醒，带来的感带有掠夺性，像要把人吞没。
沈修羽却觉得自己比多数人都要清醒，毕竟他曾经在梦里反反复复地死去活来，真要算年纪，可有好几百岁。
做过雄踞方的霸主，主宰庙堂乾坤，也曾做过卑微低劣的阶下之囚，掰手指头算日子等死；做过朝生暮死的蜉蝣，过最的景色夕阳落下的刹那，也投过妖胎，清心修行百年终死于正道之手；做过富绅户，也做过庄稼汉……
十二世生生死死，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气也都享过。本该什么都看透，可他眼下分明还有什么执迷不悟。
昨晚那个不完整的梦，或许最后块拼图。
谌家宅。
沈修羽进门到嘀嘀咕咕议论他的音，般来说这种距离不到的，可他耳力过人，所以诸如“谌家那个不姓谌的儿子”，“前夫人结婚的时候带进门，离婚时直接扔给谌家了”，“快三十岁的未婚omega眼光还那么挑剔，怕嫁不去了”，“说在娱乐圈名很差，谌家人压根不想认他”……这些话全都字不差地传进他耳朵里。
谌昀走到他身侧。
“走，先去爷爷。”
沈修羽睨他眼，“哟，这愧疚了？”
当初母亲离婚的时候，想把儿子户口迁去，本来她带来的姓子，带走也情理之中，可谌昀又哭又闹甚至绝食要挟，死活不放他哥走，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谌昀脸红，他那时候虽年纪小，但依稀记得自己抱哥哥哭哭啼啼的场面，不过很快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微道：“有什么可愧疚的，要不硬把留下，爷爷的遗嘱上有的名字？”
沈修羽想到谌爷子给他的那份巨额零花钱，瞬间觉得面那些非议都跟放屁似的。他也了，“带路，去给爷子请安。”
两个人跟佣人往爷子的别苑走。
谌昀道：“哥哥不用急表孝心，爷子身体健康，看样子还有得活。”
沈修羽道：“少说些逆不道的话，头活得长久，才保证在军部站稳脚跟，他要撒手了，凭父亲的本事根本不够看，恐怕十二将星的驻守权都要让去。”
十二将星围绕首都星，连接联邦几百颗星球与首都星的重要枢纽，分别由几世家各自派遣军队驻守，目前军部占其四，谌家占其三，秦家占其三，剩下的由其他世家联合驻守。
谌昀勾起唇：“怕谌家落千丈，以后缺零花钱吗。”
沈修羽说：“怕个屁，多的人给零花钱。”他说得理直气壮，“母亲，祖家，亲爹，去哪打不秋风？怕以后没息，跑来这里哭鼻子，那可太难看了。”
谌昀道：“可只给钱不提要求的，只有谌家了吧？”
沈修羽沉默。
他妈给钱很痛快，日常逼婚，他祖父整天念叨想要曾孙，至于他亲爹，每次面都旁敲侧击地问他要不要改父姓。沈修羽开始盘算要不要节衣缩食，这样不用看人脸色了……比如先从那个日租费用堪称天价的酒店顶楼搬去？
谌昀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其实以哥哥的收入，稍微节俭点，按理说不缺钱花的。”
沈修羽忽抬起头本正经地看谌昀，问道：“阿昀，知道这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什么吗？”
谌昀被他问得愣，摇了摇头：“……什么？”
沈修羽说：“辛辛苦苦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但没来得及花死了。”
“……”
“说了也不懂，太娇惯了。”
谌昀直接无语了，别人说他娇惯还行，至于他哥——恨不得比隔壁帝国的王储更讲究、更金贵的沈少爷，竟说别人娇生惯养？要么他耳朵毛病了，要么他哥脸都不要了。
“哥，以前不这样的。”
沈修羽哼：“人总会成长的。”
他有世生在乞丐窝里，被乞丐用讨来的米粥喂的，从小穷到，连块玉米馍馍都吃不起，以至于他拼命地钻研发财之道，好不容易富甲方，但因为年轻时候太拼，身体垮了，三十头命呜呼。
沈修羽从梦里活活气醒过来——万贯家财都没舍得花！
从那以后他开始溺爱自己，补偿性地追求高品质生活，力求挣的每分钱都实实在在花去。
谌昀在旁念叨说他哥以前如何如何淳朴，定被娱乐圈这个染缸给影响了，需要找时间去心理医生，沈修羽被他烦得不行，脚踢过去，当被这小混蛋躲开了。
“偷袭……不讲武德！”
沈修羽道：“懂不懂长幼有序？哥哥揍弟弟天经地义！”
谌昀说：“那只在实力碾压的前提下成立。”
沈修羽挑眉：“想说什么。”
“的力量已经不如前了，对于成年omega，二性征的成熟意味什么很清楚，已经十年了，比起十八岁在军校考核时期的，实力应该减退了半以上，”他抓住沈修羽的手，仔细看了看白皙细嫩的掌心，“这双手因为战斗磨炼来的厚茧已经没了，娇软得和那些omega艺术生没什么两样。”
沈修羽了，他点头：“很好，说的很对，不如让揍拳看疼不疼？”
谌昀看他拳头都鼓起青筋了，料想被他哥揍这下，可要去修复舱躺个三五天，连忙道歉。
“刚才不很得意吗？继续啊！”
“道歉……”
“晚了。”
正吵，谌爷子领行人从会客厅走来，看到两个孙子打打闹闹，走廊上高抗压材质的玻璃灯罩已经碎了半，正刷刷地往下掉玻璃碎渣，清扫机器人躲在旁嗡嗡地发警告：
“请勿在室内斗殴——请勿在室内斗殴——”
谌昀看到他祖父来，当即不闪不避了，沈修羽把拎小崽子的衣领，把人按在墙壁上，准备施加“爱的铁拳”——
“住手！！”
如洪钟，成功喝止了沈修羽即将落下的拳头。
谌昀恢复了贯霁月清风的模样，稍作整理了衣，规规矩矩地喊道：“祖父。”
只那端正的语气里，沈修羽分明了丝得逞的意。
沈修羽往他后腰上狠狠掐了把，他疼得到吸了口气，才微道：“爷爷，跟谌昀随便过两招，没吵到们吧？”
爷子却不像平时那样摆摆手说随便打，别打伤打残行，而涨红了脸，跟受了什么气似的。
沈修羽愣了下，他视线往爷子右边偏了下，哦，怪不得这么难为情，原来有人在，好几个头，都联邦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中还有谌爷子的生之敌——秦家爷子。
而扶秦爷子的那位面沉如水，丝不苟地穿军部制服的男人，毫无疑问秦朔。
其实omega任性些也没什么，谁家娇生惯养的omega没点小脾气，只不过沈修羽个了名的龄未婚omega，面什么传闻都有，有说他眼光挑剔，眼高于顶，也有说他身世不好，背后靠谌家却被谌家嫌弃，还有说他性格差，粗鲁庸俗。
这样的omega，现在又加上条：实力甚至碾压极优a。
谌爷子的好友悄悄用光脑给他发消息：
【性别不要卡的太死……不妨考虑给他找个omega？】
【……】
谌爷子张脸皱成橘子皮，暗忖道，性别问题吗？问题他这孙子长得这么漂亮，面却都把他当洪水猛兽，alpha不敢靠近他，难道omega敢接近他？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