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人震惊的不是顾沧澜现在是残王妃的身份。

他们震惊的是顾沧澜身为顾文的女儿却要一纸述状将她父亲告上官堂的事实。

场景很快便从残王府转移到京城最大的衙门。

衙门内审问的高堂之上写着青天明镜四个大字，负责审问的是京城巡抚罗毅，官居六品，可是对上顾沧澜这个王妃和顾文这个翰林院修撰那六品很明显就不够看了。

罗毅坐在平日里审问的高位上只觉得坐如针砧，一刻都不得安稳，额头上隐隐有些汗水要滴落。

衙门外围满了本在残王府门口看戏而跟过来的市井小民，与来到衙门后被吸引过来的人。

威武一声喊，一场惊世骇俗的案子就这么开始了。

但是罗毅可不敢让台下的那几个祖宗跪，只是随他们站着。

“顾……残王妃，听说你要告你的父……告顾修撰一家人对皇室大不敬之最？”罗毅颤抖着声音，开始询问顾沧澜述状。

“正是。”

“顾修撰，你可承认残王府所述？”得到顾沧澜的肯定，罗毅转头又向顾文询问。

“顾某冤枉。”顾文挺着傲骨，嘴里回答这罗毅的问题说着冤枉，可是那神色是半分都不将这小小的六品官放在眼里。

只有一张黑如锅底的脸显示着他现在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

顾沧澜竟然敢告他，真是好样的。

只可惜顾沧澜没有证据，就凭方才在残王府前他们说的那几句话只有顾重华稍微有点出言不逊，其他的还不足以定他顾文的罪。

待从这官堂之中出去了，他定要让顾沧澜后悔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

“残王妃，被告方不承认您的述状，所以还请您提供证据或者证人。”罗毅擦擦额头上的汗，又转而来问顾沧澜证据。

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说错或者做错了那一步。

罗毅感觉今天这一案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难处理的一个案件。

“我有证人。”顾沧澜点头。

“带证人。”罗毅一声令下，芷兰便被两个衙役给带了上来。

芷兰不过是个丫鬟，见到罗毅自然是要跪的。

芷兰跪下后，便朝罗毅道出了顾文十多年来虐待辱骂顾沧澜的事实，哪怕是残王殿下前来提亲后，顾沧澜任被顾文一家任带入宗祠欺辱的过程也被芷兰一一道了出来。

“大人明察秋毫，请为我家王妃做主。当初王妃的娘亲走的早，顾修撰将那时候的王妃赶到弃院生活，连温饱都不给解决，顾府顾云浅和顾重华二人更是隔三差五便到弃院中来殴打欺辱王妃，长达十多年之久。直至残王殿下与王妃相遇相知，前来提亲，顾修撰觉得王妃有了利用价值才开始对王妃好。谁知道才不过几日又因为市井流言就将王妃带入宗祠，芷兰感觉不妙便到残王府请来残王殿下，方可保得王妃。”芷兰一席话声泪俱下，让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顾文本看到证人是芷兰而无所畏惧的双眼也在芷兰陈述的话中变得越来越阴沉，隐隐带了一丝惧意。

而前来看热闹的，特别是先前堵在残王府门口的人只觉得心头一寒。

谁也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的顾文在外名声那么好，在内却是这般猪狗不如的人。

罗毅听着芷兰的话，也觉得心头一震。

本以为这是顾沧澜和顾文两个大人物闹矛盾了才来玩笑一下，没想到顾沧澜是动真格了。

不过想想也是，遇到这样的一家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谁还能忍得下去？

定下心神，罗毅转而向顾文问道:“顾修撰，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次罗毅并没有之前面对大官而产生的紧张，甚至看着顾文的眼神都多了一分不屑。

“哼，谁不知道顾府丫鬟芷兰从小只认顾沧澜一个主子，其忠心程度无人可比，她的话怎么能信？”顾文甩袖，冷哼一声就是不认罪。

林氏母女也傲娇着，天塌下来有顾文顶着，她们两怕什么。

更何况芷兰这个证人身份特殊，本就是顾沧澜的人，她来做证人根本不能定他们的罪。

顾文这话说的在理，罗毅也犹豫了。

两边都不能得罪，让他怎么办嘛！好想撂摊子不干了喔！

当然，罗毅也只能是想想。

“谁说我只有证人？”正是罗毅为难之时，顾沧澜开口了。

随之而后，她缓缓捞起手臂上宽大的袖子，露出手臂上斑驳的伤痕。

深紫，淡紫，暗红，颜色不等，一看就知道这些伤新旧交叠，时代久远。

其中不乏刀伤剑伤和鞭子抽打留下的鞭伤以及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

光是小小的一只手臂，上面的伤痕就有十几二十道之多，这些还是属于能看得见的约末三四个月前留下来的还未痊愈的新伤。

那那些痊愈了的，看不见的又有多少？

心疼，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样，疼得窒息。

顾沧澜不过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更别说那还是顾文的亲生女儿。

任由其他两个女儿对顾沧澜这个女儿打骂羞辱，顾文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众人心疼之后就是愤怒。

愤怒顾文的狼心狗肺，大多都开始为顾沧澜的这个案子拍手叫好。

像顾文这样一家人就应该抓出去侵猪笼，尸沉江底，或者简直浪费空气。

那被圣上赐罪的顾云浅也是罪有应得，永远也别出来了才好。

半个时辰前在残王府前说顾沧澜不孝，有多讨厌顾沧澜的人此时此刻就有多厌恶顾文一家。

“顾修撰，你还有何话可说？”罗毅一拍案桌，也是心疼顾沧澜心疼疯了，哪里还顾得上顾文的官衔其实比他大。

顾文一家人双膝一软，差点在罗毅面前跪下去，面对众人的厌恶和愤恨，只得拽紧拳头，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来。

他们本以为顾沧澜只有芷兰一个证人，根本没料到顾沧澜会当众将手臂露出了，更没想到顾沧澜即是榜上了残王也没去将她身上的伤医治。

难不成她之所以不医治自己身上的伤，等的就是今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