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青儿会想:像小莲这样识时务,且懂得拿捏分寸的宫女,恐怕整个皇宫都不会太多。
如此懂事的小莲,为何现在竟是这副慌乱之色?
青儿漱了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小莲替她拆下头上的饰品。
“小莲,就你这手艺,以前在太后跟前定也是个得宠的丫头。怎么不伺候太后,反倒跟我来这偏僻的东暖阁了?”青儿玩笑似地随口道,权当缓和一下气氛,也是想缓解小莲心中的不安。
小莲就像反应不过来一般,半晌才胡乱回了句。
青儿透过镜子,发现小莲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了,小莲?”青儿转过头,关切地道。
小莲开始不愿说。后来,在青儿的一再逼问下,她才终于肯道出实情:“母妃娘娘,您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青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莲怯生生地凑近青儿耳边低声道:“您不觉得这宫里阴森森的吗?晚上风吹得呼呼的,好像鬼吼一样。”
“原来是被吓着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因为这儿人少,又是座独立的宫苑,夜里难免会显得凄凉了些。”青儿安慰道。
小莲犹豫了一下,煞有介事地道:“一定是娘娘您白日里将宫里那些佛像都搬了,没了可以镇鬼的灵物,所以招鬼了。”
“啊?噗……”青儿惊愕,一时不慎,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而后,青儿望了眼外面,一片漆黑。龙卷风正在肆虐,倾耳一听,倒真有几分阴风阵阵的感觉。
青儿不以为然,问向小莲:“胡说,你见过鬼吗?知道鬼长啥样儿吗?”
小莲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是越说越慌张,一双手愈发地颤抖得厉害。
青儿盯着小莲看了半晌,忽而面纱下的小脸儿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灵动的乌眸转动两圈,她神秘兮兮地对小莲道:“想不想捉鬼?”
“啊?”小莲吓得不轻。
“呵呵……”青儿口中则溢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考虑到小莲吓得不轻,本不愿与人太过亲近的青儿破例让小莲与自己同榻而眠。
熄了灯,屋内一片漆黑,主仆俩背靠背准备入睡。小莲胆子小,睡在里边儿,青儿大咧咧的不怕,睡在外侧。
起先,青儿还有耐心陪着小莲一起等“鬼”。可等着等着,都等到了子时,夜深露重,寒气逼人,青儿睡意来袭,竟渐渐跌入梦乡。
青儿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那般的清晰,让一直不敢合眼的小莲听着愈发恐慌。
“娘娘,娘娘?您别睡啊,奴婢害怕。”小莲颤巍巍地反手过去牵青儿的手,想要唤醒青儿。
青儿含含糊糊地咕哝两句,又沉沉睡去。
小莲着实害怕,也顾不得尊卑有别,被窝里的手死命地拽着青儿摇晃,非要将青儿给摇醒不可。
“小莲,你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了?”青儿嗔怒道。
小莲慌忙求饶:“娘娘恕罪。不过娘娘,咱们要不说说话儿,天亮了再睡?”
青儿彻底被打败了,看来那个“鬼”确实将小莲吓得不轻。还白天睡?生物钟都给打乱了好不好,影响皮肤耶!
狠下心,青儿压低了声音,却加重了语气:“你要再扰我好梦,害我没有美容觉睡,看我怎么治你!”
言罢,青儿咕噜噜梭进被窝,隔绝一切杂音。
“娘……”
小莲还想争辩,却被青儿重重地反握其手。知道青儿动了怒,小莲只好跟着颤颤抖抖地也将头完全埋进了被窝。
约莫半个时辰后,半梦半醒之间,青儿似乎觉察到有人在拉扯她头上的被子。凭着本能,她反射性地用手狠狠地拽住被子,不让被子从身上挪走。却不料,外面那股拉扯她被子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在两方力道较量下,青儿很快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被窝里的小嘴儿往上翘了翘。该来的终于来了,可真不容易啊,等得她都快没耐性了。
回过神来的青儿手劲儿突然一松,盖在她头上的被子瞬间被揭开。
“呼呼……呜呜……”
随即,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与寝宫外大得离奇的龙卷风的呼呼声搅在一起,愈发地震人心魂。
小莲早已吓得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口不能言。
“谁?”卷缩着背对床沿方向的青儿冷声问道。
“呼……呼……纳命来……”声音凄凉悲怆,魅惑至极。而且,似乎还不只是一个个体发出的声音,少说也有三五个怪物吧。
青儿道:“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要我之命?”
“你抢了我们的地盘……”怪物控诉完毕,迅即伸出一只尖锐的长爪手攀上青儿肩膀,稍稍使力便将青儿翻转过来。
“是吗?”伴随一句闲闲的反问,青儿转过身来,面貌却与白日里大不相同。
只见得,惨白的脸,诡异的绿色眉毛,三只妖媚的血红眼珠,长长的舌头……
“啊!你……”
咚咚咚咚咚!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一倒就是五声!
“真没用!就这点儿本事,还装鬼吓人?”青儿低声哼嗤道。言罢,她伸手使劲儿一扯被褥,朝小莲唤道:“小莲,快起来,搭把手。”
小莲怯生生地转过身,动作机械地下了床。她往地上一看,又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喝!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怪物,毛茸茸的黑脸,长长的尖牙……
“别怕了,他们已经昏过去了。赶紧来啊,把他们统统拖到后面藏起来。”青儿使劲儿拽住一个怪物,示意小莲过来搭手。
小莲全身瑟瑟抖,活像风中的落叶,弱弱道:“鬼也会昏吗?”
“真会被你气死!”青儿忍不住懊恼,真想狠狠一掌将小莲彻底拍醒。
这厢,主仆俩正卖力地拖动几个怪物;那厢,有人也开始按捺不住,欲来探究竟了。
话说,自打慕容寻向龙轩出了“将上官青儿吓出东暖阁”这个馊主意之后,龙轩便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这个平时一副冷酷表情的皇帝,还真是鲜少这般活跃呢。原因无他,实在是上官青儿太讨人厌了,他又碍于找不到机会治她,如今有了这么个“妙计”,怎不令他畅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