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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泪控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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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被抓

一天,我们场子里的服务员、监台、牌手,以及我们这群假老板,共有五十多人,因没有来客,就都在场里面休息,有的睡觉,有的闲谈,却不准出场去。后来,突然听说:主管老陈,被老缅抓走了。

当时,老陈在场外院子中,坐在靠椅上休息。大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几个老缅兵,用手枪指着老陈的脑袋,给他戴上手铐,就把他抓走了,也不知为什么原因。我们在场里面的人,只有几个人看到这事,其他的人是听这几个人说的。

场里的股东,就立即托人四处活动,第二天就花钱把他保释出来。可他已被打断了两根勒骨,就送他到瑞丽农场医院住院治疗。稍好一点,又搬回他的租住房,由其姘头钱曼莉招呼着养伤。场里上班的这些人,为了能保住自己的饭碗,不被他开除,或今后让他给自己长点工资,就都趁此机会,买点水果补品,三三五五约着去看望他。

我刚进场,蒙他收留在场里上班挣工资,过不久还给我长了五元工资,也就心怀感激。就算别人不去,我自己也要去探问他的病情,也就与帅哥,高君等相约着,一齐到他的租住房里,给他请安问好。我们问他为什么原因被抓,他说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幸好场子里保他及时,否则在那群如狼似虎的兵痞手里,连老命都难保全。我们也就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心养病之类的话安慰他。

他在家养病,一躺就一个多月。但场子里照样给他及招呼他的钱曼莉两人算工资。住院费、针药费等全部报销,而且补给一点营养补助费。这样看来,场子里还算没有亏待他。在他养病期间,场里的主管前前后后轮换着干了几个人,但时间都不长。直到我辞职离开月亮湾场子那天,他的病还未养好,返回场子里任主管。

初入思达

二00二年泼水节期间,月亮湾场子的协会第三次调工资。按理,第二次长工资就应该有我的份。可是场子里拉帮结派,轮不到我。这第三次长工资,点了我的名,却只是后补委员。长一次工资是五元,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一百五十元,而要长这五元,我还得再老老实实干个把两月,还要有关系,才能轮到。按朋友们跟我开玩笑的话来说:我这空军司令,得当很长时间。而这次被降了工资的杨光明,已经同思达场子商定,如果我们几个人去,每天工资二十五元。我不禁心动,就辞了月亮湾之职,同杨光明一齐到了另一个老千场思达娱乐公司。

思达隔月亮湾约500米,就在中国姐告大国门正对面,缅甸木姐金皇宫的后面院子里。这个赌场的外部环境及内部设施,比月亮湾场子要好几倍,听说场子的租金也非常高。

场子里面,自然是百家乐赌场的布局,几张百家乐台,筹码房,神橱等,以及悬挂张贴的大大小小的标语,牌例,告示等,都与月亮湾场子的内容一致。当然,更显眼的还是“公平、公正、公正”几个大字,和那块《警告》牌。

这个场子对我们这些在里面上班混饭吃的人来说,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整天都要开台,不论有客无客,都没有休息睡觉的机会,所以觉得很累很不习惯。因为场子的大门,就连着金皇宫的院子,中国的许多旅游团队一出国门,就先到金皇宫旅游观光。在瑞丽拉客的外围,张口就说的人妖大象表演,正是在金皇宫里表演,所以天天都有或多或少来缅甸旅游的中国人,进思达赌场,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什么国际上最流行,最公平的娱乐方式百家乐,有的游客,想碰碰手气,就掏钱买码,不管会玩不会玩百家乐这种赌法,把筹码往台上一丢,连庄家、闲家、自己的座号都分不清楚,服务员问:老板打庄?他说是。问他,老板打闲?他也回答是。

当然,无论他(她)们打庄打闲,手气肯定好不了,一开牌,输了一声,自己用钱买的筹码,“喳”地一声,就被铲进码盒里去了,再下几注,均是如此。手里最后剩几个,也就统统往台上一搁,输了就没了。因为他(她)们根本想不到,这天下最公平,最流行的百家乐娱乐方法,原来竟是一场大骗局。可以说,他(她)们输几个小钱是他(她)们的幸运,毕竟也过了一把瘾。因为他(她)们是一伙团队,大家齐声说:“走”。无论这个(或几个)队员如何赌兴正浓,也只好服从团队,乖乖地跟大家一起走了。而如果他只是一个两个人,单独进场参赌,不小心就被人引诱下水,到时想走都走不掉了。

我刚到思达的第一天,就碰上两个胸前挂着绿色椭圆形旅游团队标志的人,进思达场子买码参赌。他们中的那个略微偏瘦的人,脖子挂着个照相机,我估计相机的价格还贵。我与他同时坐在一张台上,我坐号位,他坐4号位。我一般都先下注,我先打庄,他后打闲,我先打闲,他后打庄,局局都是我赢他输。这倒使我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让他先下几注,然后跟着他一齐打庄或打闲,当然是要陪着他输几把了,后来,我又跟他一齐下注,他却对我说:“你打庄嘛,肯定庄赢。”我问他:“你说肯定庄赢,你怎不打庄反而打闲?”他又无法答腔。一开牌,当然同他所言,肯定庄赢。他就对我说:“你看是不是庄赢?”而且,他自己打庄,他又叫我打闲,说肯定闲赢,我明白他已经开始怀疑场子里搞鬼。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回事,既然心生怀疑,就起身一走了之。可他竟将自己身上的钱输完不算,又跟同来的那个人借钱。那人借给他五千元现金,全部是五十元面额,刚好一把100张。他借过钱没有一下买码,抽出其中的十二张,买码600元,下的赌注是一百二三,一百六七。同样叫我不要跟着他打,包着我赢钱。我只好反打几手,又陪他几手。

他将所买的六百元码输完,又抽出十几张五十纸,买码六七百元,同样是一百二三,一百六七地继续下注参赌。就这样,他买了输完,输完再买,直到把所借的五千元现金全部输完,才起身同他的朋友一齐走了。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明白,他那天是不是吃错了药?我为他庆幸的是他毕竟没有被拉下水,陷入那个泥坑脱不了身。

曹朝良的官架子

我到思达上了两天班,第三天刚点名入场,我坐在一张台子的4号位上,因还没有开台,就与同台的其他人吹牛。这时,原在月亮湾一同打码,现在任思达赌场巡场的曹朝良,过来安排我去另一张台上坐主位。我口里答应着:“好嘛好嘛。”刚准备起身,就听他一声断喝:“起来!”。

我虽然起身走向那一张台,心里的火气却腾地一下窜上来,就问老乡李瑞青:“那个杂种叫什么名字?摆什么官架子?我又不是犯人,他也不是什么管教干部。”

他看见我指着他发火,就过来问我:“是不是不服气?”我回答他:“当然不服气!”他竟对我说:“不服从管理,就给我滚蛋!”我说:“我正不想干呢!但你回瑞丽给我小心点啊!”

就这样,我俩在场子里嘲了起来,后被人劝出场子门外。场里的主管及股东出面调解,叫我继续留下上班。他却说:“他在我就不在!”我想与其在他手下受气穿小鞋,还不如干脆走人。反正帝皇场子和宝发林场子,我都可以进去上班,就要求结工资走算了。结工资时,却只结到三十元钱。找股东问,股东回答:“我们场子刚来的人,三天之内都是十五元一天,三天之后才定工资。”只好作罢。

不是我现在才说,我当时还真不想在思达干呢,因为一天到晚,都要开台,根本不象其他场子那样清闲自在。而且,正值瑞丽最隆重的节日——泼水节。我前几年在瑞丽,都因脱不开身,都没有很好地去热闹热闹。原本想请假两天参加过节,却因为刚到人家场子,不好开口。不想天从人愿,我现在不用上班了,这多好啊!

是的,几个月都在场子里混,我又挣到多少钱?偷得浮生几日闲,该放松时就放松!于是,我回到瑞丽,约了杨梅新一齐过节,我俩买了一把水枪,提了一只小桶,就往最热闹的地方跑。先是姐告广场,我随同狂欢的人群,欢叫着钻进喷水池中,将已经被人泼湿几遍的衣服,淋得淌水才出来。四处举着灌满了水的水枪,见这个瞄准射击,见那个甩手一枪,背后里也突放冷枪,随心所欲地横扫直射。当然,不忘随口送去一声祝福:泼水节快乐!自然,又换回了更多的报复和祝福。后到瑞丽江广场,我们跟着身穿节日盛装,围成几个大圈,随着象脚鼓和芒锣的节拍,边舞边唱边泼水的傣族同胞,扭身摆手伸腿磴脚地乱舞。玩得累了,闹得乏了,笑得饿了,就坐到小食摊上。品尝独具特色的边疆民族风味。直到傍晚狂欢的人群渐渐散去,我们才举着水枪,一路扫射着,回到杨梅新在瑞丽的租住房。多么欢快的泼水节啊!

当然,白天的极度快乐,却最容易引起晚上的极度相思。那个晚上,我又一遍遍记起我隔山隔水几重重的所有亲人。什么时候,我才能将他们全部接到瑞丽,让他们也同傣族同胞,过个欢快的泼水节啊!

帝皇客跳楼

有天晚上,我们在房间里睡得正香。突然,房门被缅甸兵推开,他们叽哩呱啦地用手电筒照着我们,叫我们把房里的电灯开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马我不知道,而进我们房间的人有四五个。腰里插着手枪,腰带上挂着手铐。手里拿着两尺多长,一寸多粗,中间涂几道红漆,把子上栓根带子,用实竹竿做成的自制警棍,以及手电筒。他们叫我们起床坐好,查问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同宿舍住的一个姓杨的人,也许是睡得发懵,被叫起身后,竟又倒头躺下。这下,却把当兵的惹火了,上去就狠狠地踢了他几脚,掏出盒子炮,顶着他的脑袋,叫他双手抱着后脑壳蹲着。见他乖乖地蹲下了,没有反抗的意见,才把枪收了起来。由懂国语的人,对我们每个人依次问话。问话的内容是自己叫什么名字?父亲、母亲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的人?来这里干什么?边问边用缅文记录在一个本子上。我们每一个人,都一一回答,有人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和父母亲的姓名,什么省什么县什么乡镇等详细家庭住址;有的就答在场里用的名字,瑞丽当地人,某某分场的。后来,我们的股东等人,用缅甸话同他们交谈。他们问完后,就出去了一会,回来对我们说:“不怕不怕,睡觉睡觉。”他们出去后,我们中有的人便埋怨杨某,不懂利害,差点连累大家。有的人又安慰他,叫他今后注意。

最后,股东进房对我们说:帝皇家出事了,缅甸兵来查房,我们家没事,大家安心睡觉,明天继续上班。至于我们的股东有没有给他们当官当兵的红包或小费什么的,意思意思,我不知道,但我听人说,遇着缅甸当兵的来找你,如果你不主动送上烟酒茶钱,孝敬孝敬他们,那麻烦可就立即来了。

第二天,我才打听到,原来,同样是开这种杀人老千场的帝皇家,把签单房设在我们上面的四楼上(相当于中国的5楼)。昨天晚上,关押在里面的一个老板,可能无法还清他欠的巨额赌债,忍受不了打手的残酷拆磨。趁看守他的打手不备,窜出窗户跳楼自杀。有人说他落到院子里,人有说他落到一楼伸出的平台上,反正已经摔得快断气了。这下惊动了缅甸有关部门,将跳楼的老板抬走,送医院抢救,对住在大楼的人进行盘查询问。于是,才有了昨晚的一幕。

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见我们中熟悉人事的人,向站在楼下院子中的一个身背小孩的缅甸中年妇女问安。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老千场中的女强人阿芬,现在以金吉来娱乐公司之名,在帝皇开杀猪场的老板娘。就在当天,金吉来娱乐公司化为乌有,里面上班的全体人员领了工资就地解散。有关系的几个人当天就到宝发林上班来了。只留下一个关门停业了的帝皇空场子。

我终究无法知道,那个跳楼自杀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决定是我们中国人!因为我所见到受骗上当进这种杀猪场赌钱,最后再受骗上当,被引诱下水,陷进沼泽地里无法脱身的老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都是我们中国同胞!我更无法知道,摔得快要断气的他被送到医院后抢救过来了没有?我真心希望他现在仍好好地活在人世!甚至能看到我写的这本书!当然,我明白我的愿望十分渺茫。

在那种地方,他即便被缅甸警察送进医院,抢救治疗费谁来付?金吉来娱乐公司?帝皇赌场?老板娘阿芬?缅甸政府?中国政府?抑或他远在家乡的亲属?我无法得出答案。

而他真的是被送到医院里抢救了吗?这都还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迷!也许是缅甸军方的水牢?凄风冷冷的荒郊野外?波涛汹涌的大江里?以及大江边的沙滩上?我不敢想象。

眼镜藏身不及

一天,签单房释放一个已清还赌债的老板,却忘了通知我们协会负责套客人下水的签单手,暂时回避。还正在台上打码的眼镜黄小松,突然发现两天前被他推进火坑的那个老板,被放了出来。就急忙伏下身子,躲在百家乐台下,企图避过他的视线。

不妨那个老板,走出签单房,来到大厅,一眼就认出了拉他下水的眼境,竟拨开押解他的打手,冲到台子边,指着躲在台子下的眼镜大骂:“你躲!你躲!我叫你躲!去到瑞丽我**你!”几个打手急忙上前,强拉着他走出场子,送过便道走了。

为这事,几个签章的人,跟股东们闹了起来:“我们为你们卖命,你们总得保障我们的安全嘛。象这样,我们不干了。”

一个姓彭的小股东,他是腾冲人,可能是摆老板的架子,不好言抚慰,还辱骂几个人。火冒三丈的矮子,拿起一个小方凳就往他头上砸,他挨了一下,才赶快躲到一边。其他股东忙出面相劝,承认自己之错,好言抚慰几个人,事情才慢慢平息下来。最后,还给几个签单手每人一个红包,表示抚慰。

此事发生后,场里就请来一个木匠,在到卫生间和签单房的通道上,安装了一扇小门,并且,随后每释放人质,都事先安排引诱其下水,及陪其加过班的主要人员,躲到另一个地方暂时回避开来。

矮子上任当主管

矮子与我是好朋友,因为他个头较矮,在月亮时一个叫王倩的牌手,给他起了这个绰号,不想却叫出名了。几乎几家小场子的股东,内部的服务员和一群打码的,外部的外围,提起矮子,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我刚进月亮湾的第一天,他就在里面打码。我们成朋友后,他告诉我:那天你进了场子,大家都说来了个老板呢,想不到你不买码下注,一直就坐在那里看,让我们一群人并完一盒牌又开一盒牌,肚子饿了都吃不成饭,气得我悄悄跟人说:走,我们一齐上去踢你两脚呢。想不到你却留在场里上起班,我们还成了朋友。

二00二年春节前,月亮湾关门放假过大年,他闲不住和帅哥一起到江边广场干零活,后来听说宝发林开场了,他们就连春节也不过,进宝发林场里继续打码。两次活计都是矮子找的,照顾我一块去干,我却忙着在瑞丽大街上,写新春对联叫卖,没有跟他们去。

二00三年泼水节期间,我从月亮湾辞职,到思达干了两天,不成,就来到了宝发林与他们一齐打码。现在,宝发林场子改名为玉鑫娱乐公司,原来的主管李万明到外围任老大,矮子就被任命为现场主管。他刚上任的这天,我用诸葛亮马前课为他占了一课,得个大吉之卦,我跟他讲了我为他卜卦事,他也很高兴。

但是,他刚上任不久,场子里有人争权夺利,不服他做主管,都想争着干老大,就故意拆他的台,捣他的鬼,偷走公司的筹码。一连几天,天天丢码,而且数目很大。公司里内查外调,都没有查清是什么人干的。在这节骨眼上,不知他为啥生气。这天刚点名入场,他把点名册往地上一丢,气冲冲地提着洗脸工县就往门外走。我看情形不对,就追上去问情况。在院子中,场子的股东老大杨天成等,拦着他劝他别走。我便上前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干了!走人!

我就当着杨天成和几个人的面质问他:股东们相信你,把这么重大的担子交给你挑,你没本事挑好就想走?你走,你怎么走?要走也得把场子里丢的码先给找回来,要不然,你怎么向股东交代?有人会不会说:场子里所丢的筹码就是你偷走的?

股东们听了我说的这番话,都说我说的有道理,叫他继续留下来把工作搞好。

后来,我又随他到大门转角处,掏心挖肝地问他:你到其他场子去,是照样与我们一样打码?还是去做老大?我辛辛苦苦干两天,才挣你一天的工资。是清清闲闲地干老大,还是干小工划算。再说,这种场子究竟能开多长时间?多挣一点钱才是关键的关键。拿出一个男子汉的气魄来,干还要干得出色。而且,你这样一走,不是正中了别人的圈套?

在我的说服下,他又有台阶可下,也就回到场子里,继续**的老大。并且,凭着他聪明的头脑,能说会道的嘴巴,到最后,在所有杀猪场中当主管的人员中,他是干得最出色的一个。连我和其他朋友都说:假如自己入股开杀猪场,首先就是请矮子当主管,保证上水!

因此几家场子都争着请矮子去当主管。他先后在玉鑫、小澳门、帝皇、新宝通几家场子,出任总管,我也就跟着他在几家场子里打过庄闲。

客人偷码

一天,场里来了一个年纪约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同其他进场的客人一样,买了几百元的码,坐在台边下注开赌,当然是光输不赢。场子里套客的签单手,也上去挨着他坐在一齐,同他分析路子,互问是那个地方的人?几时来瑞丽?住什么宾馆酒店?等等一些套话,同他交朋友,认老乡,拜家门什么的,准备诓他下水。

当时,他还没有把自己买的筹码输光。却发现身边的另一个“老板”,竟然把一个1000元面值的筹码,忘在台上不收。他一时心动,就顺手偷偷把此码抓起来藏进衣袋。并继续在台上参赌,还大方地把自己的七八元零码,丢给服务员叫:“小费”。

他没防到他的举动,被几个服务员和监台发现,并立即上报上去了。这下,几个身穿缅甸军装,手拿警棍的保安、马上冲进场来,将他从座位上揪了起来,推出场外就“劈劈啪啪”地拷打。当场从他衣袋里,搜出那个一千元的筹码。威胁要将他这个“偷码贼,”交给缅甸军方处治。

他当然不得不承认偷码的事实,再三央求别把他交给缅甸军方。场里顺水推丹,网开一面,将他赶出场子。他才千恩万谢地灰溜溜走了。

我们协会的那个忘记收码的人,被单独叫去责问:你所扮演的身份,是来赌场里赌钱的老板,你到场里的目的是要赢钱,我会不会把一千元的钱忘在台上不要?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嘛。由此,你暴露了公司的机密,给公司造成了损失。

象他这样犯大错的人,场子里平时是立即予以开除,连前面上班几天的工资都没有,好不好还叫几个保安踢打一顿。但念在他以前为公司作出过特殊贡献,就法外施恩,给他开了一个五元的过失单了事。

老婆发牌丈夫赌

这天,有对夫妻被外围拉进玉鑫赌场,男女都有三十来岁,他们将自己身上的几千元现金输光后,也就依样学着身边的“老板”,与公司借钱翻本,结果越陷越深。一直玩到我们下班的时候,犹赌兴正酣。场里按倒留下一两台人马,陪他两夫妻通霄狂赌。

夫妻俩赌到半夜,他老婆是不是感觉牌手有问题,就突然向主管及牌手要求:“可不可以让我亲自发牌?让他打几排路子,试试能不能打起来。”

为了消除她的疑心,进一步放长线钓大鱼,再说他两口子从白天到现在,已经输了十几万元,就让她发一盒牌,他老公也不会把把打中,赢不回输掉的钱,就满口答应:“可以!可以!欢迎老板娘亲自发牌,祝各位老板赢大钱!”

于是,她老婆便坐到发牌手的位置上,牌手则站在她旁边教她发牌:小牌一张什么。发闲牌一张放左边,庄牌一张放右边,再发闲牌一张,两张闲牌交闲家老板看牌,闲家开牌几点;又发庄牌一张,两张庄牌交庄家老板看牌,庄家开牌几点。然后,根据百家乐牌例,已经确定出输赢;或者再增发一张闲牌,确定出输赢;或者还要增发一张庄牌,最后确定出输赢。

就这样,她老婆在牌手的指点下,按百家乐娱乐方法的正规操作规则,一连发了几局牌。而她老公,则打庄打闲,在台上下注参赌。也许是她丈夫从白天赌到半夜,被牌手杀得晕头转向;还是输了那么多钱,心底发慌。在他老婆发的几局牌中,竟连连失手,不但没赢回来一点,反倒输了许多。

她见由她此亲手发牌,她老公反而输得更残,发了几局,便没了兴致,站起身说:“不发了。”主管及牌手故意挽留:“老板娘,请继续发牌嘛!”她老婆摇着头说:“不发了!不发了!现在我们输得心服口服了!确实是我们的运气太霉了!”

同时,埋怨她老公:“你看你自己,不跟他们手气好的老板一齐打,人家都打庄,你偏要打闲。这回人家都打闲了,你又偏要打庄。硬是反起路子打,他们几个老板都赢了钱,就你这个背时鬼独自输钱。”

我不知道,他夫妻俩一共输掉多少钱。但这是我在,场里混了两年多时间,唯一一次由客人自己发牌参赌的赌局。

东北帮篡权

玉鑫场里现在有一个签单手叫李江洋,东北人,年约四十多岁,身高体壮,皮肤白净,长得还真有点大老板的富态相。我所认识的几家场子中的十几个签单手,我认为他是干得最漂亮的一个。如果场子里由他套客,矮子做主管,互相能够配合起来。那么所有进场的老板,可以说几乎没有那一个逃得脱场子设置的圈套。按签单手自己的话来说:“这损人不利已的事”,虽说不值得吹,但他确实为开场子的股东,创造了巨大的效益,为这种场子立下了汗马功劳。栽到他手内的中国老板,不计其数,而且所输的钱都是大数目。

有一次,四五个便衣警察,被不识相的外围拉进玉鑫赌场。他们进来后,其中的一两个人买码参赌,别的人就在场内观看。他们的身份,一下就被我们这些人看了出来。马上惊得我们这群人纷纷躲开,一群服务员不得不坚守岗位在台上开工,连牌手都不敢上阵发牌,更不要说出老千杀人,由着他们自由发挥,但听说他们还是没有赢钱,相反还输了不少。我们协会的这群人,就只剩下几个吃了虎心豹子胆的楞头青,陪着他们几个人玩。到最后他们起身不玩了,将他们送出场子,躲开了的人才陆陆续续回到场子里。股东们立即宣布:关门放假三天。

就在那天,我和李江洋,以及他的一个同乡郭守山,三人不约而同走出场子,回我们住宿的大楼上暂避风头。我和李江洋在出场之前,已经把身上的筹码,全部在台子上输光了,而郭守山却还带着一个1000元面值的筹码。我俩便叫他先把筹码找地方藏起来,以防不测。不想他随手就把这个筹码,从窗口扔了出去,落进了大楼外面的泥水塘中。我就对李江洋说:“这一千筹码的事,今天就只有我三个人知道算了,别告诉任何人!”李江洋就此认定我是一个讲义气的哥们,随后的日子里,便开始与我交好。

但是,我也从那天看出,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不能推心置腹与他交朋友。当时,中国五个便衣警察,进了缅甸玉鑫赌场的事,立即惊动了房东主人,听说他是缅甸木姐的傣兵司令,为防不测,就派出一些手下军人,在场子门口一带的公路上巡逻警戒。我们三个人在大楼上看到,一些荷枪实弹的缅兵,有的在路口把守站岗,有的开着一辆敞篷吉普车沿公路来回巡游。误以为中国官方与缅甸军方联合起来,来抄玉鑫场子。我当时虽然虽然有点紧张,但没有李江洋那样害怕。他对我和郭守山说:“不管是中国警察,还是老缅兵,只要进入我们的房间,大家就一齐上去拼命,打不赢就从楼上跳下去,千万不能让他们抓到。”一边说话,一边还拿出他随身携带的一把跳刀试试。

事后不久,李江洋,小平头等一伙东北帮,依仗股东老岳为他们撑腰,密谋篡夺场子的主管一职。他们首先将矮子撵走了,不防矮子临走,却将他老乡何忠兴,扶到主管位上。于是,一伙东北帮又商议将何忠兴赶下台来,由小平头出任场子主管一职,甚至还许愿给我0元至5元的日工资。

李江洋等一伙人拉帮结派,阴谋夺权的事,被捅到外围老大李万明那里,李万明又把此事转告给场子里最具实力的股东老四。于是,股东老四出面,力保何忠兴当任主管,干预此事。李江洋一伙人夺权未逐,欲将老四引诱到便道口杀他,结果李江洋出刀,杀伤了一个场里的保安。

一伙东北帮逃回中国,很长时间都不敢踏进缅甸半步更不要说在中缅街的场子里,上班挣工资混碗饭吃了。

后来,为了重新启用李江洋这个套客高手,股东们与老四商议和平解决此事,给老四两千元钱私了。老四白得两千元人民币,也就答应不再追究东北帮的罪过。一伙东北帮,才重返中缅街的杀猪场里上班,李江洋还在刚开张营业的金龙宝场子,当了一任主管。

其后不长时间,我突然听人议论:李江洋在东北犯下大案,才逃到瑞丽,在中缅街的小场子里混日子,现在被人点水在瑞丽市被公安人员抓捕。抓捕时,掏出跳刀准备反抗,夺路逃跑。见无法成功,就用刀自杀,连捅自己三刀未死,被送到民族医院抢救。

最后,有的说他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面。有的说他在医院时趁看守他的人员不备,跳楼逃脱。我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但他从此便没了音讯。

老东北挨打

一天,场子里的人议论纷纷,说鸿发场里上班的老东北,被场里的股东叫保安打了他一顿。

我刚进月亮湾场子的时候,老东北就在里面打码。他人长得高大壮实,还真有点东北大汉的模样。他只说自己是东北人,点名册上也就写着东北二字,于是大家都叫他老东北。当然,场子里不但不要你的真名实姓,有时还故意叫大家报个假名呢。

那个脸上有块大伤疤的女人,名叫陈琼,听说是昆明人,与老东北同居了两年多,甚至她的两万块私房钱,交给老东北,全让他给赌飞了。连她都不知道东北的真实身份,详细家庭住址,叫什么名字。

原来,场子里交给老东北一千元现金,让他在客人到场时,装着掏观金买码,表演给客人看。老东北却趁着场子里无客休息的机会,将1000元钱带在身上,翻便道回中国境内,到姐告宏运俱乐部的天地和场内赌钱,想赢点钱自己用,想不到手气不好,连连输钱,而场里边发觉老东北带着一千元钱跑了,就派出一批人到处找他。等场里派出的人,在宏运天地和台子上找到老东北时,他已经将那一千元公司的钱,输了个精光。

几个人把老东北带回境外的鸿发赌场,老大黄老发问明情况,气得火冒三丈,命场里的几个保安拷打老东北。罚他跪在院子中,叫他想办法还出一千元钱来。最后,陈琼打电话回她家汇来一部分,又扣所有协会每人几十元的工资充抵,将一千元钱凑齐还了筹码房,才将他放了。

卢崇明被抓

我和杨梅新同居后,在瑞丽租了一间房,房租每月100元,水电费另付。在我们租房的旁边,住着两个结拜兄弟,听他们说是四川重庆的。一来二往,大家都熟识了。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姓饶,就在旁边的另一个房间,帮一个老板做裁缝,大家便叫他饶师傅。另一个四十多岁,姓卢,闲着没事干。

他们听说我在赌场里干,就托我把姓卢的带进赌场。大家是邻居,我当然得帮这个忙,便与当主管的朋友矮子打个招呼,直接把他带进了玉鑫杀猪场,同我一样打码。卢在玉鑫干了不长时间,听说原月亮湾的老大黄老发,租了帝皇的场子,改名为鸿发娱乐公司,开张在即,正招兵买马,他嫌自己15元/天的工资太低,就与一个刚在场里认识的昆明人张原,辞了玉鑫之职,到鸿发去干。他们也约着我一齐去,我当然不会去,仍留在玉鑫场里。

卢到鸿发那边,一下子被场子的大股东黄老发选中,当起了场里的签单手,并一连套下几个大客,成了鸿发场子的大红人,工资就拿到四十元一天,另外还有红包之类的。

有一天晚上我回到瑞丽,饶师傅找到我说:他大哥被公安局抓了,现在关在瑞宏派出所里,打电话要他把衣服给卢送过去。他不知道瑞宏派出所在什么地方,叫我陪他一同去一趟。我问他卢为什么被抓,他说他也不知道。我不好得推辞,便约了杨梅新一同跟他去了一趟。

饶师傅喊了一辆出租车,三人一齐先到了勐卯派出所问,然后才到了瑞宏派出所。只见卢坐在派出所大楼一楼的过道上,一只手就被拷在他坐着的椅子上。我们与他讲了几句话,也不便问他为什么被抓。后来,派出所的民警出来对我们说,把衣服送到就行了,要我们回转,不准同他多说话。我们三人不好再呆下去,就对卢说:那我们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再打电话给我们。卢这时对饶师傅说:“找817李处长去。”

我们回来后,饶师傅说,817是成都军区设在瑞丽的联络点,李处长与他大哥是朋友,他明天早上就去找李处长说情去。果然,第二天晚上我回瑞丽时,卢已经被释放回家了。问他,他才告诉我们是这么回事。

瑞丽市医药公司的一个� �员,被外围拉进鸿发杀猪场,将随身携带的几千元公款输完后,与在这场里刚交的赌友卢借钱扳本。负责拉他下水的卢,就做个顺水人情,豪爽地借给他两千筹码。他将这两千筹码又输光后,不再玩了,叫卢与他一齐回瑞丽取钱还卢。因为他借的不是公司的钱,而是卢个人的“私钱”,公司没理由把他扣留在缅甸场子里,就让卢跟他回瑞丽讨债。他俩回到瑞丽他自己的宿舍,他便打电话给他的几个朋友,几个人立即到了他那里。这时,他不但抵赖自己欠卢二千赌债,还反咬一口,说卢倒欠他多少多少钱,卢就与他闹了起来。

医药公司的人便立即向110报警,卢便被抓了进去。饶师傅早上找到817的李处长求请,多亏李处长答应帮忙,一个电话,瑞宏派出所便乖乖地把卢放了回来。

而鸿发娱乐公司,过不久就关门停业了。有的说是因为这件事而关门,有的又说是因为一个女大学生被放出去后,向公安机关报案的事而关门,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原因,反正是鸿发娱乐公司又这样风流云散,在世界上蒸发消失了。

又过了不久,黄老发到怒江州的片马境外。租了个场子,鸿发的原帮人马,都跟他到片马那边去上班。就连我们场里设到过片马的人,贪图逛逛地方,辞职跟着他们一齐去了几个人。

他们在那边开的场子,取名不小澳门娱乐公司,才开了一个月,就又关门全部返回了瑞丽。听说关门的原因,是一个在里面打码的人,到外面与当地人喝酒,一时口快,说自己所在的小澳门赌场,是专业的杀人老千场,好心叫朋友们,不要到里面送钱。一句话,便在当地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后来,黄老发调查到此事,立即叫手下保安,狠狠教训了那个多嘴鸟人一顿,连工资都不给他,命令他立即在片马当地消失,如果再让他见到他呆在片马,就叫他死在那里。

便道抢劫

一天早上,点名之前,早到场里的一伙人,都聚在一齐吹牛。这时,一个叫张方兰的女服务员,哭着跑进场里说:她刚才过便道时,被人抢了。大家立即冲出场子后门,四处追赶查找这些强盗。可这几个剪径毛贼,早逃了个无影无踪。

回到场里细问她具体情况,才知她是被一早守候在便道上的三个老缅给打劫了。她当时就吓得大声呼救,想引起场子里的注意,却不见任何人走出场来搭救她。三个劫匪动手,将她的小坤包抢了就分头跑开。包里只有几十元零用钱和她的身份证,这钱被抢去倒不要紧,这身份证丢了可就麻烦了,因为她是河南省来的,而最主要的是她本人被吓坏了。

这件事发生后才两天,接着又听说在鸿发上班的马老五两口子,晚上下班过便道回中国时,也遭到几个守在那里的老缅洗劫。他老婆阿仙,当场被吓得大哭。这些事,引起了公司的重视。股东就派场里的几个保安,早晚上下班的这段时间,站在楼上或后门边,给大家望风。并想方设法,想把这几个劫贼抓获。可劫匪好象知道风声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其实,我本人刚入月亮湾场子时,也当过一回被劫受害人的角色。事情是这样的:原来在一齐上班的一个昌宁老乡,现在姐告自己跑生意。给我捎话说,叫我去姐告会他,有事相商。晚上下班后,我便约着场里的朋友杨光明父子二人,一齐过便道回中国境内,准备去姐告见我老乡。

杨本身在中缅街的时间长,对这一带的便道很熟悉,晚上从便道上过来过去,是家常便饭。我第一二次过便道回中国,都是他带着我过的。我们三人大摇大摆地从一条小路,走向中国边境,我和杨光明甚至还用耳机听着收音机。半路上看到路旁饶着一堆火,火旁边坐着一个四号鬼,可能刚吸食或注射过毒品,正勾头滴水地闭目养神。

我们走到中国边境的铁栅栏边,刚准备抓着铁栅栏爬上去翻越而过。却突然冲过来两个人,喊我们:“站着,缅甸警察。”俩人摇晃着他们手中亮铮铮的手铐,叫我们三个人蹲下。我已经将随身携带的一把跳刀,握在手中准备反抗,却见他俩父子已经乖乖地蹲了下去,就不敢独自募然行事,又偷偷将跳刀顺下蹲之势,藏进身旁的草丛里,防止他们搜到。

我们蹲下后,他们就一半汉语,一半缅语,比比划划地问我们:“四号?”意思好象是问我们身上有没有携带毒品。我也就操着汉味十足的刚学来的缅甸话说:“木西补,木西补,!”(没有,没有)。并比划着表示:“得额勤,得额勤!”(大家是朋友,朋友),告诉他俩:“姐告得挖,姐告得挖。”(我们三人是去姐告)。

注:得挖共读一音,dua缅甸语走的音译。

他俩问了一会,就开始搜我们的身子。将我身上的收音机和70元钱搜去,将杨光明身上的手机,收音机和钱搜去。并问我们这个是什么东西(指收音机),我就把收音机打开让他们听。他们才搞懂了,将收音机和手机还给我们。摇着我们被搜去的钱,意思是没收了或者给他们用了,叫我们:“得挖,得挖”(走、走)。

杨光明大胆地上前,从一个人手中拿回钱来,先给他一部份,他俩嫌少不干,又举起手铐说:“移民局,移民局。”意思是不给钱就将我们抓到移民局去。杨光明又加了一点给他们,并比划着告诉他,剩下的一点钱,他得留着吃饭填肚子。他们才点头同意说:“得挖、得挖“(快走、快走),催我们快过便道。我身上的70元钱,就这样被他们抢走了,我也只好当它个破财免灾罢也。

我们翻过铁栅栏到了中国境内,遭此一劫,大家都没了兴致,在姐告找到老乡匆匆交代几句,就回到刚才被劫的地方看,但那俩人已经不见了。我在草丛里,找回了自己的跳刀,三人又从另一条便道,返回缅甸月亮湾场子。

中缅街被抄

这天刚到场里,大家都议论纷纷,说昨天晚上,一大队荷枪实弹的老缅兵,先后冲进中缅街的永和,瑞兴等几家正在营业的大赌场,将筹码房的几十万元现金全部洗劫一空不算,还将到场子里参赌的老板身上的现金及贵重物品都抢走了。中缅街一带的所有大小赌场,包括当地搏彩业中的龙头老大新东方赌场在内,全都关门停业了。猜测我们在清水河这边的几家小场子,能否继续坚持开门营业。

当天,我们仍按时点各上班。入场后不久,就见其他几家小场子的人,三三五五来玉鑫场里说他们场子关门了,大家议论,可能我们的场子也开不成了。我们下班点名的时候,股东出来讲话,要我们第二天照常来上班,公司继续开场。

可是,到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没有过便道在姐告这边,就听说我们场子也关门了,我们翻过便道,到场里探问情况,场里说马上拿上自己的行李用具回中国,上班的工资到瑞丽找主管领取。我们就匆忙到宿舍大楼,拿了各自的行李用具,返回中国境内,到瑞丽找主管领了工资,就各自走散,另谋生计。

上班时间想休息,休息之后盼上班。场子停业后,我便轻轻松松玩了两三天,到第四五天后,便同其他在场里上班的人一样,开始互相走串打探找工作。人在他乡混,要靠自己活,象这样坐吃山空,大家都呆不了多长时间。而那些好赌成性的同事,一发工资便去天地和,红蓝绿,老捣摊子上去搏几把,前天赢几十,昨天赢百十,今天连本全灭了。开场时吃喝拉撒在公司,现在开门停业不开工,莫说抽烟喝酒找女人,就连一日两顿晚上睡觉也成了问题。找张三借,问李四讨,最后赖定王五不放松,从前的赌债还欠着,又厚着脸皮再相求。可你不是他干儿,谁人白帮你干活?都说两个肩头扛张嘴,不愁什么吃与穿。可在场内混惯了,还真有点放不下这“大老板的身价”,那些活计嫌太苦,这个工作嫌太脏,不苦不累钱又少,找来找去还是觉得赌场好。正象在月亮湾时的蒋光头所说:“赌场真的太好了,吃饭睡觉不用钱,抽烟喝茶不花钱,矿泉饮料不收钱,吃点水果不要钱,赌输赌赢不是钱,每天还挣几十钱!”

就这样,整个瑞丽市的所有大街小巷,不论晨昏黑白,几乎都能遇上一个或几个场里的同事。见面都是:场子几时开?那里有班上?通报一声啊,拜托拜托了!大家都盼着赌场重新开门营业,今天望着明天开,明天又盼后天开,扳着指头算天数,不知不觉十几天。

好在不单单是在赌场里上班的这些人,盼望着场子马上重新开张。那些个入股开场的人,也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开赌场更好的生财之路了:一是稳赚钱,二是赚钱快,三是赚大钱。时间就是金钱这句名言,用在这里硬是妥当。大小赌场统统关门了,这时节开场不是更容易赚钱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更不愿意闲着,更巴不得开场。于是,他们四处活动,中缅街不行,那就洋人街吧!于是,就有了我洋人街之行。

摆赌村洋人街

提起洋人街,肯定很繁华,街上人都是,黄毛蓝眼睛,只怕与你说起话:“底尼董哩苦你啊”!(缅文的音泽,即阿拉伯数字1、、、4、7和5)

我初初听到洋人街这地名时,脑海里还真是这种影像呢。可亲身到了洋人街,才知道此地不过徒有虚名,街是秃草坪,路是土和尘,没有高楼与大厦,原来是个小山村。根本见不到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高鼻梁的西洋人。同你说的都是满口标标准准的中国话,只有他们互相说话,故意不想让你听明白,才是那“底尼董哩苦你啊。

可你又千万别小看了这个小山村,它正是闻名避迩的摆赌村呢!

洋人街属缅甸联邦克钦邦东部省,是毗邻中国边境的一个小山村,名叫雷基。与我国章凤口岸的经济开发区拉影,被称为“一个寨子,两个国家。”村中栽一排冬青小树,这就是中缅两国的边界线,拉影,洋人街交替赶集。逢会赶摆,双方边民都互到对方市场,摆摊设点,买卖货物。从古到今,娶来嫁往,婚配成亲,胞波情深。村子隔陇川县城章凤,仅八公里之遥。

就在这个小山村里,有几个摆赌世家。中缅街一带有名的几家小赌场的大小股东,大部分是洋人街人。村里家家户户,不管男女老少,都通过亲戚邻里等各种关系,进赌场里担任各种职务。年长的男人,就在场里烧香敬神看场子;中年女人,就在场里烧火煮饭搞后勤;成年的男人,就在场里当保安,做打手,或者打庄闲;年轻的男生女生,就在场里当牌手,当监台,当服务员,当学徒。夸张地说,中国的赌徒,养育了这个村子的老老小小,催肥了这个村子的几条吸血害人虫!

而今,洋人街这个中缅边境的小山村,正依仗着中华民族好赌成风的天时,凭借着中缅边境山水相连的地利,背靠着缅甸军方钱能通神的人和,正蓬蓬勃勃,欣欣向荣,日新月异地兴旺发达起来。

贺派赶摆

我从洋人街返回瑞丽后,又休息了两三天时间。第四天又有朋友约我到贺派上班。我问:贺派在那里?他说:就在瑞丽市。

原来,瑞丽市姐勤乡贺派村,按当地习俗,举行赶摆(当地傣族群众举行集会叫赶摆)。原在洋人街入股的一个股东杨礼林,就趁此机会,在贺派村中,租了一户傣族人家的堂屋开场摆赌。他带着洋人街的牌手,服务员等原班人马过来,叫负责管场的赵国宝,招聘几个打码的假老板闹场子。赵国宝是大理人,我们在场子里认识后互叫老乡。所以他首先打电话通知我,叫我约几个朋友过去上班。大家都闲着没事干,便相约着一齐去了。

贺派村子位于瑞丽江边,瑞丽到州府芒市,又通往内地的公路,就从村中间经过,隔瑞丽市区仅有两三公里,其侧面就是瑞丽糖厂。我们一伙人到了那户人家,大家便七手八脚相帮着,把主人家堂屋里的桌椅橱柜,腾挪到另一个地方。将刚用拖拉机运过来的两张百家乐台子,抬进屋内安放好。再买来几十个塑料靠椅,摆布在百家乐台边。侧面主人住宿的两个阁房,就成了现成的筹码房。台上摆两个码盒,一个牌盒,两盘路子,一个铃铛,一个简单的杀猪场就布置好了。只等拉客的外围,把往虎口狼窝里钻的老板,送进这屠宰场里,大家便哄的哄,吆的吆,推的推,拉的拉,慢慢地拔毛刮白,活剥抽筋,割肉下锅,蒸煮分食了。

只要你有兴致细细欣赏,你看他试试探探地钻进圈套,一步一步地越陷越深,划拳伸腿地拼命挣扎,垂头丧气地任人宰割。甚至还有那孤注一掷的最后一跃,猫戏老鼠的七纵七擒。多么精彩的活剐场面那!你看他原来的满身肥肉,被一片片,一块块慢慢剜尽;你看他只剩得一架瘦骨,却眼在动,心还跳,最后……。

最后,他将被送到下一个车间,继续加工。

这最后的抠眼割舌,掏心挖肝,开肠破肚,敲骨吸髓,烀汤熬胶等几道工序,我没有在签单房里干过,没有亲眼目睹那更精彩的场面,只好请大家凭各自的想象能力,充分发挥想象了,抱歉!真是抱歉!

我们将小赌场布置妥当后,就到村中赶摆的地方,玩耍观看。摆场正中,留块空地,空地正面,搭个平台,平台两边安放两组大音箱,背面一侧,扯块白色幕布,这是晚上观看歌舞表演节目的专用场地。

其他几面,是一排排用毛竹及彩条塑料布,搭成的简易摊铺。村民群众,就在各自的摊铺上,贩卖烧烤撒丕,米钱饵块,米粉豆粉,扒糊汤锅,冷热饮料等各式各样的民族风味小吃。再就是诸如老捣,爬克利,大转盘,小转轮,投飞标,冲沙袋,有奖射击等等之类的各种赌搏娱乐游戏的摊难点点了。

我们一群人中,喜欢赌搏的人,就坐到老捣摊边,手执绳索“哐啷哐啷”地将三个老捣,一一拉滚翻转。其他观看的人,就公鸡、虾子、老虎、大象地大声呐喊助阵。玩了一阵,拉的那个人赢了几十元钱,便把绳索一丢说:“不玩了!”起身就走,大家又笑闹着转到其他地方玩耍走逛。最后,便三三五五,各自回了瑞丽,明天一早,再来正式上班。

第二天早上九点,我们点名后入场,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早上没有客人来,大家便坐着闲聊。吃过中午饭不久,听说有客人到了,便立即开台,打庄打闲,吹吹点点地把场子热闹起来。接下来便是客人入场,掏钱买码,下注开赌,当然包输不赢。再接着就是或输光走人,或借钱扳本等熟悉的结局了。

我们在贺派干了四五天,几乎每天都有一两个客人到场挨宰。输得最多的那个人,我们还陪他加班干了大半夜,直到天将快亮时,他才停手不玩,被人带着给他安排“住宿处”去了。

当地的赶摆结束后,我和朋友就辞职不干了,而其他人刚继续留在这里上班,两天之后,就听说场子出事了,老大杨礼林和主管赵国宝,都被公安人员抓走了。过了好长时间,才听人说:两个人都被老大家人,用钱保释出来了。

金龙宝赌场

我刚从贺派回来,朋友第二天又约我到金龙宝去上班。金龙宝场子,是以原在月亮湾和玉鑫入股开场的股东杨洲为首,几个人入股刚刚建盖起来的。以前开过一段时间,但不久就关门了。

金龙宝赌场的背后,就是月亮湾场子,两家赌场,仅一墙之隔。它的前面,又是帝皇赌场,两家相距也只有一二十米远。三家杀猪场连成一片,离中缅边境线上我方设置的防护铁栅栏,不足五十米。有趣的是,三家赌场对面,我中国境内就是姐告生畜定点屠宰站,也就是大家统称的杀猪场。两方杀猪场不同的地方,是我中国一方的杀猪场里屠宰的是生猪,而缅甸的三家“杀猪场”里屠宰的是蠢猪。

新建的金龙宝赌场,比起月亮湾、帝皇、玉鑫几家小场子,要显得气派豪华,宽敞许多倍。从大门进来,是一个窄窄的小院子,大门左手边靠大门的一个角落,是赌场的伙食堂,紧挨着的就是百家乐赌场。而右手边的这栋平房,又是主人家的住宅,场里的人员,也就挤着跟主人家一齐住。赌场门口上方,是“金龙宝”三个繁体金字,进得场门,设一架屏风,屏风上面照例是“欢迎光临”几个大红字。屏风背后就是神橱,供的依然是杀气腾腾的武乡侯关公。筹码房及贵宾厅,设在赌场的右手边。贵宾厅里,就单设一张百家乐台子。大厅中共设六张台面。几面墙上,依例是“公平、公正、公开”几个大红贴字,以及牌例,警告等标牌。

我们到金龙宝的第一天,依旧是打扫卫生,布置桌椅等干一些杂活,当天自然没有工资了,第二天就正式开场了。入场之前举行了一个开张仪式。请当地的一个傣族神汉,烧香诵经,请神趋鬼,还燃放了一长挂喜庆火炮。

可场子只开了几天,就又关门了。我记不起开场这几天,受骗上当来场里送钱的几个老板,具体地某人输了多少等事。只记得关门那天早上,我从瑞丽乘车,到姐告挨边境铁栅栏的杀猪场门口下车,翻越铁栅栏过境,走到缅甸金龙宝赌场门口,叫门进去,才听说场子出事了。昨晚住在场里的十几个人,统统被老缅兵抓走了。我们就帮着这时到场来的同事收拾东西,匆匆忙忙,翻越栅栏,回到中国境内,到瑞丽打探具体情况。

后来,才听人说:现在开场的玉鑫杀猪场,依仗房东的努力,为了独霸这行生意,独吞这块肥肉,就将金龙宝开场的事,告发到缅甸有关军政部门。于是,金龙宝场子昨晚半夜,就遭老缅兵包围抄查,将住在场里的十几个人,除了几个缅甸当地人外,统统抓走,关押在缅甸移民局里,等待处理。

这次入股开金龙宝场子的股东,除了杨州本人是缅甸人外,其中有四个人是中国人。一个姓杨,大家都叫他大肚子老杨,原藉施甸人,现在瑞丽市水电部门任职,以前就在玉鑫赌场入股分红。

一个叫李万明,原先在月亮湾当监台,后在宝发林(即玉鑫前身)场子任主管,其后又出任外围老大。

一个叫周家华,外号骚公鸡,原在玉鑫场里,当专门拉客下水的签单手,在场里与一个叫王志美的服务员勾搭上,这次由其姘头出资,入了一股。

另一个人叫阿冬,具体姓名我不知道,原在外围任老大。

几个股东,这次又气又恨,气的是十几个人关在缅甸,要把他们全都保释出来,不知要花多少钱?其中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更是难以预料的事情。恨的是同样都是开赌场赚钱,你玉鑫为何想独霸这行生意?原先在中缅街清水河一带,也不单单只有你一家赌场,为何不让我们开场?

气归气,恨归恨,现在首先得定下心来,把眼下这事妥当处理才是。几个股东就一齐出力,通过各种渠道,运用各种方法,金钱开口,烟酒作陪,总算将关节打通。当天下午,就把头晚上抓去的十几个人,统统保释出来。几个股东亲自到清水河渡口,迎接安全归来的一群人。并在瑞丽施瑞饭店,举行宴会,为大家压惊洗尘。

现在,就等着报这一箭之仇了。

于是,几个股东商议,就算再贴点本钱,出点血,也一定要报仇雪恨!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你在中缅街依仗房东的势力,不让我们插足这行生意。好!算你狠!算你有种!而今该看我的了。你狠我更狠!我毒我更毒!我也绝不让你独吞这块肥肉。黑道自有黑道的办法。几个人一声号召,发工资找人干。一下子人马齐集,个个手操家伙,将玉鑫场子的所有便道口,全部封死,绝不让他们场子,接进半个客人!而且,只要见着他们场里的人出来,围上去就打。你独霸缅甸一方,我就称霸中国一边,看那个更有本事?

这釜底抽薪之计,也真叫绝,几天下来,玉鑫赌场断了财路源头,也就软了下来。

而李万明本人,则以讲义气,爱手下,有魄力,有头脑,赢得了场里场外靠赌场吃饭挣钱的大部分人的一致拥戴。其后,他竟回到玉鑫赌场,作为大股东的身份,开场设赌,并将玉鑫,改名为新东升娱乐公司。(未完待续)

作者杨佳富其他书: 中国大缉毒 中国反间谍 中国大缉黄 中国反偷渡 中国大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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