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但是我有别的事情去做, ”金宥玹抱起胳膊, “还有什么事？”

“吃饭也不行吗？”

“嗯。”

拒绝的很快, 几乎在问题抛过来的同时就反手打回去了。

“你刚刚说请我吃饭是假的？”

“嗯。”

回答的理所当然。

“为什么？”田柾国被气笑了, “你故意的吧？”

偏偏她今天画了个猫眼妆, 眼线上挑都快开到了眉尾，眼一瞪嘴一抿，跟生气的狮子一模一样。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她绷着脸, “你难道会让历任前任请你吃饭吗？”

“现在是中午也不吃午饭吗？”

“嗯，我不吃。”两个人的位置一下子颠倒过来，猫变成了汤姆, 老鼠变成了小杰瑞，现在轮到金宥玹逗着他玩, “我现在是女演员，在减肥中。”

“哇，”任谁听她的语气都知道是故意的挑衅，虽然是冬天但还是能感受到有团火气从胸口上来,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气人？”

“现在知道也不晚。”金宥玹满足地一耸肩, 嘴角咧开, 右手抬起来, “那样我先走了, 等拍摄结束后我再来接它俩。”

还没等她换好鞋子，宿舍的门就被打开了。金南俊一边摘口罩，一边问：“噢, 你们要出去？”

“嗯，要去吃午饭，要不要一起？”

反将一军。

车由唯一有驾照的人开。“我们吃什么？”金南俊坐在副驾驶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家美食店的地址，“烤肉？日式？我记着还有别的。”

是个好机会。金宥玹趁着这个机会，心想着这次一定要抢到前面回答，可是刚张开嘴，就听到有人说，“去上次那家吧”。

噢，我是rapper来着。她语气变得虚弱了，“可是我最近在减肥，要不...”

“哪有减肥不吃午饭的？今天不是没有拍摄吗？”，两个人的位置又变了，没有杰瑞，没有汤姆，现在她就是被猫揪住尾巴的老鼠。

田柾国每句话都能完美的踩着她刚刚得意的地方。

车停在一家日料店旁边，从装潢看就是钱包大出血的地方，金宥玹下车之后，抱着胳膊走在前面，口罩和帽子遮的只能看见眼睛。

点餐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橙子，拳头大小，黄澄澄的。橙子随着手腕的抖动，被抛到空中。

“那电视剧后面会怎么样？”

金宥玹听到这个问题，两只手接住掉下来的橙子，“是现在电视播放的内容还是明天我要拍摄的部分？”她抬起头，嘴角一咧，橙子又被抛起来，“如果是明天要拍摄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它上面，金宥玹接住它，放到桌子上，“死掉了。”说这句话的同时，用力一推，橙子又顺着桌面掉下去，咕噜噜滚到金南俊那边。

“就像这个橙子一样。”

任谁被剧透到这个程度都会不开心。金南俊“唉”“唉”叹了好几声，还是憋不住话，“我没想知道到这种程度，那你喜欢宇宙吗？”

“我吗？”金宥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如果是慧娜的话，利用要大于喜欢；但是如果是我的话，谁不喜欢黄宇宙呢？”

一顿午饭吃到了下午，离开店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看见金南俊帅气掏出卡结账的时候，她凑过去看小票上那一场长串的数字，“噢，欧巴赚了不少钱啊。”

饭吃饱之后，金宥玹跑去旁边的咖啡店买了三杯咖啡，一人拿了杯冰美式往停车场走，“一会有什么事情吗？”金南俊说。

“回宿舍吧。”她说，“也没别的事情要忙。”

“那送你回去吧。”

“不用，打车就行。”

“我送你回去，哥自己打车吧，我有事问下她。”

金宥玹坐到副驾驶上，等着是什么问题非要让他送人回家。

“你是喜欢上那个人吧？刚出道就要谈恋爱吗？”

田柾国这句话说的奇怪，像摆出老师的样子来教育人一样。

“我要是喜欢他之前高中三年为什么不谈恋爱？”金宥玹没想到又把这种问题提出来了，“这就是你的问题？你眼里为什么总是情情爱爱。就是我要谈恋爱你也没资格指责我？不要告诉我现在是你后悔了。”

“嗯，我后悔了。”

“然后呢？复合？之后又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把我甩了吗？”她觉着委屈又想哭，“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停车。”金宥玹最后说。

车停在路边，走两步就挨着一个公交站牌。

“那你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狠狠的甩门声挡住了，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任荷娜回来的时候家里黑漆漆的，打开灯看见了金宥玹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剧本，眼睛却空洞的盯着桌子看。

“晚上想吃什么？”她故意拿冰凉的手去掐她的脸，“剧本读的怎么样了？要我和你对戏吗？”

“我不吃了，不饿。”金宥玹把剧本翻到第一页，“你吃饭了吗？”手里拿着记号笔写写画画。

“嗯，等会在吃。”任荷娜接过剧本，“从这里开始吗？”

——

这是拍摄的最后一天，金宥玹很早就醒了，泡了杯咖啡就坐到台灯前，剧本敞着放在桌子。为了让自己更投入角色，她抿了口咖啡，从最早的剧本开始读。

从慧娜的角度看，从其他人的角度看，再从上帝的角度看。“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开车去片场的时候，路上有些堵，车载电台里播放的全是悲伤的歌。金宥玹又把剧本翻出来。“心情怎么样？”任荷娜食指敲着方向盘，“今天要杀青了。”

“我有些难过，虽然之前能想到是这种结局，但是太苦了。”她往嘴里丢进一块巧克力，先是苦，慢慢甜味就上来了，“如果我是她，我可能做不到这一步。”

演戏的时候也是这样，到要拍到坠楼的戏份的时候，导演告诉她，慧娜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她像慧娜一样，站到城堡外面的阳台。衣服不厚，冬夜的冷风争先恐后地从各个缝隙里灌进她的衣服里。胳膊搭在栏杆上，往下一看，就是眩晕的程度。剧本上有写，从这里坠楼之后，慧娜还是活着的状态。

金宥玹之前有看过帖子，说坠楼的人在死之前是多么无助，身上每块骨头每块肉都会特别特别疼，可是身体却动不了；肺也会很难受很难受，因为喘不上气来所以会更努力喘气，每秒都是走在刀尖上的煎熬。就像搁浅到海岸上的鱼，疼痛与无助伴随着直到你死亡为止。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受到一阵阵抽痛，一股气压到胸口，让人窒息。

“三，二，一，action！”坠楼的画面不用她真的去拍，金宥玹趴在地上，衣服被泼上红色素做的假血迹，脸上也被血蹭得斑驳。

外景的地面不会像室内一样平滑，整个脸都压到沙砾上。久积的悲伤也压迫着她，她眨了下眼，泪顺着落到血迹中。

之后就是在医院的戏了。

金慧娜躺在担架床上，就算脑袋被绷带一圈圈紧紧缠着，血还是不停溢出。她吃力的转了转头，眼睛盯着旁边的人看。她的爸爸，姜艺瑞的爸爸也在看她，可是被眼镜遮住的眼神没有一点波动。

她发不出声，只能嘴巴一张一合，喊着爸爸。可是没有回应，仿佛只有她自己听见这些喊声。看到了姜俊尚的目光，慧娜努力的把手张开，想去碰碰他，“干什么呢，抓紧。”担架床越推越远，她能看清的范围也越来越少，只能看见那道模糊的身影往与她相反方向走去。

许是回光返照，金慧娜的手多了些力量，可以抬起来，嘴里的声音也大了些。可是她与爸爸越离越远，担架床又推了些，慧娜隐隐约约看得见妈妈来接她了。

妈妈，我太累了。她这样想着，累得连恨都放下了。爸爸放弃慧娜，慧娜也要放弃了自己。妈妈，带我走吧。

群演的护士把白布盖到金宥玹的脸上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禁闭着双眼，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

直到导演喊了“cut！”她才睁开眼睛，姜燦熙帮她把白布掀开，没有那层遮挡，剧组的白光横冲直撞照进她的眼睛里。比视觉先到的是充斥着鼓膜的剧组的欢呼声，“恭喜杀青！”

金宥玹坐起来，手里被塞了盒蛋糕，拍摄花絮的摄像机凑过来拍她的反应。她脸上脏兮兮还挂着泪，一笑就从鼻子里钻出一个鼻涕泡，惹得大家都笑了。

在下班聚餐之前还要拍剩下的部分，金宥玹捧着蛋糕跟着花絮摄像机开始谈自己杀青的心情。

拍完刚刚那场戏心情怎么样？“感觉还要缓很久，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堵。”

杀青有什么感觉？“现在说杀青还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比起结束的开心更有种感激的心情，这段时间真的要感谢我们剧组和前辈们的照顾和帮忙，也希望镜头对面的大家能够始终喜欢并且继续收看我们的电视剧，sky castle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