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看李忱为难成那样，我只好主动开口。

“小绿，”李忱握着我的手，他告诉我大臣们的意见，而且看他们的意思纳妃是势在必行了。李忱急急地补充：“我会想办法册封你为皇后……小绿，希望你能够谅解。”

谅解？我心里苦笑一声，在这个三纲五常坚不可摧的封建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李忱愿意为此事和我商量，只是因为他爱我，害怕失去我，可未必能让他坚决驳回臣子们的要求。

我懂，可是我真的能大度地去“谅解”我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和她们亲热么？我能够容忍半夜醒来发现枕边没有了李忱，他正躺在别的女人怀抱里吗？不能！那我能否坚决离开李忱呢？能不能呢？

我很矛盾，只好去找小树她们排遣。偏偏那天小树和小鱼都没有时间，也对，为ren妻子了将不再是自由之身。还好身边尚有流水陪我，我望着流水姣好的面容，心中大惑不解，她是如此美好安静的人儿，一定有很多男子对其趋之若鹜吧？为何直到如今仍是孤单一个人呢？

“流水，难道你就打算独自这样过下去吗？”我望着流水问。

流水正在绣花，听了我的话她幽幽地叹口气。却又很快恢复明朗的神情，她说：“绿小姐，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我心中有所属，别人心里头没我，我又何必去强求呢？”

流水的话好象大有隐情，可她不愿意多作透漏。我探头过去看她手里的刺绣：一棵满是绿叶的李子树，树上只结了一只的李子，树下站着一个少女，她仰头看着高高的李子却一副束手无策的神情。

我心念一动，没有说什么。

时下已有专职官员到民间去挑选适合做妃子的女人了，一切我都看在眼内。我直截了当地对李忱说：“一旦有别的女人来了，我便走。”

那时我们正在用膳，李忱走过来抱抱我，他拍着我的脑袋说：“小绿，乖一点，不要任性。”他以为我离不开，所以反应亦是轻描淡写。我的态度改变不了什么，他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我对白子说：“我想离去了，你愿意跟我走吗？”白子已经老得连走路都非常困难了，它躺在暖绵绵的帛被里，我拍着它的脸问道。

白子很自然地回答我：“你到哪里都把我带上就是了，别多说废话。临走之前赶快吩咐下面的人给我弄些鲜肉来吃，看来饥寒交迫的日子又要开始喽！”

我问李忱：“你会爱上那些选来的妃子吗？”

“不会，她们替我生儿育女，而我提供她们荣华富贵。可是小绿，你是我共患难的妻子。”在处理政事的宫殿里，李忱一边忙碌着一边回答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好吧，我希望能为你作安排……”

李忱停下来，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我。

我继续说：“我给你找了一名女子，她很美，懂文识字，更为重要的是她会对你一心一意。”

“哦？有这样的人？”李忱侧头思索着，他想不起流水了，所以他问我那女子是谁？

我没有回答李忱，而是直接去找了流水，我将来意一说明，竟吓得她刺破了手指，她嘴里含着手指，望向我的时候眼神充满不安。

我怜惜地抚mo着流水的秀发，她是蕙质兰心的女子，眼光自是不同寻常，我的李忱一直那么优秀。但我什么都不点破，只是说我无法容忍和别的女人分享李忱，“可是流水，那是没法改变的无奈，我要离开了，自然得找个放心的女子来照顾李忱。”

我们三个当事人都默认了那件事，没想到作为局外人的李德裕对此颇有微词，他从东都回到长安，直接闯入皇宫。听说他见到了李忱亦是开门见山地给予指责，言下之意是李忱没有好好珍惜我，竟然当着我的面选别的女子为妃嫔。

步过中年的李德裕仍那样傲慢，其时李忱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李德裕竟然对他出言不逊。等我赶过去时看见有一小太监弓着腰站在大门外瑟瑟发抖，里面恰好传出李忱雷霆般的声音：“李德裕，别以为朕不敢对你怎样！你目中无尊以下犯上，单是这两条就可将你革职为奴代代作仆了。”

我出现在门口处，里面只有李忱和李德裕两人，两个大男人剑拔弩张的，原因却是为我这样一个女子，可我不知道应该感到可悲还是可笑。我走过去对着他们深深施了个礼，低眉敛首的说：“谢谢两位为我吵架，如果吵完了气消了便停止吧。”我望向李德裕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又何苦固执呢？”这是我自淮南离别之后第一次见到他，时隔9年，李德裕的身材发福走样了，除了脸上傲气依旧，他是日渐老去的男人。

而李德裕见到我，他的眼神闪烁着惊异，他一定很奇怪我在岁月面前的强悍。是的，我仍拥有如花美貌且看起来那样青春。

我对李忱说：“将他交给我吧。”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带李德裕离开。

我将李德裕带离皇宫，直接送他到东门，我说：“请回吧，以后别赤luoluo地和李忱硬碰硬了，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说罢我转身yu离去，李德裕在后面叫住我，他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小绿，你过得好吗？你快乐不？”他的声音充满柔情。

我点点头，说我很好。之后是一阵沉默，相隔多年，我觉得自己的心逐渐沉寂，即使碰到故人，仍是无话可说。李德裕摇了摇头，他自以为是地判断说：“不，你已经不开心了。小绿，我很抱歉什么都帮你做不了，我也很后悔当初放你走，我不该让你离开我。回到长安之后我到处找你，可你就象已经消失了一样，我纳了你的丫鬟做妾，我喜欢听她说你的事，你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细节……”(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