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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功臣受难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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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冯绲坐腊

五月,长沙郡零陵盗贼入桂阳、苍梧、南海。交趾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而逃。消息传到京城,孝桓帝诏令御史中丞盛修,督州郡募兵,讨伐盗贼。

就在御史中丞盛修受命出发之时,艾县发生民变,盗贼进攻长沙郡县。艾县时属豫章郡,在今建昌县。盗贼攻入益阳,杀死益阳令,聚众达万余人。

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率郡县兵攻击,被民变义军打败,马睦、刘度败退奔逃。

就在此时,零陵民族地区民众也起来造反。当年冬十月,武陵民族地区民众,也加入了造反的浪潮。这些造反队伍寇掠江陵,南郡太守李肃准备逃走。郡主薄胡爽,紧急时刻,抓住了李肃的马头,急切地对他说:蛮夷见郡无警备,因此敢于乘虚而进,前来骚扰。明府国之大臣,连城千里,举旗鸣鼓,则应声者十万,为何要放弃郡守重责,抛弃数十万百姓,成为逃跑之人呢?

李肃情急之下,根本听不进胡爽的劝谏,迅速拨出佩刀,挥刀对胡爽说:你赶快让开,本太守今天紧急,那里有时间听你的唠叨。

胡爽不听,也不放手松马,让李肃逃走,固执地继续劝谏。李肃为了逃跑,情急之下,用佩刀将胡爽杀死。然后带领亲兵,护卫着家眷逃走了。

孝桓帝得知这一情景后大怒,诏令将李肃逮捕,并由廷尉依法判处弃市。败将马睦、刘度,也被判处减死一等的处罚。对胡爽则予以表彰,免除其家族的赋税,并诏拜他家子弟一人为郎。

面对荆州地区的严峻局面,尚书朱穆举荐右校令山阳度尚为荆州刺史。右校令,是掌管右工徒的官员,秩六百石。属将作大匠,即相当于现今建设部管辖的建工司、厅官员。

当月下旬,以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率领十万大军,讨伐武陵民族地区之民变。

尚书朱穆认为,冯绲以财费自嫌,有失大臣之节。遂上奏皇上。孝桓帝看到朱穆奏章后下诏说:朱穆,对于冯绲的建议,你不要弹劾。

冯绲字鸿卿,巴郡宕渠人。少年时就爱好军事,学《春秋》、《司马兵法》。父亲冯焕,孝安帝时曾任幽州刺史,因疾忌奸恶,数至其罪。时玄菟太守姚光,亦持正义,与当地贪官关系僵化。建光元年,地方贪官诈作玺书,谴责冯焕、姚光,赐以欧刀,令他们自尽。又伪作诏令,令辽东尉宠奋迅速行刑,宠奋当即斩姚光,收监冯焕。冯焕本欲自杀,儿子冯绲怀疑诏书有假,遂对父亲冯焕说:父亲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罪犯妄诈,假作诏书,规肆奸毒。愿父亲以此事亲自上书皇上,再受罪罚未晚。

冯焕听从了儿子的建议,立即上书皇上,将这些情况向皇上详细解说。事实证明,果然是诈者所为,如是皇上征宠奋抵罪。而此时,冯焕已经病死狱中。皇上感到悲愤,赐冯焕、姚光各钱十万;以他们的儿子为朗中。冯绲由是知名。

冯绲家富好施,赈济穷急,为州里所喜欢。初举孝廉,七次升迁为广汉属国都尉。其后征为御史中丞。孝顺帝末,以冯绲持节,督扬州诸郡军事,与中郎将滕抚击败群贼,迁陇西太守。

其后鲜卑寇掠东北边境,以冯绲为辽东太守,他晓喻边境州县,招集流散,安抚边民,招降民族地域民族部落,致使鲜卑反叛部落瓦解,逃散。辽东由是暂时安定。由功征拜为京兆尹,转司隶校尉。所在威刑立见,域内安宁。其后迁廷尉、太常,入九卿之列。

冯绲到任后,当即请前武陵太守应奉,参与这次军事行动。并请朝廷任命应奉为从事中郎,参与军机。

当是时,长沙属县山区民族地区民变,寇掠益阳,屯聚积久,至延熹五年,其众转盛。而零陵蛮贼又重新兴起,加以响应。两股会合,达二万余人。他们攻烧城郭,杀伤长吏。与此同时,武陵蛮也反叛响应,寇掠江陵属下州县。南郡、江陵之间的许多州县都被攻陷。

孝桓帝下诏对冯绲说:蛮夷猾夏,久不讨摄,各焚都城,蹈籍官人。州郡将吏,死职之臣,相逐奔窜,曾不反顾,可愧言也。将军素有威猛,是以擢授六师,前代陈、汤、冯、傅之徒,以寡击众,郅支、夜郎、楼兰之戎,头悬都街,卫、霍北征,功列金石,是皆将军所究览也。今非将军,谁与修复前迹?进赴之宜,权时之策,将军一出,出郊之事,不复内御。已命有司祖于国门。《诗》云:“进阙虎臣,阚如虓虎,敷敦淮愤,仍执丑虏”,将军其勉之。

此时天下饥馑,府库虚尽,每次出征,常减公卿俸禄,假借王侯租赋。前后所遣将帅,宦官辄陷以折耗军资,往往抵罪。冯绲性格刚烈,直爽,不行贿赂,惧为宦官们弹劾,为此上疏皇帝说:势得容奸,伯夷可疑;苟曰无猜,盗跖可信。故乐羊陈功,文侯示以谤书。愿请中常侍一人,监军财费。

尚书朱穆为此上奏孝桓帝说:冯绲以财自嫌,失大臣之节。孝桓帝有诏对朱穆说,不要弹劾。实际上是认同了让宦官监军的建议,由此,开创了我国历史上宦官监军的先例。

冯绲率军到达长沙,一些反叛山区民族部众,得知冯绲率军到达,大多到军营或者行军道路上乞降。

于是,冯绲率部进攻武陵反叛部众,斩首4000余级,受降十余万人。荆州由是平定。诏书赐钱一个亿,冯绲谦让不接受,振旅回京师,推功于从事中郎应奉。并举荐其为司隶校尉。而上书乞骸骨,辞职还乡。朝廷不许辞职。

就在大家都以为孝桓帝会加封进爵之时,监军使者张敞承宦官旨意,奏冯绲将女婢二人戎服自随,又自作主张,于江陵刻石纪功,请下廷尉定案。

为此,尚书黄隽上奏议说,他认为罪无正法,不合致纠。此时,长沙盗贼再次兴起,攻桂阳、武陵。冯绲以军还盗贼复发,被朝廷免职。其后转任河南尹。

任职期间,冯绲上书孝桓帝说:旧典,宦官子弟,不得为牧、守、令、长职务。应该遵照法度,将这些人从职任上清除。

孝桓帝没有采纳。

其后转任廷尉。当是时,山阳太守单迁以罪系狱,冯绲考问时,致其死亡。单迁,是已故宦官、车骑将军单超的弟弟。由此,中官宦党,共同诽谤诬陷冯绲。坐与司隶校尉李鹰、大司农刘祐俱输左校。

应奉为此上疏孝桓帝,为冯绲等人辨理,由此得免。其后拜屯骑校尉,再次担任廷尉,死于任上。

六应奉处分

应奉字世叔,汝南南顿人。曾祖父应顺,孝和帝时为河南尹、将作大匠,为官以公廉约已,明达政事称。应奉少时聪明,记忆力超强,从儿童时,到长大成人,凡所经历,大都能记得。读书时,能够五行并下。为郡决曹史时,行部四十二县,录囚徒数百千人。及还,太守备问各地、各案详情,应奉当即就能说出这些人的罪状及姓名,坐状轻重,无所遗漏。时人感到惊奇。著《汉书后序》,多所述载。大将军梁冀举茂才。

先是武陵蛮詹山等,率4000余人反叛,执县令,屯结连年。诏下公卿议论,大将军府、太尉府、司徒府、司空府,四府共同举荐应奉之才,可以担任将帅。永兴元年,拜武陵太守。应奉到任后,亲到山区慰问,访察,詹山等反叛者,皆悉数或投降,或逃散。于是,应奉在武陵兴办学校,加强教化,用心改变山民陋习,政称俗变。后来,因坐事免职。

延熹年间,武陵蛮再次反叛,寇乱荆州。车骑将军冯绲以应奉有恩威,为当地山民所折服。上书请求予以起用,与他一起出征。朝廷拜应奉为从事中郎。应奉勤于军事,预设方略,均能够适中,致使贼破军罢。冯绲推功为首,举荐为司隶校尉。应奉任职司隶,纠举奸、违,不避豪强,以严厉为名。

延熹六年秋七月,桂阳盗贼李研等寇掠郡界,武陵蛮再度反叛,被太守陈举讨平。宦官们一直以来就厌恶冯绲,借此事件进行弹劾。至八月,冯绲坐军还盗贼复发,免官。应奉也因此受到处分。

七度尚善终

延熹七年夏五月,荆州刺史度尚募诸民族部落民众,攻击艾县盗贼,大破之,降者达数万人。取得了多年以来最大的战绩。

度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自幼家贫,没有上学读书,也不为乡里所推举。因为家庭贫困,乃为同郡宦官侯览看管田地,在此期间,度尚用心学习文化、算术,把账目管理得十分清楚。由此得到侯览的推荐,出为郡上计吏,随后升任郎中,除拜为上虞长。由此进入官场。

度尚为政严峻,明于发奸擿伏,吏人谓之神明。迁文安令,遇时疾役,谷贵人饥,度尚开仓供给,营救饥贫,百姓蒙其救济。时冀州刺史朱穆巡察,见度尚处置得当,十分称赞。

延熹五年,长沙、零陵盗贼合七八千人,自称“将军”,入桂阳、苍梧、南海、交趾,交趾刺史及苍梧太守望风而逃,二郡皆为盗贼攻没。朝廷派遣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讨伐,也不能克服。豫章艾县人众六百余人,应募而得不到赏值,由是产生怨恚,也加入造反队伍,与之相呼应,他们焚烧长沙郡县,寇益阳,杀县令,部众逐渐强盛。

朝廷再次派遣谒者马睦,督荆州刺史刘度征讨。马睦、刘度兵败逃跑。孝桓帝诏令公卿举荐可代刘度职务者。尚书朱穆举荐度尚,超越常规,由右校擢为荆州刺史。度尚躬率部曲,与同劳逸,广募民族地区民族部落蛮夷,明设购赏。于是率所部进攻,大破盗贼,降者数万人。

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惧度尚威烈,迁徙入山谷。度尚穷追数百里,遂进入南海郡界,破其三屯,多获珍宝。而此时,卜阳、潘鸿等盗贼,势力虽然受到打击,但部众仍然强大。度尚本欲乘势进攻,但士卒骄富,没有斗志。

度尚认为,如果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于是乃宣言卜阳、潘鸿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必须等候诸郡所发之兵全部到达,再并力攻打。于是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皆相与从猎。度尚乃密使所属亲兵,潜焚其营,致使珍积尽失。猎者归还,莫不涕泣。

度尚当即遍巡军营,加以慰劳,深自咎责,于是对他们说:卜阳、潘鸿等盗贼财宝,足以富贵数世,诸卿只要齐心合力,将他们的巢穴攻下来,所焚烧、丢失者,相对于卜阳、潘鸿的财富,那又算得什么?如果能够攻下卜阳、潘鸿,我现在宣布:所有缴获,全归于诸位。

部众听到这样的信息,于是群情激奋,大都跃跃欲拭。

度尚于是敕令秣马厉兵,第二天天一亮,度尚即率兵径直赴向贼屯。卜阳、潘鸿等自以为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大破卜阳、潘鸿,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这一战例,被其后多位军事家引为经典。

度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延熹七年,晋封右乡侯,迁桂阳太守。明年,征还京师。当是时,荆州兵朱盖等,征戎役久,财赏不赡,由此愤慨,遂举兵叛乱。与桂阳盗贼胡兰等三千余人再次围攻桂阳,焚烧郡县,太守任胤弃城逃走,盗贼众至数万。于是转攻零陵,太守陈球固守待援。

于是朝廷以度尚为中郎将,率领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二万六千人,前往零陵救援陈球。与此同时,朝廷征长沙太守抗徐等,发诸郡兵,协助度尚,前后夹攻。双方展开大战,由于指挥得当,致使大获全胜,斩胡兰等首三千五百余级,剩余盗贼败走苍梧。诏赐度尚钱百万,其余将领各赏赐有差。度尚能够因功受赏,应该说得力于他的推举人宦官侯览。

当是时,抗徐与度尚俱为名将,数有战功。抗徐字伯徐,丹阳人。乡里称其有胆智。初试守宣城长,悉移深林远薮椎髻之民族山区民众,置于县下,由是境内无复盗贼。后为中郎将宗资属下之别部司马,击泰山贼公孙举等,破平之,斩首三千级,封乌程东乡侯五百户。迁泰山都尉,寇盗望风奔逃。及至长沙,宿贼皆平,卒于任上。孝桓帝下诏,追增封他五百户,并前封达千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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