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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绿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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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随着沙蟒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伊凡随着一摊恶心的白色絮状物,从沙蟒口中滚了下来,虽然狼狈不堪而且恶心异常,但总算是重见天日。

一身黑色衣衫,早已破碎不堪,长发湿漉漉的披盖着双肩,全身肌肤已在沙蟒的胃里浸泡得浮肿,隐隐中更泛现出一片紫白之色,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

似乎是被突然间强烈的阳光刺痛了眼睛,伊凡双手有气无力的遮于眼前,咧了咧浮肿的双唇,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伊凡笑了……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个硕大的头颅凑到了伊凡的脸上,伊凡伸出手,摸了摸,笑道:“龙,谢谢啦。”

龙,也就是那条沙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伊凡支起没有恢复力气的手臂,目光迟缓的向身上逐一察视,看着这副既陌生又熟悉的身躯,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胳膊。

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皮肤显得格外苍白,而且体表的温度触手处也是一片冰凉。胸口,没有了熟悉的律动,伊凡静静地感受片刻,然后开始探视体内的情况。

斗气已经废了,空间魔法根基也消失了,体内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此时的伊凡甚至比不上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苦修多年的斗气魔法,顷刻间毁于一旦伊凡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湖水,看到一支无根的浮萍孤零零地漂在水面。

忽然间,他的识海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那颗力量本源的种子,依旧不离不弃地守护着伊凡,丝丝的凉意传遍全身,仿佛是慰藉,又仿佛是鼓励。

想起了先祖的音容笑貌,想起了那句“我命归我不归神”的话语,久违的斗志和豪情再次涌上了心头。

至少,我还活着!

修为没有了,还可以重头再来,若是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那么自己只能像一截朽木一般慢慢腐烂。

况且,自己的心愿未了,岂能就此消沉?

那些逝去的人,还在天堂里微笑地看着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们失望?

一时落魄又何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湖面上,那支浮萍缓缓飘向远处的浅滩,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叶子的深处,有一朵的黄花坚强地绽放。

……

微风拂过,一阵沁凉的感觉,使躺在湖泊边上的伊凡,激灵灵的一颤。身旁微波粼粼的湖面,泥土草叶的清香沁人心脾。祥和的气息让伊凡感到活着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休息了一会,渐渐适应了重生的感觉,伊凡开始静下心来冥想,试着去感应周围的魔法力。这一试,却让伊凡发现了自己身体中的不同之处,也让他不由欣喜万分。

他对周围魔法力的感应,竟然扩大了数倍不止,也就是他的精神力在强大能量的改造之下,提高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这对今后的修炼,无疑有着巨大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伊凡发现自己的身上并不是没有魔法力,而是原本存在于识海之中的魔法力,以另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与自己的身体里,准确地,是存在于自己新的肉身之中,也正是因为充沛的亡灵魔法力存在,他的这具肉身才会具有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由亡灵魔法凝聚而出的身体,在复活过程中,自行吸收了大量的亡灵魔法力,要知道,那可是两位深不可测的圣阶强者的力量,哪怕只吸收了一,也足够让伊凡获益匪浅。

缓缓吐出一口气,伊凡停止了冥想,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失去了斗气和空间魔法,但是他也获得了八阶的亡灵魔法,还有强化数倍的精神力,自己的修为并没有失去,甚至还变强了。

只是……伊凡感觉到胸口处的死寂,原本脸上的笑容,又渐渐隐去。

窥破生死的法则,那起码要到十五阶以后吧。

叹了口气,伊凡看向了远方,但见莽莽黄沙,一望无际,就像那虚无缥缈的十五阶,遥远不可触及。

怅然地看了一阵子,伊凡回过神来,站起身,向四周扫视一番,这才发现这容身的绿洲,其实并不大。除了绿洲中央的那片湖泊,四周只生有几株不识其名的矮树,其他的地方几乎全是一片光秃而贫瘠的岩石,石缝间,生长些杂草青苔。

“龙,你知道怎么走出这片沙漠吗?”伊凡在意识里询问着。

龙摇了摇头,道:“我从就生长在这附近,一直在沙漠的地底下修炼,从没离开过。”

伊凡皱了皱眉,他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元气,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伊凡提起沉重的脚步,漫无目标地在四周转了转,忖道:

“这片绿洲,虽有水源,但是并没有可以裹腹的食物……”

想到这里,伊凡忽然一愣,然后苦笑。

现在的自己,似乎不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生命了……这具没有生命的躯壳,所需要的只是亡灵魔法力的支撑。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对不远处的龙问道:“龙,你一般吃些什么?”

龙嗡嗡的声音在伊凡脑海中响起:“老大,我可以好几个月不用进食的,这次误食了你,更让我不敢再吃东西了,阴影啊……”

着,它及其人性化地做出了一个哭丧脸的表情,硕大的脑袋看起来颇为滑稽。

伊凡微微一笑,虽然和这个新伙伴才认识不到一天,但是由于血契的关系,两人的心意想通,想必龙也能感受到他的忧郁,所以想要逗自己开心。

只是,在这等际遇之下,笑也只会是强颜欢笑。

不过,既然没有了消耗方面的限制,那只要看准了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自然就可以走出这片沙漠。

打定了主意,伊凡便没有再犹豫,不过走之前先要清理一下身上的秽物,伊凡抬脚走向了那片湖泊。

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而且久居蛇腹,更透出一股腥臭味。

湿气与腥味实在太重,令伊凡感到十分不舒服,此刻阳光已逐渐暖和,伊凡便将身上的衣衫心翼翼的脱了下来,在湖边洗干净,铺在湖边的石头上晾晒,自己清洗了一遍身子后,靠着湖边的一棵树坐了下去。

阳光在远方的沙丘镶上了泛黄的碎花,一只归鸟远去,似乎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鲜活的身影。浑然不觉的微风,穿透阳光下伊凡充满亡灵气息的身躯,迎来了血色的透明。

穿越过交错的视线,他坚毅的面孔上,透出一片追忆的神色,他想起了西北军团,想起了慈父一般的艾尔文将军,想起了曾经的爱人。眼神慢慢变的冰冷,脸上的那道伤疤触目惊心。

他的左手毫无意识的在地下轻划着,因为仇恨,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什么。

伊凡连忙低头瞧去,他的左手正抓在一枚稍微突出岩石的铁环之上!

这枚铁环,因为年代久远,风雨剥蚀,早已腐锈斑驳,几与岩石相连,而铁环本身藏在树根处,被杂草掩盖,根本无法察觉。

难道这岛上有人?这是伊凡的第一直觉。因为这样的铁器只有人类才会拥有,但是看着几乎快锈蚀的铁环,他苦笑一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大概是许多年前有人留下的吧,时日悠久,装置铁环之人怕不早已不在这里。

他抬起头来,向岑寂的绿洲细细察视,旋即叹息一声,一股深沉的孤独的感觉,缓缓地浸人他的心扉。

人类虽有善恶,世事亦有是非,但是,一个人却不容远离人类而单独生活,孤独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够经受得起的考验。

伊凡落寞的注视着地下那枚蚀锈的铁环,双目倏而一亮,原来,他发觉铁环之下,似乎尚连着一条索链般的物体!

于是,他急忙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铁环,微微用力一拉,铁环却似根生在地上一般,丝毫不见移动。

伊凡略感一怔,随即聚力于臂,低喝一声,猛力上提,那枚铁环登时锈屑纷落,被拉出两寸!

在铁环之下,果然尚连接着一条色呈暗紫,绞成链状的物体。

伊凡招呼一声不远处盘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龙:“过来帮个忙。”

龙懒洋洋地伸出了巨大的尾巴,卷起铁环,用力徐徐往上提起。

铁环在他慢慢离开岩面,连在铁环上暗紫色的铁链,也逐渐加长,地底不知为何“轰轰”作响,好象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伊凡正待俯身查看的时候,蓦然一声轰雷也似的响声,刹那间,碎石粉屑崩裂飞扬!

伊凡大吃一惊,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不过龙粗壮的尾巴适时地赶到,卷起伊凡,摆向一边。而原来伊凡立身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井口大的石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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